臟鬼----來福（二）
87_87368我不由的笑出了聲。看不清的鬼眾們，在空曠的原野上颳起一片歡樂的旋風。
老色鬼歇了口氣，啜了口茶水，繼續說道：“後來我升進城裏，做了千總。歡送的場面那個熱鬧呀，真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人山人海；硝煙濃的是幾步外就看不清人了。人人都說：‘比送神的動靜都大’。”
幾個鬼不解的看着我。我小聲的說：“這裏當然真有熱情歡送的，就是那些俗話的‘沙郎子砸賴猴對色了’的主。當然更多的倒像是送瘟神的心態。”
幾個鬼剛點頭，老色鬼就投過來了不滿的目光：“你們別嫉妒人，就說拐話！我的日子確確實實是過的芝麻開花節節高啊。遠先生，你還別不服氣：我知道你有學問，心境高，可是你得到了什麼？到現在還不是光棍一條。看你的為人，你恐怕是連女人的滋味都沒嘗過吧。而我那，經過手的女人無數。我敢說我乾的那事，比你戴帽子的回數都多！你不服能行嗎？”
外面影影綽綽的笑翻了一地的鬼。
我止住了幾個想發怒的鬼：“你說的對，你確實索取霸佔了許多。但是你不可能體會到真正的愛和幸福。比如：他們幾個和我雖然素昧平生，而且是人鬼殊途；但是和我相處下來，他們都有了開心的笑容。可是你哪？即便你的父母、兄弟、姐妹，還是‘妻子’、兒女，你給他們帶來過真正的歡樂嗎？我也敢說你沒有。甚至是連他們起碼的信任你都不可能得到！更別說是他們的真心相愛了！”
老色鬼鬼眼一翻：“誰說的？我進了城后，就天天品嘗新鮮的滋味了。花點錢，那些漂亮的姐們就變着法的討你歡心，一個個笑的那個醉人呀，歡天喜地的爭着侍候你！你說的也沒錯，真是比他媽的硬搶受用多了。我是真的嘗到了女人的滋味了！”
我後悔搭理他了！
“那一年，我在城門口得到了一件珍寶‘淋水毛’，就悄悄的送給了省里的‘橫勇將軍’。我便升成了，城防的兵馬督監，統管全城的城防了。從那以後，我的地位就更加穩固了，在這座城裏，我也是如入無人之境，我又能敞開的尋歡作樂了。家裏扔的三個不算，城裏新娶的六個也膩了；天天去，城裏的幾家的姑娘也都玩遍了，以後就改成經常到省城裏去享受了。你別說，地方大了，那些姐們的功夫也強多了，真是能讓你欲仙欲死。
可惜，好景不長。我自己是慢慢的不行了，渾身刺癢，害瘡流朧，後來連口鼻都爛朧流水了。真是世態炎涼！以前呼風喚雨的我，現在是連鬼都不沾了。最可恨的是他媽的那個‘橫勇將軍’，一紙命令就把我趕回了家。
回到家就更是讓我氣炸了肺。天天享受着我掙來的，萬貫家財的家裏親人，竟然也都像躲瘟鬼一樣的，躲着我。你說我能不被活活的氣死嗎？最可恨的，是我的那幫老婆：以前一個個像綿羊一樣，任我欺壓；可現在竟然也敢像躲瘟鬼似的面都不照了。這些婊︵子女人，一個個也不知道都死哪去了？
惱人的是，不管她們都死哪去了，我都已經沒有能力管了。這會已經眾叛親離，指使不動別人，自己又病惡力衰，無力親為，只能是十二分不甘心的，任她們死到哪裏都不管了！唉——
不久連我自己得生死，我也管不了。不得不撒手人寰，被帶到了這裏。
這是我一生叱詫風雲，唯一的一點遺憾，可是卻偏偏又遺憾的留在了最後，始終縈繞在心頭，讓我揮之不去！除此之外，我這一生，活的是多滋潤，多精彩啊！”
“呸！無恥之極。真是死不改悔！”鬼眾的斥責聲象空曠的原野上突然激起的一聲焦雷。
芹姑娘疑惑的問：“大哥，這個老鬼該是得了一種病吧。”
我不禁點點頭：“我沒親眼見過，應該是吧。人們私下裏也有這麼說的：這是老天對這些無恥這徒的懲罰。雖然這話多少都有一些泄憤的意思，也沒有顧及那些被無辜殃及者的痛苦。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一個潔身自好的男人，一般是不會得上這種病的。假如人人都潔身自好，人世上也許就沒有這種病了。”
外面有一個鬼高聲的說：“遠先生！老色鬼已經快活死了。你給我們講講人的事吧。鬼做久了，已經不懂人事了。不能老聽我們的鬼念賬啊！”
我想了想：“說什麼那？就掰掰老鬼的歪理吧：什麼是人哪？毫無疑問，就是那些素養已經超出畜道的靈魂組成的集體。是一群努力剋制着與生俱來的貪、懶、惡諸性，來追求更高精神境界的靈魂。”
