第三十五章 我不想高調的
許灝推開大門,一步步走出,面帶笑意,抬眼望去,見張平兩人還在等待,頓時朝着他們點頭微笑。
他與此二人萍水相逢,對方還能如此關心他的考核,當真是感人啊……
柳武見來人是許灝,面色驟然陰沉,“還有臉笑?”
渾水摸魚的廢物,以為在裏面死纏爛打,裝模作樣,待的時間長了就會獲取憐憫,被可憐,然後通過符籙師考核?
沒用的。
靈台縣的青年才俊,他都見過,沒有他這麼一號人物。
符籙師不是人人都可以當的,他從小學習,深知這其中的不易與艱辛,開始難,堅持下來更難。
這不僅僅是需要天賦,更多的是後天努力。
他的神魂經受了無數次摧殘,無數次修養,一次次地失敗,打擊,才可以從無數九品符籙師中脫穎而出,才可以如今熟練完美地繪製出八品符籙。
至於一旁的張平與趙珂,不過是走了狗屎運罷了。
沒有足夠的家世,他們的努力與成就在他看來,就是無畏的掙扎,運氣照顧罷了,與許灝一樣,沒用的。
許灝闊步踩着台階下來,慰問張平,歉意道:“兩位兄台久等了吧,不好意思,我很感動。”
張平從好奇的目光轉變為笑臉,道:
“不礙事,不礙事,那個……不知許兄九品符籙師的考核過了沒,九品考核雖然有一點難度,但努力一下,還是可以過的,不像八品那麼艱難。”
談起八品符籙師考核,張平聲情並茂,同時也無比自豪。
許灝笑着點頭。
可以看出,對方是真的是傾盡全力,通過八品符籙師的考核啊,不容易,他可以體會到張平的不易。
他低下頭,實話實說,道:“哎……讓張兄失望了,九品考核,我沒有參加。”
“嗯?”
張平故作驚訝,一旁的趙珂也呆住,嘆息連連,道:
“沒參加?怎會如此,許兄啊,你怎麼能棄權呢,就算,就算實力不濟,好歹試一試啊……萬一混過去了呢?”
張平回過神來,故作惋惜,嘆道:
“哎…可惜了,不過沒事,許兄一表人才,日後定然可以通過的,我如今是八品符籙師,你可以找我求教。”
“不過我是要收學費的,我可以給你打個折。”
許灝笑着點頭,連忙道:“應該的,應該的。”
他看着兩人詞言義正,心中頗為感動。
外面的人果然心善,懂得互相幫助,而且他們上進,不藏私,有什麼榮譽就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人。
也許同樣的話說多了,會有些煩人,有些刺耳,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激勵呢?
當然這種激勵對他註定是無用的,他能從中獲得的,唯有人生百態,眾生萬象而已。
骨岐站在許灝肩頭,看着兩人對話,很是鬱悶,人類都是如此虛偽嗎?
他看着許灝真誠的笑容,陽光燦爛,一時間它竟分不清是真心的,還是裝的,太古怪了……
不遠處的柳武將三人的對話盡收耳中,頓時哈哈大笑,果然是個廢物!
“田頭燕雀也妄想着變錦凰,白日做夢。”柳武冷笑,原本以為三人是一夥的,未曾想,許灝在其中也是被嘲弄,被陰陽怪氣的一個。
慘,當真是慘!
九品符籙師考核都過不去,還能做什麼,與廢物何異?
至此,他很暢快,他見不得窮人得志,底層階級,就要有被踩在腳下的覺悟,很可惜,許灝沒有這個覺悟。
但現實沒能眷顧他。
考核殿的大門敞開,風阻雨承二人將這一切看的真切,聽的清楚,兩人一時間呆住,然後對視一眼。
“這些人嘲諷許灝?”
不可思議,他們竟然嘲諷一個準七品的符籙師,而且還是如此年輕的准七品,放在乾心雅居都找不出第二個。
如今許灝加入公會,至少和他們是一個級別。
甚至還要稍微高那麼一點點,當然,他們自己是不會承認的。
“還九品考核?”
雨承有些憐憫地看着張平與柳文三人肆意的嘴臉,心生悲哀,當真是井底之蛙!
這三人如果知道許灝在考核中的表現,體驗一下那枚“火離符”的威力,便不會如此了。
乾心雅居為這兩人頒發八品符籙師的證明,簡直丟人……
他親自為張平頒發的八品符籙師牌子,想到此處,突然覺得很丟臉。
好在風阻也為另一人,趙珂頒發了牌子。
頓時他心中好受了一些。
許灝看着這三人的面目,心中悲嘆。
他其實不想高調的,他從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儒家的謙遜中庸,他真心誠意為兩人通過八品符籙師考核感到高興。
可別人高興了,反而轉過來嘲笑他沒能通過九品考核,也許這就是人性吧。
你的一番赤誠,也得用在對的人身上。
至於柳武,他也不知為何對方會看他不順眼,就因為自己穿的樸素,沒有身份背景,沒有顯赫家室嗎?
