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舞袖輕化雨,玉容絕塵顏

第十八章 舞袖輕化雨,玉容絕塵顏

這位樊襄世子向著紅璃台旁的座位上走去,各席之上的年輕俊傑皆是上前問候,而一些處在末席之上的富家子弟只能在這位世子路過之時施之一禮,隨後端正坐好,絲毫不敢怠慢,除卻常青身旁的那一位白大哥。

“白大哥,你不知道樊襄世子文熠是何人嗎?為何還是這般無禮,若是惹得他不高興了,可是要掉腦袋的!”常青對着白大哥說道,語氣之中帶着一絲慌張和驚恐。

只見白大哥揮了揮手,並不以為意,依舊自顧自的喝着酒,還時不時的和春水姑娘攀談幾句,常青看到這裏不知道如何是好,當他看到世子投過來的目光時,又再次站起身來,畢恭畢敬的彎腰施禮,可他卻不知,文熠世子看的並不是常青,而是他身邊不修邊幅的醉鬼。

“那白衣酒鬼什麼來頭?”文熠世子對身邊的一位尖嘴猴腮的豪門子弟問道。

“我剛進門的時候聽說他給沈嬤嬤一柄價值千金的雪白寶劍,隨後就進來了,怕是個想見伶絕想瘋了的主,要不然就是想藉此機會,攀上一些個底子不錯的世家。”那位豪門子弟回應道。

之間文熠世子搖了搖頭,啪的一聲打開了手中的九折畫扇,輕輕的扇動了起來。

“你看他身邊,只有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年輕男子和煙雨樓的藝伎,除此之外,他可沒和其他人說過話,而身處在這等場合,他卻沒有任何膽怯和局促的行為,這說明什麼?”

旁邊的人們都只是哈哈一笑,其中有一人開口道:“這說明他是個沒腦子的傻蛋唄,文哥要是看他不順眼,我把他轟出去就是了。”

說完,這人便要向中年醉鬼走去,卻被文熠世子一把抓住:“別惹是生非,回去坐着吧,還有不到半個時辰,這觀月盛會就要開始了。”

眾人皆是對着世子一抱拳,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之上。

紅璃台位於煙雨樓的正中心,是室外的一座神奇檯子,據傳這檯子本事青色琉璃製成,但不知多少年前,偶然被澆灌上了龍血,此後便化為了紅色琉璃的檯子,這紅璃台雨雪不侵,花草不沾,這些東西只要碰到了這紅璃台,便會被其吸進去,或是被一股無形的氣吹走,甚至連人站上去都會有不同的反應,有的人會感覺心神寧和,有的人會感覺異常煩躁,神異無比。

半個時辰眨眼便過,隨着亥時到來,四道輕靈的身影躍上了紅璃台,是煙雨樓內的小四絕。

這小四絕,都是僅次於江南四絕的天賦異稟奇女子,若不是有那琴伶舞墨四位巔峰造極的神仙女子,她們必能奪得江南四絕的稱號。

平時煙雨樓內的盛會,一般都是由一位小四絕開場,今天卻四女齊上,可見煙雨樓對於今天的觀月盛會有多麼重視。

“今日得世子殿下與諸君賞臉而來,煙雨樓蓬蓽生輝,而奴家也是知道,今日公子們前來,主要是為了我們蘇姐姐,但蘇姐姐也是剛剛才到我們煙雨樓中,先讓她稍作休息,有我們四位給諸位公子獻上小丑,熱一熱場子,還請諸位不要嫌棄吶。”

小伶絕一襲紅衣,在於台上,說了一小段開場話,隨後小琴絕便將琴置於紅璃台正中央的琴椅之上,自己獨自坐下,輕拂一手,一曲《觀月》隨之而出,令聽琴者有如獨登高樓望皎然之月的情景感。

“嗯,離上一任琴絕季樓雨撫琴便可助人悟道的境界差上許多,但光憑這如入境畫的神奇手法,也不虛這小琴絕之名,這琴絕之名近幾年爭得可是如火如荼,這小琴絕有望將這‘小’之一字去掉,不過仍需費點功夫,若要是能在這琴道上更進一步,便實至名歸了。”文熠世子輕拂摺扇微笑道。

隨後,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緩緩唱來:

“清風發疏林,皦月上素壁。”

“悠然倚庭楯,愛此風月夕。”

“人間好時節,俯仰成宿昔。”

“少年不痛飲,老大空嘆息。”

小伶絕剛剛唱完這一句,一道洪亮而豪邁的聲音從末席傳出:

“好一個‘少年不痛飲,老大空嘆息’!不痛快不痛快!來來來,再讓我喝上幾壺!”

眾人皆是向著最末席望去,只見那中年男子舉着酒壺站在最後,身子晃晃悠悠的,隨時都要倒下去一樣,而上位的幾位有頭有臉的公子則面露嫌相,對他嗤之以鼻。

當白大哥喊出這句話的時候,旁邊的常青趕緊別過頭去,不敢看他,好在白大哥說完這句話后,便倒了下去,幾乎是剛躺平的一瞬間,便聽到白大哥傳出來了陣陣鼾聲,常青扭過頭看了看他,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而春水則是拿來一羊絨薄毯,替白姓男子披在身上。

