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九尾
一處山脈中，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穿梭其中。
“宋爺爺，這裏有一隻小狐狸。”
一名約莫六七歲的稚童身上挎着一張木質短弓，比這名稚童身旁的老人身上的那張要小上不少，似乎是為這名小娃娃專門製作的。
“少爺您慢着點！”
這被稚童稱為宋爺爺的老人緊緊的跟在稚童身後，儘管前面的小娃娃手腳靈活，但仍舊不會超過這宋爺爺身旁五步，此時宋爺爺在後面招呼着稚童，眼神里滿是溺愛。
“少爺，今年您剛滿六歲就能射殺豪豬了，進入凡體第三境，真可謂是武道天才啊！”
宋爺爺滿意的看着男娃身旁的豪豬屍體，自顧自的點了點頭，此時豪豬身上插有一支木質的箭矢，幾乎完全將豪豬釘在了泥土之上。
這名小少爺並沒有在意宋爺爺的讚許，反而蹲在旁邊，眼神擔憂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小狐狸，這隻狐狸不同於其他狐狸，它通體赤紅，彷彿被火焰灼燒過一般，而其腹部則是一片如雪一般的白色。
這是一隻很漂亮的小狐狸，若不是因為她的背上有一道深深的裂口不斷向外滲着鮮血，這名蹲在旁邊的小少爺真想抱在懷中把玩一下。
小少爺將身上較為昂貴的精細面料製成的衣服撕下一大塊，裹在這隻小狐狸受傷的位置，做完這件事後，他轉身騎上了宋爺爺的肩膀。
“少爺，您這是幹啥？”
宋爺爺由於沒有看旁邊的小少爺，一時竟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宋爺爺，歩塵想看看您最快的速度有多快，嗯......就看一看從這裏到雁城城門您需要多長時間吧，歩塵想要學習一下。”
這原來就是楊步塵。
宋爺爺並沒有因為自己被人騎在身下而有什麼惱怒的情緒，反而因為楊步塵的這句話笑的裂開了一張滿是黃牙的大嘴。
“得嘞，少爺您可瞧仔細了！”
幾乎是張嘴的同一時間，這名老人的身影便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原地，而周圍的草木竟沒有因為這快到極致的速度而有多少搖動。
彷彿沒有人來過，也彷彿沒有人存在過一般。
這一老一小很快便抵達了一座城池之外，這座城池的城牆上方佇立着一尊巨大雕像，是一隻大雁，而門洞內的城門之上也滿是羽毛的樣式，若是將兩座大門喝上，便會看到一隻有着無形壓力的大雁雕刻。
由於這這雁城有着“城內禁武”的規矩在，宋爺爺馱着楊步塵如一條長線般到達雁城北側城門后，便瞬間止步，而這並沒有帶起來多大衝力，宋爺爺極其楊步塵的髮絲在止步后甚至沒有向前飄出的跡象，就靜靜的垂落了下去。
“少爺，老宋我這輕鴻疾......”
“謝謝宋爺爺，我已經完全領悟了！”
宋爺爺沒有說完話，楊步塵便直接從他身上跳了下來，向著雁城城內跑去，宋爺爺伸了伸手，隨後嘆了口氣，連忙跟了上去。
“少爺您慢着點！”
楊步塵跟着這座城一起長大，所以對於這座城熟悉的很，只見他左扭右拐，就進了一間醫館之內。
“阿婆，您幫小子治療一下吧！”
楊步塵進了醫館之內，急慌慌的對着正在百子櫃前抓取藥材的老婆婆說道，這老婆婆慢悠悠的轉過身來，招呼楊步塵過來。
老婆婆一直眯着眼睛，不知道她能不能看的清楚前面的東西。
“你這臭小子跟着宋老頭還能受傷，這宋老頭看起來也沒多大本事嘛，還總在我面前吹噓。”
楊步塵走到老婆婆身旁，壓低聲音，對着老婆婆耳語道：“不是的，阿婆，是治療一下這隻小狐狸。”
“行，城牧大人的兒子沒受傷就行，不過你小子總是這麼好心，一隻狐狸而已，死了就死了，救它作甚，還不如買了賺點銀子花花來的實在，而且......”
