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然信號基站
以瑩白玉片為中心，憑空浮現的虛影畫面之中。
小道童明月五官清晰，面帶恭謹，與諸位前輩長老見禮。
不過席間的長老們，此刻卻是無暇理會。
反倒個個眼神凜冽，紛紛將目光投向明月身後，那一片頗為眼熟的熙攘坊市。
朱紫國盛產靈玉，聞名遐邇。
又與五庄觀同處西牛賀洲。
觀中各房長老，只要涉及煉器、佈陣。
都少不了要與之打交道。
此時無需介紹，也能一眼認出，明月所處具體方位。
“這……這怎麼可能？”
有長老輕呼出聲，用力瞪大雙眼。
想要從面前栩栩如生、如同親臨一般的虛影畫面之中，尋出些異樣破綻來。
還有長老回過神來，面上不動聲色，腦中神識悄然湧出。
向著代觀主身前，那塊看似平平無奇的瑩白玉片，輕輕探查過去。
欲要找出這枚玉片，與桌上其它玉片不同之處。
畢竟以這下品法器之中，印刻的這堆低等陣紋。
能將訊息傳出百八十里，並且保持大致內容不變。
就已經稱得上功能圓滿了。
相距千里，畫面清晰、音聲如常，還能進行實時溝通交流。
莫說區區法器。
就算是尋常法寶，只怕也難有這般威能。
眼前這番景象，實在超出認知，令人難以置信。
第一時間不得不懷疑，是有人在弄虛作假。
秦川依舊老神在在，安坐案前，也不在意那些個小心思。
泛起一臉慈祥淺笑，與明月簡單招呼一聲：
“明月啊，你再往坊市裡走一走，各個攤位轉上一轉。”
“讓長老們看得清楚些，也好挑選顏色、質地。”
既然敢將東西拿出來，秦川心頭自是有其底氣，不怕旁人質疑。
明月不敢怠慢，連忙應了聲是。
手持玉片，調轉方位，向著坊市方向，快步踱去。
隨着明月的動作，玉片上方的虛影畫面，亦是隨之而動。
一靜一動之間，畫面流暢、毫無滯礙，宛若天成。
就算是神識最為強橫、精通眼術神通的長老，也看不出有絲毫異樣。
隨着明月步入坊市，甚至有長老認出了，昔日相熟的靈玉店鋪與掌柜。
如此一來，對於畫面中顯現的影像，自是無人能再質疑。
而將心思放在外界，對玉片進行探查的長老們。
此時也已經得出結果，不由得相視一眼，面面相覷。
代觀主身前的玉片，與先前交由眾人觀摩的玉片。
皆是一般無二，並無半點差異。
若是這法器結構，再複雜高級一些。
或許還有待商榷，慢慢考慮其中隱藏玄機。
可如此簡單明了，甚至稱得上簡陋的構造。
憑在座諸位長老，浸淫多年的精深修為。
神念隨意一掃，便能直接洞見底蘊，析毫剖厘。
以如此之多的人數，反覆探察多遍，也沒能找出絲毫玄機。
關於法器上被動手腳的念頭，自然也不攻自破。
“代……代觀主，如此神異功效，究竟是如何實現的？”
瓮聲瓮氣的粗糲嗓音率先響起，打破場間驚疑寂靜。
秦川循聲望去，出聲之人身高九尺有餘，一身古銅膚色。
肌肉虯結、魁梧壯碩，宛如一尊古銅色巨塔。
與平素印象中的修士道人形象，八杆子也搭不上邊。
正是器房的柴長老。
自從禧長老出走，柴長老作為觀中僅存的煉器宗師，一手接過了器房重擔。
連日來廢寢忘食、心力交瘁，連胸肌都肉眼可見縮水了一圈。
卻依舊無法挽回器房凋零、道觀頹敗的事實。
作為煉器宗師，對於器之一道奧秘，亦稱得上熱衷成痴。
如今看着眼前，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神異法器。
同時，還可能是拯救五庄觀的關鍵物件。
自是按捺不住心中激蕩，率先出聲發問。
其餘長老聞言，亦是齊刷刷轉頭。
直勾勾看向端坐首位的代觀主，眼中滿是疑惑，還夾雜着些微激動。
秦川本就沒想過要隱瞞。
在場這些個長老，能修行至如今之境界，哪個不是人老成精。
自己這個“千面道君”，在他們心中的形象，更是早已跌入谷底。
要是講不出個合理緣由，只怕沒一個人，會乖乖配合自己。
今日一番刻意賣弄，也只是為了引起足夠重視，以便日後推行新令。
如今目的已經達成，自然不再吊人胃口。
淡然一笑，施施然道：
“其實諸位長老見識廣博、目光如炬，所見所言，皆是正確。”
“這玉片，本就只是再尋常不過、粗製濫造的下品法器。”
“傳訊距離不過百里，要想保證信息準確，更是無法超出三五十里之地。”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儘管早就親自確認過，但從代觀主口中得到實信，依舊令人震驚不止，難以置信。
“那我等方才所見所聞……”
柴長老心中最為急切，連聲追問道。
“呵呵呵，下品法器做不到的事情，對於人蔘果樹來說，卻是易如反掌。”
秦川神色輕緩，往太師椅上一靠，徐徐道出其中隱情：
“我這法器，只需能與人蔘果樹之間，相互傳遞訊息，便可通訊廣袤萬里……”
人蔘果樹，乃是最頂尖的天地靈根。
根須遍佈虛空萬界，並從中汲取靈氣養分。
這是秦川與其神魂相合后，感悟出來的信息。
想想也是。
若非有此般神異天賦，斷然無法支撐其瀚如煙海的靈氣消耗，更不可能結得出延壽數萬年的絕頂仙果。
只是造化弄人……弄樹。
不知是何緣故，隨着鎮元子離奇失蹤。
人蔘果樹的汲取能力，亦是隨之煙消雲散。
雖然根須健全，依舊能夠溝通虛空萬界。
卻再也無法從中，汲取到絲毫靈氣養分。
如此龐然大物、天地靈根，消耗甚巨。
一朝之間，喪失了汲取能力，失去了靈氣支撐。
自然只能日益衰敗、紅衰翠減。
能保留住一線生機，就已經算是萬幸。
哪裏還敢奢求開花結果。
或許先前的千面道君，也是察覺到人蔘果樹，早已救無可救，屬於典型的累贅資產。
卻又因師兄鎮元子坑害，與這靈根神魂相合，再也難以脫離。
這才心灰意冷，徹底擺爛。
最終落得個不知所蹤的下場。
如此兇險殘局。
換做此界任何一人，只怕也是無力回天。
不過秦川不同。
秦川前世，可是見識過信息爆炸的世界，是個什麼模樣。
根須遍佈虛空萬界，能夠傳遞靈氣與信息。
這不就是世間最完美的天然信號基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