外面傳來一片反駁聲：“遠先生你不誠實！真是昧着良心美化你們人。你當我們不知道呀：人世上哪天斷過象老色鬼這樣的人。他那裏又能如個‘畜生’？”
我忙說：“我沒說人里一個差的都沒有呀，就如再好的白米也會夾有沙子，不然人怎麼會無奈的嘆息：‘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哪？’多少好人的努力，往往就會被一個壞蛋輕易的給毀了！不然，人類奔向文明的道路，怎麼會這樣的步履艱難？還不斷的有腥風血雨相伴哪！
但是不管怎麼說，人類一天也沒有停止過追求文明的腳步。雖然阻力重重，可人類向前的業績還是日新月異啊。拋開別的不說，單就能力來講，靈魂受到了*的禁錮，能力是大打了折扣的。可是現在哪，大家知道：人已經能飛到月亮上去了。可你們鬼能嗎？”
眾鬼一起搖頭：“不！不能！沒一個有這能力。”
“雖然人類也還要性生活，也還要靠此繁衍生息下去。但是這都是要在兩情相樂的，感情基礎之上的行為；同時也將成為兩個人一生的生活和事業的堅實基礎。你們是知道的，人類為此不僅有硬性的法律規定，還有無形的倫-理道德的約束。
象老色鬼這樣的，人類稱其為返祖，而且是最嚴重的思想的返祖，就是他的靈魂還遠沒有達到人的境界。他們雖然是人的模樣，人的能力，可指使它們的卻是低劣的，醜惡的，以恥為榮的靈魂。他們的行為當然離人的行為相去甚遠，實在的是人類奔向高度文明道路上的阻力。當然他們也是警醒那些高尚靈魂的反面教材，時時提醒人們行善積德，造福人類的重要。所以他們的存在，影響不了人類奔向更高精神境界的步伐。
即便這些靈魂多的向老色鬼所在那個時代：從君王到官紳，以至土豪惡霸，一起群魔亂舞。他們生生的把個美麗的人間變成地獄，也只是激起人類奮起消滅這些靈魂和劣跡的決心和力量罷了。一個更加美好的人間不久就將展現在大家的面前！”
眾鬼沒精打採的說：“聽的沒勁，也不知道是你說的不清。”
我也無奈的嘆息：“滾滾紅塵，紛紛擾擾的世界，哪裏能一時說的清楚！”
玉嬌說：“今天的話題倒胃口，散了吧。明天我們揀有趣的說。”
眾鬼散去之後，我們便收拾睡覺。坐在被窩裏，突然看到大小四鬼，都坐在床上，鬼眼爍爍的看着我。不覺得心中好笑，人的適應能力可是真強：要是在幾天前，這麼夜深人靜的時候，看到四個鬼這麼盯着自己，一定會被嚇得背冒涼氣，兩腿發軟，不知道怎麼逃跑了。可是現在竟感覺到一絲溫馨的親情，就像是久別重逢的家人。
玉嬌詭譎的一笑：“大哥，看着我們想什麼哪？”
我被問得有點難為情了，琢磨鬼，竟被鬼看穿了。忙遮掩着說：“有什麼好想的。我要睡覺了，比不過你們。”
芹姑娘：“大哥！再嘮一會吧？這麼長的夜，怪難熬的！”
“熬夜我可沒法跟你們比。今天有點困，我先睡了。你們嘮吧。”
玉嬌咯咯一笑：“你忘了：招鬼容易，送鬼難了。和我們鬼，講人的道理不是白搭嗎？來狗子、小剛，我們一起到你伯伯的床上鬧，看他還怎麼睡着！”
我知道，現在再想睡覺也是白搭了，忙說：“別別！我陪你們嘮就是了------”
玉嬌收斂了笑容：“你放心，今晚和我們玩一會，明早你就放心的睡。回頭我把飯做好悶鍋里，你多會睡好了，多會再起來吃。”
我只有點頭的份了。
玉嬌認真的說：“我不是鬧着玩，真是有事想問你，不然憋得睡不着覺。”
看到她認真的樣子，只好說：“什麼事？幹嘛憋着，只怕我也不知道吧！”
玉嬌：“你就乾乾脆脆的告訴我：現在這個人世，是好是壞。直接的說，就是現在是好人多哪，還是壞人多吧？”
我想可能是老鬼的話，勾起了她的傷心事吧——忙說：“現在這一段，當然是有史以來最好的時候！就看社會的發展和創造吧：不說是一日千里，也可以說是飛速發展了；由此可以推斷出：一定是好人多了。因為，只有大家都在認真的腳踏實地的勞動和奉獻，才能有這樣好的成就啊？”
玉嬌搖搖頭：“聽你說，好像是這麼回事。可是聽到的，遇到的壞人，就好像比好人多得多。”
