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鬼才女(一)
87_87368從暗處笑吟吟的走出來一個氣質頗佳,相貌出眾的女鬼,
她遠遠的就笑着說:“遠兄弟!你好呀!早就聽說谷里來了一個,很會和鬼相處的——人,沒想到竟然會是你。你這個在人堆里吃癟的傢伙,怎麼竟然能在鬼窩裏耍的風生水起!這真是奇了怪了?”
眾鬼探詢的目光一起投了過來。我茫然的輕輕搖搖頭回應。
忙不迭的站起來:“你好!我不敢認你了。對不起!我這個人對記人的相貌,向來很差勁。還請你多多原諒!”
她笑的更歡了:“既然這樣,就算了。我們從新來過:我是江陽,奇縣人。姓孔,名蕊,字——風華。曾是這座城裏最高學府的一位先生。兄弟,你該不會——還是一點印像都沒有吧?哪樣的話——可就太讓我傷心嘍——”
我忙說:“有,有,有有!”腦子裏迅速的組織着,那些相似的記憶碎片------
狗子性急的問:“不對呀!你比我伯伯年輕多了,怎麼還叫他兄弟呀?”
孔蕊自信的淡淡一笑:“這,你該去問,你的伯伯呀。”
塵封的記憶越聚越多,終於恍然大悟,脫口而出:“你是董家嫂——子!”
當我意識到說漏了嘴了,已經遲了:最後一個字,還是從嘴裏滑了出來。不由緊張的注視着她,心虛的準備着立即道歉!
沒想到她竟然微微的一笑,怪怪的說:“想起來啦?”
我不由的點點頭:“你這位轟動一時的:品,貌,才三絕的奇女子,學兄的嬌妻;雖然沒見過面,耳聞怎麼會沒有一點?”
她有些嬉笑着的問:“我們真沒見過面?”
我一驚,不由的在腦海里反覆搜尋,確定實在沒有一點的印象后,才說:“沒有,起碼沒有經人對號入座的正經介紹過。”
她笑了,好像還夾雜着一點如釋重負的神情:“沒有?哪就好!”
我疑心的問:“為什麼?”
她的臉上漫過一抹羞澀,遮掩的說:“沒什麼。唉!我問你,你們既然是同學,怎麼會從來就沒有來往過?尤其是到這座城裏工作后,這裏你們的同學沒幾個,怎麼也還是沒來往哪?”
我無奈的笑笑:“這主要是怪我不善交往。還有啊,就是董家在當地是名門望族;我哪,是貧家小戶,我們交際的不是一個圈子。唉!雖是同學,僅是面熟而已,其實並無往來。”
她一臉的茫然:“原來如此!”
玉嬌性急的插話道:“老兄!,介紹,介紹這位姐姐好嗎!你們這樣打啞謎,當我們大家都不存在呀?”
我詢問似的看向她,她大度的點點頭:“我還真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的眼裏究竟是個什麼樣子。兄弟!別客氣,你就實話實說,我也聽聽。”
我只得說實話:“其實我知道你的事也很少。是後來聽同學們傳說的:老董不負眾望,果真找到了一位:品、貌、才三絕的奇女子。真是羨煞眾人。
不過,雖然無福一睹你真人的風姿,卻也真見識過你的文采呦。”
“哦”她和眾鬼一起驚異的出了聲。
“你的那首《詠柳》不是傳遍了大街小巷嗎:
春來早,春來好!
驅散凜冽送暖意,撥開塵封露新苞。
滿眼春色留不住,連天碧蔭競相早!
春去也,頻添傷多少!
多情柳,弱嬌嬈,
竟有撫傷情,齊吐潔蕊織成漫天溫雪紛紛擾。
點點柔,絲絲嬌!
寄情艷陽里,把自身融化了。
只留縷縷輕魂,淡淡的飄------”
“哦”眾鬼一起鼓掌,玉嬌嘆服的說:“真是文如其人,真美!”