紅璃台上的節奏並沒有因為末席男子的大喝打斷,繼續在台上唱着。

不一會,剛剛退入台下的小舞絕重登紅璃台,其身着長而委地的白色束腰舞衣,勾勒出了小舞絕絕妙的身姿,惹得台下的不少公子哥都瞪直了眼睛。

而她雙袖極長,拖地而走,隨後翩翩起舞,人如皎月,袖若游雲,以腰部和手,袖的動作為主,委婉飄逸,嫻靜婀娜,使其整個人都化作了天上的明月。

“不愧是當代舞絕席傾城的妹妹,長袖舞,這橫跨兩年多年的宮廷風尚,讓她席沐辰一人舞的如此靈動,搭配上小琴絕莫珺如入境畫和小伶絕魏依的天籟之音的功底,也算是天下難求的場面了,妙極妙極。”文熠世子輕搖摺扇,精心欣賞着,此番場景,即便是他,也是難能見到一次。

場中三人的琴、聲、舞之絕,已然達到高潮,正在此時,站在最後一直未動的小墨絕林巧兒踱步到紅璃台正前方,雙手由身後放到身前,手上持有一白色畫卷,只見她右手一揮,這潔白畫卷便飛到紅璃台正上方,懸空而停,而林巧兒雙腳輕點地面,離台而去,定於白色畫卷前,她左手一張,一根毫筆憑空出現在左手手心之中,隨着氣氛愈加熱烈,她揮筆而動,身姿颯爽,英氣至極。

“好傢夥,在這翌朝滿朝人都推崇盛行的京提羊毫的時候,林巧兒一女子竟敢用寫意狼毫來作書作畫,也是,這大翌朝的人大多數跟那京提一般模樣,耐用但柔弱無骨,且充斥着柔媚的風格,娘們唧唧的,這林巧兒的‘寫意’雖然不如京提耐用,但至少性質堅韌,正所謂字如其人,這江南大多數的男子讀書讀的越來越陰柔,反而有些女子卻越來越陽剛,可笑,簡直是太可笑了。”文熠世子咧了咧嘴,他的這般言語一般人哪兒敢說,說了是要被砍腦袋的,而這文熠世子偏偏是個好惹事的主,而所有人也都知道,只要這位樊襄王的長子只要不捅出造反的簍子來,剩下的事情就都不叫事情。

畢竟這樊襄王和那翌平帝也是同一個母親生下來的,不像以前的帝王家手足相殘的場景,這大翌皇朝安定之後,樊襄王自薦來這澹州作同姓王,而翌平帝文昌盛也並未做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不義之舉,將這整整一座澹州都交給文昌運,而這樊襄王文昌運,也是大翌皇朝唯一一個擁有整整一州之地的王,剩下的異姓王,頂了天也只有半州之地。

終於,場中音舞皆停,隨着莫珺的收官琴聲,林巧兒也畫完了最後一筆,只見林巧兒再一揮手,白色畫卷面朝所有人。

一副“海上生明月”映入眾人眼帘。

畫如其名,一輪皎潔的銀鉤懸於滄海之上,海波平靜,雖然僅是一副簡單的水墨畫,但若是仔細看看,便會發現,隨着場上的微風,畫中的海水也會隨之流動,而海中的那一輪明月也時不時輕微的變幻着,若是再仔細看看,便會發現,海中的明月倒影中,有着一穿潔白衣裙的女子,正抱着一隻兔子端坐其中,有的人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這月中美人又消失不見。

絕了。

“好一曲‘觀月’,好一副‘海上生明月’,本世子今日得見四位佳人同台而出,此生無憾了。”文熠世子啪的一聲將畫扇折回,拍手笑道。

場中四位女子先是向著文熠世子微微欠身,隨後又向著所有人再次欠身,沒有說話,向著台下退去。

待四人不見后,一位身着紫衣面帶紫色輕紗的女子默默的走上台來,站在了紅璃台正中央。

所有人都等大了眼睛,他們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台上上僅僅露出一雙璀璨明眸的女子。

這就是真正江南四絕之一的伶絕蘇小小嗎?

坐在末席的常青看痴了,常年躲在書房裏的他,除了自家的丫鬟,就沒見過多少女子,有些絕美佳人,他也是從一些名畫上面看來的。

但看畫終歸不如看人,此時的常青的眼珠子彷彿被那紫衣少女牢牢的牽住了,再挪不開眼睛,甚至正在給自己的酒杯里倒酒的酒壺都忘記了,珍貴的玉髓酒已經溢出,撒了一桌子了,而常青仍舊保持着倒酒觀佳人的姿態,一直僵在了那裏。

春水從沒見過能看一個女子痴到這種地步的人的,而且那場上的紫衣女子還沒有把面紗摘下來,他就呆成那個樣子了,這要是讓他看見了真容,還能得了?

春水起身走到常青的身邊,伸出手搖了搖他,常青這才回過神來,他抬頭看了一眼春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春水指了指他的桌子,常青一低頭,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春水則是輕輕的笑了笑,拿過來一條蠶絲巾,幫常青清了清桌子。

此時,紅璃台上的紫衣女子笑了笑。

沒有人能看到她是不是真的笑了,但她給人的感覺,的確是笑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的開始加速,就連文熠世子都有些躁動。

這玉玲瓏上排名第三的女子,會是什麼模樣?所有人都很好奇,畢竟很少人見過玉玲瓏上前三的女子,而那第四的季樓雨,也只有數年前在聽雨樓的那場風波中,才有人僥倖看到,那等姿色,已經很符合世人心中的那一句“舞袖輕化雨,玉容絕塵顏”了,而這一句,是形容玉玲瓏第一的席傾城的,可見這榜上前三的女子的樣貌,已經是凡間千年不可一見的絕美之顏了。

紅璃台上的女子朱唇輕啟,對着場中人使了個萬福之禮,開口說道:

“奴家蘇小小,見過文熠世子,見過各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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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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