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入城
禮拜天，清晨。
太陽還沒升起，教堂門前已經站着數道身影，懷中抱着一本黑鐵召喚書的博林赫然就在其中。
赫伯特給博林的血色召喚書做了黑鐵封面，用來掩蓋，對此，博林還是很感激的，要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掩飾血色召喚書。
畢竟，他總不能一輩子都不在外人面前使用血色召喚書吧？
沒有後顧之憂的博林，此刻靜靜地站在教堂門口，而在其周圍，還有兩個博林熟悉的小小身影。
一個是身着白色裙子，長相可愛的褐發小女孩，叫克勞蒂亞·穆利諾，也就是禮拜五教堂的那場鑒定儀式上，召喚出疾風翠鳥的小女孩；另一個是身着灰色細亞麻服飾，一臉臭臭，如同別人欠他幾百枚金幣的金髮油頭小男孩，叫馬尼克·切爾斯。
這兩個小孩博林都認識，當然，對方認不認識他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畢竟用現實一點的話說，那就是他們不在同一層次。
克勞蒂亞的父親伊利汗是小鎮上有名的畫家，專門給那些有錢人或者貴族畫肖像，至於馬尼克，身份在小鎮上更加顯貴，從他姓氏便可見一斑。
他是鎮長的小兒子，同時也是最受疼愛的孩子。
“你也要去約翰城的初級召喚師學院嗎？”克勞蒂亞用一雙冰綠色如同翡翠一般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博林。
“嗯。”博林冷淡回應，對小屁孩沒啥好交流的，特別是克勞蒂亞的父母就在身旁，皺着眉頭帶着審視的目光看着他。
面對博林的冷淡，克勞蒂亞反而更加好奇了。
“我叫克勞蒂亞，你呢？”
“彥祖。”博林丟下這句話，往旁邊挪了挪。
彥祖？好奇怪的名字。克勞蒂亞湊上前正想繼續追問，卻被其父母攔了下來。
“注意身份，克勞蒂亞。”伊利汗看着克勞蒂亞低聲嚴厲道，他可不想自家的孩子和窮小子有任何接觸。
他不理解，為何一個髒兮兮的窮小孩也在這裏。
其實博林身上還是乾淨的，只不過身上略微有些黝黑的皮膚，加上身體瘦弱以及一身黃褐色粗亞麻服飾，在他們看來，就跟窮小孩沒啥區別。
一旁的博林自然也聽到這話，也能明白伊利汗的意思，不過他並沒有在意，因為在他看來，一副紳士打扮，竭力裝出貴族氣質的伊利汗，同樣可笑。
別看伊利汗此刻一副尊貴模樣，若是遇到鎮上的有錢人或者貴族，那卑微程度，博林有幸見過，就跟討好主人要骨頭的哈巴狗沒啥區別。
磕擦擦，磕擦擦......
遠處隱隱傳來馬蹄聲以及車輪從地上沉重壓過的聲音，看着遠處緩緩而來的車隊，博林不禁瞪大了眼睛。
馬車嘛，鎮子上有錢人的座駕，博林見多了，可眼前拉着馬車的生物，卻是完全不一樣。
那是兩隻無比高大的黑色駿馬，足足三米多高，毛髮油光可鑒，更神奇的是，黑色駿馬居然長着滿嘴鋒利獠牙，看起來無比攝人。
“黑鐵魔物，獠馬。”一道聲音突兀地在博林身後響起，博林扭頭看了一眼，發現是赫伯特，點了點頭。
魔物，博林知道。
在人類城市之外，生存着大量魔物，特別是一些人跡罕至的山脈荒野，甚至有極為強大的魔物存在。
其實召喚師召喚出來的契約生物，也是魔物，只不過聽起來好聽一些罷了。
像那天晚上博林遇到的黑色巨狼，也是魔物的一種。
看着馬車兩旁，騎着獠馬，身着鋼甲，手持銀刀的數名車隊護衛，博林眼中升起艷羨。
這他喵的也太帥了！
“老......師傅。”口中“老頭”二字即將脫口而出的博林，想起周圍還有其他人，於是連忙改口。
“你要去哪裏嗎？”博林看着身上大包小包的赫伯特，有些詫異。
兩人約定俗成，在外人面前，博林得喊赫伯特師傅，博林一開始不願意，畢竟老頭喊順口了，但在赫伯特的武力威懾下，只能憋屈答應。
看到博林及時改口的赫伯特，原本即將落在博林腦袋上的腦瓜崩，化作手掌，輕輕落在博林頭上。
帶着一貫的慈祥微笑，赫伯特說道：“我順路去約翰城見個老朋友。”
聽到赫伯特這話，博林沒說什麼，只是內心卻在暗自腹誹。
見什麼老朋友，怕是見老情人吧！
赫伯特將身上的大包小包扔到博林身上，然後在博林一臉哀怨的表情中，靜靜等待着車隊到來。
兩人也沒再多說什麼，畢竟有外人在，有些話不方便。
只是殊不知，其他在場之人，看到這一幕，心中已經掀起巨浪。
師傅？！赫伯特收了眼前這個窮小孩做徒弟？！