看到玉嬌很傷感，忙安慰她說：“傻丫頭，你是當局者迷，沒冷靜的思考。你想呀：俗話不是說了‘好事不出門，壞事行千里嗎’。千萬件好事組成了我們這個溫馨和諧的社會，我們已經習以為常了。突然出來一件壞事，大家難以接受，才會交口相傳，而且越傳越遠。這當然是批評和引以為戒的意思。這也是大家的思想都積極向上的表現啊！不也正是說明我們社會的思想、道德基礎很高嗎？
當然，如果遇到幾件壞事從不同的地方一起傳來，就會給人造成滿世界都是壞事的錯覺，特別是在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更會引起錯誤感覺。比如你，本來就是一肚子怨氣、苦水，再聽到這些，怎能不覺的整個世界都變成昏天黑地的了？
傻丫頭！你別急，我是和你開玩笑哪！其實，它真正的副作用是給那些返祖的人送去了作惡的依據和方法。”
玉嬌：“說了半天，你還得承認這個世上有壞人，而且還不少，對吧！”
“當然，不過看你怎麼去評定。比如，做過一點壞事就算壞人的話，那麼這世上真的就沒有什麼好人了，‘這就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呀’！如果要是做過一件好事就算是好人的話，那麼，這世上肯定也就沒有壞人了。這就是，‘人心都是肉做的’，總會有一絲人性的。即便是畜生也還有一份溫情和善良，所以誰做了一點好事也都不奇怪呀。”
芹姑娘：“嬌姐！你是不是發現，今天我們的這位大哥挺煩的！啰嗦了半天，還是沒說出個頭緒來。你直接的說是好人多，還是壞人多，不就完了嗎！”
玉嬌思索着說：“那麼就照你的標準，來說吧？”
“依我說做好人難，一生都沒有過，有意識的去做壞事的人，才能算上一個真正的好人！否則就只能算個平常人。壞人就容易多了，到功過相抵了的就該算是個壞人了。即便這樣，也還是好人多，壞人寥寥無幾。”
玉嬌鬼臉一寒：“嗯！哄鬼。不聽你瞎掰了，睡覺。”
幾個鬼幾乎同時躲進了被窩。我暗自好笑，真是難捉摸的鬼心思。睡覺。真巧這時電話突然響了。
忙亂的接通，裏面傳來：“還沒睡呀！做什麼哪？”
“我正和------”好險，差一點就順口說出“鬼聊天”三個字了。忙改成“看書哪”。
電話里說：“是和誰一起看呀？”
我不禁暗笑，嘴上卻說：“你可真會說笑話。我是和衣圍坐在被裏看的。唉！你說我這鬼谷，要有也只能是鬼呀！你想到哪裏去了。”
電話里的男聲笑了：“是美麗的女鬼嗎？”
我心裏一怔，只好順着他的話說下去：“是的，你說對了。她們非常的漂亮，正一個個瞪着迷人的大眼睛聽你說話哪。”
幾個鬼，無聲的竄了過來，圍着我，支楞起鬼耳朵。逗得我不禁想開開玩笑了。
電話里的男聲倒有點遲疑了：“真的！真的很漂亮------？”
我樂不可支的說：“當然。我是不會撒謊的！這，單位里人人都知道。”
電話里的男聲有點狡黠的問：“我怎麼才能現在就知道你沒有說謊哪？我可不能這個時候，為這個事，去你們的單位里調查呀？”
我忍不住樂呵呵的說：“這容易啊！我現在就請一個美麗的鬼妹去慰勞你一下，好嗎？你留心了：‘當一股涼氣從你的衣領里滲進去，涼氣一點點的襲遍全身：就是她那隻微現藍色，玻璃種翡翠般的芊芊玉手，清晰的透露着裏面修長的白森森骨絡，舒緩的運動着，在為你做全身的按摩哪。’於是加大聲音說：嬌妹！你幫哥哥去伺候，伺候這位先生吧。”
電話里忙說：“別別！我已經渾身發冷了。不開玩笑了，我是警局的，想請你明天來談談。說實話，這個案子鬧得我們年都沒過；調查時處處都牽涉着你，可我們又明明白白的知道不可能於你有關。真是愁死人了！你來和我們聊聊，就算是協助一下我們的工作了，同時我們也輕鬆一下。
其實事實以基本弄清楚了：那都是一幫該死的東西，遭到這樣的報應就是活該。只是苦了我們了，怎麼結案呀？唉！不說這些了。我們的煩心事，不該連累到你。來吧！我們聊聊，一起過個年。打發一下時間，也把煩惱擱一擱。”
掛了電話，我無奈的向他們笑笑：“明天的懶覺——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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