老婆婆在摸到這隻狐狸的毛皮之後，一直眯着的眼睛稍稍的張開了一些，這對於楊步塵來說是從來沒見過的。
“你跟我進來。”
醫館的老婆婆帶着楊步塵往醫館裏面走，剛走兩步，老婆婆就轉過身，對着空無一人的醫館說道：“你幫我看着點，別被人偷拿了藥材去，要是你實在打不過，被人拿去點銀子也行。”
說罷，老婆婆便帶着楊步塵進了醫館裏面。
宋爺爺坐在醫館外面的台階上抬頭看着天上慢慢飄着的雲，呲着牙，用手摳了摳，不滿道：“女人老了就是嘴碎，老子打架什麼時候輸過？嗯......也不對。”
宋爺爺稍稍向著身後的小醫館扭了扭頭，隨後又轉了回來。
“有個人我確實沒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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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狐狸你是從哪兒碰到的？”
老婆婆微微睜開一些眼睛，看着楊步塵手上的狐狸，神情肅穆的說道。
“就雁城北邊的橫絕山脈裏面啊。”
楊步塵將手上的狐狸往老婆婆身前鬆了松，再次開口道：“這橫豎是一隻小生命呢，阿婆您就救救它吧。”
老婆婆臉色依舊嚴肅，她開口道：“你和宋老頭學箭術，平時射殺的野獸沒有幾百也有幾十了，那些你怎麼不救，為什麼偏偏要救這隻？”
楊步塵稚嫩的小臉做出了一副不應該在他臉上出現的沉思狀，有模有樣的，看起來有些好笑。
“我也不知道，我感覺我很喜歡這隻小狐狸。”
老婆婆搖了搖頭，她沉默了一會，再次開口道：“你確定要救？小子，你別嫌我這把老骨頭事兒多，這狐狸今天要是救了，以後你可能會惹上不小的麻煩。”
楊步塵聽後上前兩步，將這隻用綾羅綢緞當紗布裹着的小狐狸擺在老婆婆眼前，語氣堅定道：“可是現在這個情況，救還是不救，都會惹上麻煩，不是嗎？”
老婆婆笑着搖了搖頭，接過了楊步塵手中毛髮赤紅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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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回來了！咦？少爺懷裏的這隻狐狸好漂亮！”
楊步塵進了城牧府的大門后，直接扭頭往自己的院子內走去，當他進了院子后，兩名婢女上前迎接，雖說主僕有別，這兩名婢女和楊步塵似乎更加親密一些，但他們依舊摸得清僕人和主子之間那條不可逾越的界限。
楊步塵的性子也是隨和，見這兩名婢女上前，只是揮了揮手，讓她們不要碰，在他踏進自己屋子之前，轉頭對着院子裏跟在自己身後，一直念叨着讓自己走慢點的老頭說道：“宋爺爺，麻煩您和爹報告一聲吧！”
說完，楊步塵便帶着婢女進了屋子，只留下一臉黯然神傷的宋爺爺在院子裏抬頭望天。
“一輩子勞苦命。”
宋爺爺說完，便走出了院子。
房間內，楊步塵，將被老婆婆醫治好的小狐狸放在自己的床榻之上，自己則搬來一個小凳子坐了上去，他雙臂疊起放在床上，墊着自己的下班，直勾勾的看着這隻昏睡過去的小狐狸。
“公子，阿竹覺得，這隻狐狸的毛髮好看的很呢！”
這名叫阿竹的婢女，和另一名叫阿珠的婢女並排站在楊步塵身後半步的地方，楊步塵“嗯”了一聲，便沒了聲音。
過了一會，楊步塵幽幽開口，問道：“你們覺得，它什麼時候能醒？”
身後穿着一樣，細看之下容貌竟也有些相似的兩名婢女互相看了看，笑了笑。
阿珠開口問道：“公子想讓阿珠回答，還是想讓阿竹回答？”
楊步塵哼哧了一聲，沒有轉頭，他稍稍抬起下班，抽出來一隻小手，在空中揮了揮。
“算了算了，我有點餓，幫我準備點吃食吧。”
“是，公子。”
阿珠和阿竹異口同聲的回應道，在兩人走到房間門框處的時候，楊步塵再次開口，這次他轉過了頭，看着這眉目極其神似的兩位婢女，指了指床榻上的小狐狸。