伊利汗眼中閃過亮光，看向博林的眼神多了幾分炙熱，隨後彎下腰，對着克勞蒂亞耳邊輕聲說著什麼。
克勞蒂亞一臉茫然，不過下一刻卻是高興起來，朝着博林走了過去。
博林看到這一幕，既無語又無奈，只能聽着克勞蒂亞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
一旁的馬尼克，眼神中卻是流露出敵意，昨天他父親可是帶着他前往教堂，想要赫伯特將他收為徒弟，結果卻是被拒絕。
可如今，赫伯特卻是多了一個徒弟出來，而且看起來還是一個窮小子。
憑什麼？！難不成自己比他差？馬尼克臉色陰鬱，與不諳世事的克勞蒂亞不同，在鎮長切爾斯的耳濡目染下，小小年紀的他，已經有了超出這個年紀的思量。
反觀與馬尼克同行，負責其安全的中年男人謝赫·賴利，看到這一幕，卻是露出古怪的臉色。
像昨天鎮長帶着馬尼克去拜師，他心裏也是不同意的，不過只是護衛的他，話語權並不重，於是只能一路跟隨，所幸最後拜師被拒，倒是讓謝赫安心了不少，要不然這護衛工作，他都想辭了。
與在場的其他人不同，對於赫伯特，他知道的事情要多一些。
他沒記錯的話，赫伯特前前後後收下的十幾個徒弟，好像都死的差不多了。
想到這，中年男人不禁對博林露出同情的目光。
馬車緩緩停下，赫伯特率先走上車廂，博林緊跟其後，等兩人上了車，其他人才陸陸續續上車。
無論是伊利汗，還是謝赫，對此都覺得十分正常，畢竟祭司的地位，在某種程度上，甚至比鎮長還要高。
伊利汗甚至覺得無比榮幸，自己居然能和赫伯特祭司同乘一車，心中也有了計量。
只是很可惜，面對伊利汗的討好，赫伯特只是微笑，或者點頭，到最後似乎有些厭煩了，直接丟下一句累了，找了個地方躺下。
車廂空間很寬敞，也很舒適，容納七八個人還綽綽有餘。
博林也想學着赫伯特找個地方躺着，好擺脫克勞蒂亞的碎碎念，只可惜哪怕他找了個地方躺下，克勞蒂亞還是蹲在他身旁，嘰嘰喳喳。
博林不由向赫伯特投向求助的目光，然而赫伯特閉着雙眼，假裝沒看到，只是嘴角的弧度，卻是出賣了他。
於是博林就在克勞蒂亞的念叨，以及馬尼克的敵視目光下下，啟程了。
半個小時后。
“閉嘴！”
雙眼有血絲浮現的博林，猛地地抬起頭，克勞蒂亞似乎被博林嚇了一跳，眼眶一紅。
看到這一幕，博林心軟了，再怎麼說，克勞蒂亞也只是個孩子，於是只能將臉色緩和，心生一計說道：“從前有一個愛說話的小女孩，來到一個森林，遇到了一個強大的召喚師，你猜接下來怎麼著？”
克勞蒂亞聞言一愣，下意識道：“怎麼了？”
“她的舌頭被割了！”
“哇！！！”看着哭着鼻子回去找媽媽的克勞蒂亞，以及克勞蒂亞媽媽惱怒的眼神中，博林老神在在，享受起難得的清凈。
距離約翰城，普通馬車需要一天一夜的時間，但在獠馬的給力下，一行人在中午時分，來到約翰城下。
博林將頭伸出窗戶，看着眼前高達十餘米的厚重城牆，不由感嘆大城市就是不一樣。
像切爾斯小鎮，也有城牆，但說句不好聽的，就是用泥巴糊起來的柵欄，不過切爾斯小鎮三面饒河，倒也不怎麼需要城牆。
城門城牆上都處有守衛把守，城門處排着一條長長的隊伍，其中有外出耕種回來的農民，也有行商的車隊。
博林以為自己一行人也要排隊，卻沒想到馬車直接開進了城裏。
“學院的車輛，沒人會阻攔。”謝赫看到博林眼中的疑惑，微笑解釋道。
對於謝赫表達善意的舉動，博林自然不會冷着一張臉，笑着說了聲謝后，伸出小手：“博林。”
看到博林這一舉動，謝赫一愣，有些不明白，畢竟這個世界可沒有握手禮。
博林也似乎意識到了，有些尷尬地收回手，眼神中透露出詢問之色。
“怎麼稱呼？”
“謝赫·賴利。”謝赫下意識說道，隨後臉上有驚訝升起。
謝赫認為馬尼克已經夠成熟了，卻沒想到在博林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他不是在和一個小孩子說話，而是在於一個成年人交流。
這種感覺很奇特，不禁讓謝赫對博林改觀。
怪不得能夠成為赫伯特祭司的徒弟，果然不是一般人。
“博林？你不是說你叫彥祖嗎？”一旁的克勞蒂亞怯生生說道。
博林聞言撇了撇嘴，這個世界的人不懂梗，真是無趣。
“彥祖·博林，行了吧？”博林擺了擺手，眼看克勞蒂亞張着小嘴就要再問，趕緊捂起耳朵。
這小孩是唐僧轉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