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上門送錢
許灝上樓,裴城靜坐於桌前,見有人來,招呼他坐下,倒滿一杯茶水,道:“你的攻擊與防禦都不弱,但你缺少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銳氣,一往無前的鋒銳,凌厲之氣。”裴城釋放出一絲氣機,周身傳出錚錚之聲,彷彿無形的劍氣,道:
“不論是拳法還是劍道,只要是攻伐之術,都是殺人術,不可過於溫和,在戰鬥中你的仁慈便是致命弱點。”
許灝聞言點了點頭,道:“同僚之間比試,我覺得留有餘地比較好。”
方才的比試,他只用了三成實力,若魏文知道,必然羞愧難當,但這是事實,實力懸殊時,沒必要太過認真。
裴城搖頭,肅然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的意思是,你的攻擊缺乏‘意’的力量,比如說拳意,劍意,與你用了幾成實力無關。”
“意?”
許灝第一次聽說如此說法,畢竟他修行不久,於是誠心問道:“敢問司使,何為意?”
裴城道:“拳中有真意,劍中有真意,人亦如是,萬法皆如此,你可以將其理解為精神,信仰之類的力量。”
許灝恍然大悟,道:“司使這麼說我便明白了,我修行時並未在意這些,如今回想,似乎確實如此,我的拳法雖從小練習,卻只有其形,而無其意。”
茅塞頓開。
他說著眼中光芒閃爍,起身一拳擊出,平平無奇,收肘,閉目,回想過往種種,吳元承打拳的身影,歷歷在目,一招一式重新看去,彷彿蘊藏有一種玄妙之意。
“領悟意之境界,並非一朝一日,需要長久的經歷,感悟,當年我領悟劍意,也用了一個多月,不可急功近利。”
裴城見狀徐徐引導。
許灝沉浸式感悟,睜眼,目光如炬,一拳打出,拳風鼓盪,勢如雷霆,前方出現一股氣流,迴旋舞動,攜有崩滅之勢,這便是拳風,蘊含真意的拳法。
“裴司使,我悟了。”
裴城見此,一呆,壓下心頭震驚,面色如常,道:“還不錯,不過只是雛形,道路漫長,腳步還很遠,不可自滿。”
許灝憨厚一笑,道:“這是自然,裴司使剛才說什麼,我專心感悟拳意,一時沒能聽清。”
裴城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道:“沒什麼,是關於天驕之戰的事,想必關鶴已經告訴你了,這是入門符印,你就此煉化了吧。”
說罷,手掌出現一枚符籙。
許灝接過,仔細觀望,此符為長條狀,青玉色,上面刻有道道符文,入手微涼,神念一動,滲入其中,符籙瞬間化為青煙,緩緩消散,同時,手心出現符印。
裴城道:“這便是天驕符印,一種特殊符籙,在外很是常見,只是這類是江寧符定製,符文複雜晦澀,難以仿製,這符印擦不掉,洗不凈,事後會自動脫落,不必擔心。”
許灝領會,問道:“聽聞紅月潰敗,不知如今文縣局勢如何?”
裴城頓了頓,道:“不會如此簡單,紅月高層依舊在暗中窺伺,紅月有七脈,如今現身的只有青紫二脈,真正厲害的還未出手,這些輪不到我們操心,相對來說,此次動蕩逐漸平穩,你安心準備江寧之行就好。”
許灝與關鶴閑談之中,聽聞紅月有七脈,赤橙黃綠青藍紫,前三脈主殺伐,后四脈多為旁門左道,手段出眾,戰力尋常,紅月基層頗多,隱藏於各處,難以清剿。
“今晚夏家舉辦慶功宴,邀請我去,你要不要一起。”
裴城看過來,許灝想起上次宴席,笑道:“可以去,這次不會是鴻門宴吧。”
“不會,曜蓮一戰後,我有許多感悟,修為有所提升,而今護你周全不在話下。”
許灝早就聽聞戰鬥有助於修行,許多修士都在危急關頭領悟功法奧義,如今看來也是不假,笑道:“何時去?”
“酉時。”
熟悉的時間,不一樣的地點。
……
夜幕籠罩,清月皎皎,夏府門庭若市,家丁門人忙碌起來,庭院大擺宴席,有數十桌,今晚款待多方人物,馬虎不得。
許灝同裴城前往,門外侍衛簡單問候,有人帶領他們入座,周圍有不少眼熟面孔,杜通,宋均,慶塵都在。
夏淵亭落於上座,招待各方頭領,見裴城前來,起身笑道:
“裴司使可還好?我和老周還是帶着傷,那曜蓮當真實力恐怖,若不是你劍法超群拖住許久,恐怕今日,我夏家兒郎已是為我準備後事了。”
“父親何出此言,多不吉利。”
一錦衣女子出言勸說,面容清秀,如水如芙,吸引不少年輕俊傑,慶塵瞳孔光芒閃爍,暗道此女款款動人,是我鐘意的模樣,得找個機會認識一番。
裴城道:“夏家主客氣,我已無礙,此次勝利多虧諸位合力,我出力甚少,天佑文縣。”
杜通掃了眼許灝,笑道:“裴司使在我北鎮靈司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自然厲害非凡,不似我事事無成,只是混個俸祿。”
許灝看着眾人言語,知曉沒有他說話的資格,杜通這老東西赤裸裸地捧殺,他不知裴城與其有何過節,但此人陰陽怪氣,讓人很不舒服。
夏淵亭等人都笑呵呵不說話,宋均出面化解氣氛,道:“天驕之戰近在咫尺,諸位族中都有什麼好苗子,不妨讓大家一睹風采。”
夏淵亭作為東道主,自然不能涼了場子,當即叫好,道:“宋司使此言在理,我文縣此次得了二十個名額,這是小女夏芸,芳齡十八,天資還算不錯,此次隨他兩個哥哥前往江寧,不求名次,長長閱歷也好。”
周家家主道:“說起年輕俊傑,你那長女夏嬋倒是非凡,年紀輕輕便入了江寧大宗門,我族中那些兒郎,整日廝混,不知長進,令我蒙羞。”
夏淵亭知道周作成自謙,隨即出言勸慰。
許灝覺得這些人虛與委蛇,互相吹捧,當真是無聊,他有些後悔來此了,就在這時,杜通好巧不巧,出聲道:
“說起青年俊傑,我倒是認識一位,他入職鎮靈司數日,便入選天驕之戰,深得裴司使賞識,諸位可以認識一下。”
眾人投去好奇的目光。
許灝心中咯噔一下,他不喜歡張揚作態,暗罵杜通這狗賊不安好心,後者笑咪咪地吃菜,毫不在意他的目光。
裴城面不改色,揀起一塊肉食,嚼了起來,道:
“我手下確有此人,不過年輕人都有傲氣,不是說展示就展示,不若這樣,在場青年俊傑不在少數,咱們添點彩頭,現場比試,如何?”