“幫它也......準備一些吧。”
阿珠和阿竹笑吟吟的同時開口說道：“是，公子。”
阿珠和阿竹兩人很快便將吃食送了過來，當他們看到自家的小公子趴在床榻上睡著了之後，便俯身在楊步塵身邊耳語道：“公子吃飯啦。”
楊步塵依舊在沉睡，阿竹和阿竹兩人輕喚了好幾次，見小公子沒有醒來，便將飯菜放在桌子上，從床上取下來一張薄毯，蓋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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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叔，辛苦您了，歩塵呢？”
一名身材較為魁梧的男子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看着進門的老者，豪邁大笑到。
這名男子身型雖然比較魁梧，但仍舊有幾分美感與勻稱，其面容說不上英俊，但只要人看到，就無不說起大義凜然的。
此人正是雁城的城牧，楊翔。
進門而來的正是宋爺爺，他雙手附在伸手，自顧自的坐下身來，開口道：“那娃兒估摸着是太累了，就直接回房了。”
楊翔只是再次豪邁的笑了笑，便不再楊步塵不親自來報告的這件事情上糾結。
“塵兒這次出獵的情況如何？”
楊翔開口詢問，宋爺爺一聽到這個，馬上換上了一副溺愛自豪的表情。
“那娃兒當真是習武奇才，僅僅不到兩個月便完成了全身的塑骨，進了凡體第三境—滌筋境，而且從今日獵殺的情形來看，他至少打通了五處竅穴，六歲的娃兒能將一隻成年豪豬透體釘在地面上，真是強大發了！”
從宋爺爺這番讚不絕口的言語中透露出無比的自豪，彷彿這天才是自己的後生一般。
“能讓宋叔如此高看，那塵兒還真是了不得了，不愧是我的兒子，真是隨我！”
楊翔聽這宋老爺子如此誇讚，楊翔心頭大喜，若是別人誇讚，楊翔也就當做耳邊風，聽聽就得了，但面前的這位老爺子在當今武道一途上的地位可謂是舉足輕重，雖然比不得那常年位居榜首的悟劍城城主，但好歹也在那常人望塵莫及的榜上位居第七。
面對這一城之主的自豪言語，宋老爺子的臉瞬間就垮了下來，他撇了撇楊翔自鳴得意的臉后，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轉身說道：“你？你就算了。”
宋老爺子踱步出門，楊翔出聲問道：“宋叔，那件事......”
宋老爺子停下腳步，“我之所以在雁城駐足，只是因為我喜歡楊步塵這個小娃娃和......但楊翔你得知道，我沒義務幫你守你這個家，更沒義務幫你守你這座城，但你放心，若是出了問題，我會保那小子，但若是連我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的話，那我也無能為力。”
宋老爺子說完，又往前走了幾步，哈哈笑道：“但這世上又有誰能取我宋驚鴻的性命？沒有！”
老人仰天大笑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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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三更。
城牧府的燈火都已經熄滅了，此時趴在自己床沿上睡着的楊步塵被莫名的凍醒，他抬起頭，揉了揉眼睛，卻發現手臂因為自己枕得太久而開始發麻，這種麻痛感惹得楊步塵迷糊的腦袋開始逐漸清醒，他將兩隻手臂懸在一個位置不敢動，直到這種麻痛感逐漸消失，自己才慢慢的將手臂放下，睜開眼。
“哎喲我天！”
楊步塵嚇得身子向後，連人帶凳子一齊摔在了地上，楊步塵站起身，連忙轉了過去，輕聲開口道：“姑娘你誰？”