孔蕊被誇的羞澀起來:“哪裏!這是我哄大孩子那會,沒事瞎謅的。哪當得起,你們這麼誇?”
大家齊聲的說:“真的很美,你不用如此謙虛!只是我們胸中無墨,贊的不到地方!”
亂鬨哄的說笑一氣后,玉嬌見我沒再出聲,便催促道:“大哥,你繼續呀!”
我難為情的說:“沒了,我就知道這麼多。”
芹姑娘接過話頭:“真的?好像這位姐姐知道你的,遠比你知道她的這些,要多得多呀。”
玉嬌:“誰聽不出來哪!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混的?一個在外奔波的大老爺們,竟沒有一個閨閣里的女人互相了解的多。你虧不虧呀?”
我被問住了,不是我不關心人,只是我不太愛獵奇罷了。有些話又不能說,於是只能和稀泥:“當然,男人在外面做的事,被傳進閨中,很正常。如果一個爺們,老把眼睛盯着人家閨中事,哪像話嗎?我要是那麼個人,你們還會認我這個大哥呀!”
芹姑娘冷冷的丟過來一句:“詭辯!”
孔蕊笑了,還是難掩哀傷的說:“哪裏!你們的這位哥哥呀,是人太厚道了!他是怕我傷心難堪,才盡撿好聽的說。其實,我的那些事啊,當年鬧得家喻戶曉,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只是時間過去的太久了,如今才被人們淡忘掉——罷了——”
我只好安慰她:“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還提它幹什麼呢?”
她苦笑笑:“沒事的!我的傷已經好了,你就說說吧。一個客觀的看法,對我痛定思痛是有幫助的呀。”
戀晨一笑:“我不是說過嗎!來你這裏,是都要把自己的傷心事再抖抖。孔姐姐都沒有什麼了,你還跟個小姑娘似的,扭捏個什麼勁!”
我躊躇了一會,無奈的看了一眼孔蕊:“不是我不敢說,實在是等事情傳到我這裏,已經不知道經過多少人的口了,哪還能有個原樣。我要是就這麼說出來的話,不是搬弄是非了嗎?”
孔蕊微微撇撇嘴:“未必!”
沒法再推脫了:“——聽到你們過的很紅火,就更沒有來往的*了。有幾次,在集會的場合遇到老董,也只是互相用眼神打了個招呼,就過去了。很意外的,突然的就聽到了你的噩耗,真的是非常震驚!
那天,我在早市買菜的時候,聽到賣菜的大嫂們議論你:竟然意外的身亡了!都在為你唏噓惋惜。說實話,真是想去看望看望你們的。可是,一個人孤寂慣了,真的怕走動,去了也不知道怎麼說,說些什麼好?可是不去,心裏又象窩了一團什麼似的,揮之不去。我們畢竟是多年的同學,潛在的感情還是有的。
唉!真是天隨人願,不久竟有了個,讓我表達一下,這份情感的機會。
奇怪吧?董家去菜場採購的人,跑遍了市場,竟然會買不到魚!
賣菜的商販們,七嘴八舌的幫着出主意:讓他們先把買好的東西送回去,留下一個人跟着一位賣魚的大哥,去魚塘里現捕。
這位賣魚大哥的熱情,也很高,笑着說:我的魚塘離這裏不遠。你們有會划船的嗎?去幫我劃一下船,一會就逮好了。不會誤事得!’
可是去採購的幾個人一起搖頭,都說不會。竟然會有這麼巧合的事,這不就是老天故意給我一個表達一下的機會嗎?
便立即自告奮勇的說:‘我去吧?’
幾個人疑惑的問:‘你會划船?’