夏淵亭笑道:“這個提議可以,我夏家不缺錢財,只是不知裴司使口中之人是誰,讓我等瞧瞧,也好有個準備。”
周作成小眼珠子掃視許灝,道:“夏兄糊塗啊,這不是明擺着么,這位小兄弟丰姿英偉,氣質不凡,定是裴司使口中之人了。”
他一眼掃過,便知許灝是玄關初期,並不強,鎮靈司的便宜他還沒有佔過,剛好今天他周家也有不少兒郎前來,周作成心中暗喜。
一時間,數十桌人目光投來。
許灝定了定神,直到無可避免,端起一碗酒飲下,端坐肅容,這一幕在落入許多青年眼中,暗道這傢伙弱不禁風,出名趁早,一時蠢蠢欲動。
這一幕落在裴城眼中,心中一笑,道:“挑戰者,十兩白銀一次,之後每次加一倍,若有人贏,錢財如數退還,並加五十兩。”
眾人神色閃爍,十兩白銀對他們來說不多,第一個挑戰的花費最少,等於為眾人試水,越到後面贏了還好,輸了代價就大了。
“我來。”
一人跳了出來,他名付柏,出生小家族,隨長輩來此赴宴,如今正是出名的機會,若被上席的人物賞識,足以改變他的命運。
許灝原本很不願意,當聽到有錢可賺,頓時明白裴城的好意,出門在外,錢財必不可少,當下正是機會。
他一步踏出,一躍到庭院空曠之處,髮絲舞動,隨着通靈修行,他的模樣也有了些許變化,稜角逐漸分明,不算驚為天人,但比之前好看了許多。
付柏一腳踏出,目視前方,微微作禮,道:我名付柏,請賜教。”
“許灝。”
沒有多餘的交談,付柏報上名字是為勝利出名做準備,他很自信,說罷便疾步上前,拳法凌厲,全力出手,力求速戰速決。
許灝神色平靜,可以感受到對方修為,靈氣雄渾程度,暗道此人實力平平,甚至不及魏文,為何如此自信。
想到還有許多錢可掙,便不想周旋,於是一拳打出,兩人對拼,頃刻間,付柏瞳孔睜大,不可置信瞬間倒飛出去。
“下一個。”
眾人面面相覷,如此比試完全看不出來許灝有什麼手段,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不會太弱。
慶塵頗為好奇地觀望,據他所知,裴城座下數關鶴最強,此人何時冒出,他怎麼一點都不知道,不經意掃過夏芸,此女盯着許灝,面色如常,他靈機一動,吸引佳人的機會不就在眼前么。
有人心中嘲笑付柏不堪一擊,着實丟人,隨即上前,道:“林樺。”
“許灝。”
簡單的話音落下,一道身影飛出。
“這……”
眾人驚訝,但轉念一想,對方是鎮靈司中的翹楚,雖說看似瘦弱,但總比小家族子弟要強,不然裴城臉面往哪裏放。
之後有人交了四十兩白銀,是董玉城族中子弟,信心滿滿地前去挑戰許灝,但結果依舊是一招戰敗。
董玉成毫不在意,笑道:“鎮靈司質量都是如此我便放心了。”
一旁的人知道董家有數人進入鎮靈司,瞬間投入慕色。
依舊有人挑戰。
片刻后,挑戰許灝的價格已經到一百六十兩,對中等家族不算少了,夏淵亭和周作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
“此子不凡。
“這個許灝動手簡單粗暴,所有人都是一拳擊敗,實在看不出什麼門路,只能說拳法超凡,要不我們也去試試?”
周慶望着庭院中瘦削的少年,對一旁夏童說道:“此人不過玄關初期,應當不難對付,之前那些人功法低端,靈氣不純,敗的理所應當,換作你我,也是可以。”
“理應如此,我來。”
夏童整理衣衫,長劍伴身,作為夏家子弟,他不能落了家族顏面,就算輸,也要多過幾招,他突然心中一震,自己怎會有如此荒謬的想法,心道:“我一定要贏,得到長輩賞識,同輩敬仰。”
周作成見狀,扭頭笑道:“是你族中子弟,不知能過幾招。”
“不清楚。”
夏淵亭神色專註,這許灝他也難以看透,對方並未動用真正實力,夏童是他侄子,雖然實力不錯,但他覺得依舊不是其對手。
周慶見夏童上去,暗道這次應該可以看看許灝有什麼手段,他多做一分準備,多一分勝算,至於夏童,他壓根就沒想能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