此時楊步塵床榻上正有一小女娃，蜷縮着身子躲在角落，一動不敢動的看着自己，她的眼神好像要把自己殺掉一樣，而她的身上一絲不掛。
但不得不說。這的確是個美人坯子，即便是和楊步塵差不多大，只一眼，楊步塵便驚為天人，相貌雖稚嫩，卻也多嫵媚，即使是一雙想要殺人般的眸子，也是靈動至極，若是再長大幾歲，不說登頂玉玲瓏，排進前三也足夠了。
楊步塵的臉有些發燙，之前洗澡都是自己脫光讓阿珠和阿竹幫自己洗，但他才剛剛六歲啊！哪裏見過姑娘的身子？
楊步塵心跳越來越快，這時，楊步塵屋子外面傳來阿珠的聲音。
“公子，您醒了？”
楊步塵看了看屋外被月光照在窗戶紙上的影子，心裏一陣慌亂。
怎麼辦？！
楊步塵見阿珠在窗外又問了自己一遍，正打算推門進來一探究竟，楊步塵便大聲說道：“啊！是，醒了，沒事阿珠，你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門外的阿珠沉默了一會，問道：“公子，您沒事吧？”
此時的楊步塵勉強鎮定了下來，他假裝打了個哈欠，繼續裝作懶洋洋的口氣回應道：“沒事的，阿珠，只是被子從床上掉下來了，有些冷，我這就睡了！”
門外的阿珠再次沉默了一會，輕聲道：“那公子，阿珠先回房了，您好好歇息。”
楊步塵隨口嗯了一聲，阿珠便走開了，這時的楊步塵才徹底安下心來，他輕手輕腳的走到自己防止衣物的柜子邊上，慢慢的打開櫃門，盡量讓櫃門不出聲音。
“為什麼我在自己的屋裏還要像做賊一樣？”
楊步塵心裏叫苦，但仍舊從衣櫃中拿出來一件乾淨的衣物揣在懷裏，再慢慢的合上櫃門，倒退着走到床邊，背着身子，將衣服遞給了床榻上的小女孩。
“給你，先穿上衣服吧。”
楊步塵手上的衣服被猛地躲了過去，身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惹得楊步塵的臉再一次滾燙了起來。
等到身後慢慢的沒了聲音，楊步塵才試探性的問道：“我能轉過身子了嗎？”
“這不是你家嗎？你想轉就轉啊。”
楊步塵先轉過半邊身子，用餘光瞥了一眼，然後立馬轉過身去。
“姑......姑娘，這是你們家鄉的穿衣習俗嗎？有些過於粗獷了吧？”
楊步塵內心天人交戰，好傢夥，這姑娘吧衣服分成上下兩部分，只把該擋的地方擋上了，剩下的都是一片花白，得虧自己沒直接轉過身去！
“你們人族不都喜歡姑娘家這麼穿嗎？”
這小姑娘語不驚人死不休，但這句話惹得楊步塵一驚，他聽着身後再次傳來的聲響，開口問道：“你是那隻小狐狸變得？”
“嗯，對，我叫妲姬，是只九尾妖狐哦，哦對了，你可以轉過來了。”
楊步塵慢慢的轉過身來，見她確實穿戴好了之後，才重新吧小板凳放好，坐了上去。
妲姬指了指放在床上的白瓷盤子內的糕點，問道：“這個我能吃嗎？”
楊步塵苦笑着點了點頭，“能吃。”
妲姬狼吞虎咽的將糕點一塊接一塊的往嘴裏塞，兩邊的腮幫子都被糕點塞得鼓了起來，咀嚼的已經很費勁了，但仍舊在找間隙，把糕點塞進嘴裏去。
楊步塵輕巧的從桌子上拿來茶壺，給她倒了一杯水，好心提醒道：“慢點吃，沒人跟你搶，都是你的。”
好巧不巧，此時楊步塵的獨自因為打獵回來直接就睡著了，沒有吃飯，開始咕咕作響，妲姬聽到后把床上盛有糕點的盤子奪走，怒氣沖沖的看着楊步塵，由於嘴裏滿是糕點，她此時開口，模糊不清的說道：
“你剛剛說不跟我搶的！”
楊步塵看着這樣的妲姬，感覺有些好笑，即使肚子叫個不停，但他還是說道：“你吃吧，我不搶你的。”
妲姬聽到這話后，狐疑的看了看他，繼續自顧自的吃着。
過了一會，盤子裏只剩下了兩塊方方正正的白色糕點，妲姬拿起一塊正要如法炮製的放進自己嘴裏，可她這時把即將送進嘴裏的糕點停在嘴邊，幾番掙扎后，把手裏的糕點遞給了喝了半天水來企圖止餓的楊步塵。
“要不，你也吃點？”
“我能吃嗎？”
“這不是你家嗎？你想吃就吃啊。”
“可是你剛剛......”
“閉嘴！吃！”
“哦，謝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