許灝內心有一次陷入了反思。
這個世界形形色色的人太多,沒有人是完美的,這可以理解,但作為人,最基本的道德禮儀,仁義禮智是需要有的吧。
可是,柳武咄咄相逼,出言不遜,太欺負人了,似乎自己生來就該被欺負,窮人生來就是被剝削的。
許灝忍不了,大口呼出一口氣,看着三人,笑道:
“我沒有參加九品符籙師考核,因為我是八品符籙師,如果再進一步的話,也可以算準七品。”
說罷,他低下了頭,心想他們肯定會震驚,會羞愧。
但事實卻不是。
張平二人聞言,一愣,驚奇地看着許灝,然後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許兄,你,你開什麼玩笑,趙兄,你聽到沒,他說他是八品符籙師,哦不,是准七品,哈哈哈哈……”
柳武倒是沒有那麼不顧形象,但也忍俊不禁,戲謔地看着許灝,心道:“可悲,因為沒能通過九品考核就得了失心瘋,當真是可憐之人。”
但他並不同情,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許灝的可恨之處就是他不該有成為符籙師的念頭。
許灝看到三人反應,呆住,他們似乎不相信自己。
骨岐也很鬱悶,自己選中的宿主,有這麼不堪嗎……
一時間它陷入了自我懷疑,倒地是哪裏出錯了?
許灝的天賦不差,能力也不差啊,那他們在笑什麼呢,骨岐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雨承看不下去了,他受不了了,太丟人了,面容冷冽的藍袍少年走上前去,英姿颯爽,淡淡道:“請問你們在笑什麼?”
張平見來人是考核殿的那位,當即一愣,正欲諂媚。
不待他開口,雨承在此冷聲強調,道:“你們有什麼可笑的?笑你們的無知還是悲哀?”
雨承是考核殿的內部人員,雖然很年輕,但地位擺在那裏,從他口中放出的話,不得不信。
張平楞楞地看向許灝,後者神色平靜,收起了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那種笑容讓人很舒服,怎麼形容呢?
對!是禮貌!
與他的笑容截然不同,他是虛偽的笑,趨炎附勢的笑。
可惜,他沒有沒有這種令人舒服的笑容,趙珂也是。
雨承上前,走向許灝,面容緩和了一些,道:“何必與如此無知者交流,準備接受正式入會儀式吧。”
許灝看着面前冷冷的青年,禮貌一笑,點頭道:“好的。”
“請你們離開。”
雨承沒有感情,只有一雙冷冽的眸子。
張平二人,愣愣出聲,魂不守舍,先前的快樂盡皆消散,他原本可以和以為準七品的符籙師做朋友的。
要知道,同等級的符籙師也有上下之分。
像自己與趙珂這種,只是剛剛入了八品的門,而雨承這種,已然觸摸到七品的門檻,也就是准七品,對他而言,高不可攀。
他怎麼也沒想到,許灝竟然與他們是同一水平的符籙師,難怪說他沒有參加九品考核,現在想來,自己是真的可悲……
他魂不守舍地朝外面走去,趙珂跟在後面,也好不到哪裏去。
柳武看着這一幕,內心有些崩潰,睜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許灝是准七品符籙師?
這不可能!
“他肯定是作弊了,他比看起來比我年紀還要小,他怎麼可能是准七品?!”
“一定是你們弄錯了!”
柳武大喊大叫。
雨承見狀,神色一冷,質疑考核殿的威壓,這不是擺明侮辱他莫!
這人敢在乾心雅居搗亂,當真是找死。
他沒有客氣,腳下一動,瞬間移至柳武面前,手中靈力催動,一把將其提起,幾個跳躍,頃刻間到了雅居門口,冷哼一聲,一把將其扔出。
門外等候的明伯正信心滿滿的等待柳武的好消息。
突然一道身影飛出,直直地躺在大街上,大喊大叫,滿臉的震驚,明伯正欲訓斥何人如此驚擾,轉頭一看,這人可不是自己帶來的人,柳武莫……
明伯當場錯愕。
轉身看向乾心雅居,遠處傳來一道聲音:“速速滾去。”
門口的侍女見狀,連忙關上大門。
那人的聲音可是雨承公子誒,自己的偶像,公會的才俊,冷麵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