我不由的一笑:‘老家在水鄉,我是伴着船網長大的,怎麼可能不會划船。’
沒想到,那天人竟丟大發了。先是船划的不順手,我說是因為船槳不好,於是換網。可是網也打不開,這回沒得說了,只好再換船。不知怎的,那天始終就是,划船轉圈,打網成球。這些從小就做的得心應手的事,那天就是再也做不好了!折騰了兩個多小時,累的一頭一臉汗水,也就只捕到了一條小魚。
賣魚的大哥實在憋不住了,不好意思的笑着說:‘遠先生,實在是逮不到了!我們還是算了吧。’
沒想到,等到我們回到市場,那幾個採購的人,竟然像傻子一樣還在那裏等着哪!”
孔蕊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
幾天後,我還是在那裏買菜的時候才聽到:你原來是被老董失手打死的!賣魚的大哥也的對我說:‘難怪那天我們逮不到魚,原來是有冤鬼阻攔呀?’
詳細的情況是好久以後,才聽到參加你喪禮的,一個熟人的介紹:你原來是遭到了一次意外的車禍,腦子受到了一點損傷,才辭去公職回到家中的。自那以後,你便經常受到老董的虐待,毆打------
——有一次你回娘家,曾向你的母親哭訴過:‘媽!我如果遭到意外,死了!你記着,絕不會是我自殺。那一定是姓懂的,害死的!請老娘你一定想辦法,幫女兒伸冤!’
你慘遭毒手的當天晚上,你的寡母就真做到了:你遇險的凶夢。老人家被嚇醒了,一直瞪着雙眼熬到天亮。可惜沒有兒子好用,便捎信讓你的兩個姐姐回家商議。可悲的是,她們還沒有到家,你的凶信就真的送到了老人家的面前。老人家的天空是霎時崩塌了,等你的兩個姐姐到家,也只能是娘三個哭成一團。
後來還是你的大外甥拿得主意:先來奔喪,等到看出破綻了再說。
那天他們到了董家,老董的介紹是:你夜裏一個人不知道到後園荷池邊做什麼,卻不幸的跌入池中,溺水而亡了。——有很多鄰里,家裏的下人都見過當時的現場。也真就有好多人做證,真的是這樣------
董家是一片混亂。他們十點以後也沒人來招呼吃飯,幾個不懂事的孩子都被餓哭了。他們想看看你的遺容,卻一直有人幫着推脫攔阻。他們實在忍不下去了,起身離去,又被董家的親友們軟磨,硬拉的留了下來。
又是兩三個小時過去了,買菜的依然不見蹤影。他們才忍無可忍的留下不許安葬,等着報官檢查的話,然後:憤然的離去。
回去后,你的大外甥,便馬不停蹄的投親托有的花錢請來一幫打手幫忙,就立即的又返了回來。他們再到董家已是夜裏十點多了,幫忙的鄰里,探望的親友都已離去。老董突然看到來了這麼多人,雖然是心裏有鬼、心虛,可是依然壯着膽子阻撓他們驗看。你大外甥的怒火終於暴發,上去和他玩命了。
老董是在吃了兩記耳光后,才乖乖的說了一切------
口說無憑,又找來了紙筆,讓他寫了下來。你外甥便拿着這個證據,去把他給告了。第二天官警便上門了,驗看了你的傷痕,於老董所述的無誤后,才把老董抓走。老董殺妻的惡行也就在鄉里傳開了。
只是有一件事,我始終就想不明白:你既然有那麼強烈的,生的*,又知道老董已經起了殺你的歹心;你怎麼就不離開他,離開那個險地哪?這怎麼,也是沒法和你的才智相符的呀!今天有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一定要問問你本人:這到底是為什麼?”
孔蕊失去了笑容,嘆出了一口氣:“當局者迷唄!一來是捨不得我的一雙兒女。二哪,我也捨不得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這個家呀。第三點,可能才是主要的:就是我對老董還抱有幻想!總以為,那麼多年的恩愛夫妻,他就真能狠心到一條生路也不給我留下嗎?
還有啊,我對自己能力的作用也估計的過高了:總以為自己知道我們的愛情已然死亡,已經明智的不在過問他的一切了,就是想親眼看着孩子的長大,該不會招來殺身之禍了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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