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夜教堂
博林啃着乾巴巴的麵包，不時被噎得連灌幾口清水。
吃完半塊麵包，博林將房子收拾了一遍，累得滿頭大汗，於是揣着剩下的半塊麵包，朝着河邊走去。
河邊一名長相憨厚，眼神獃滯的中年船夫，遠遠看到博林的身影，眼裏彷彿有了光，熱情地招了招手：“博林！”
“托雷，賺了多少錢了？”博林見狀，也是笑了起來。
托雷是鎮上的一個傻子，聽說是小時候發燒腦子被燒壞了，結果就成現在這樣子，至於托雷的父母，幾年前惹到了蒙哥男爵的護衛，最後因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都被弔死了。
而托雷，在鎮上好心人的幫助下，成為了一名船夫，靠撐船送人過河，賺取微薄的船費度日。
博林還記得自己從黛比大媽口中聽到這樣的事情時，整個人都懵了。
這對於前世生活在天朝社會的博林，無法接受，他甚至忍不住問黛比大媽，這樣的事情怎麼會被允許？
可黛比大媽的回應，卻是一把捂住博林的嘴，似乎生怕被別人聽到，然後緩緩說出了讓博林印象無比深刻的話。
“那可是貴族啊......”
每當博林想起黛比大媽的話，心中都是不由沉重，可在看到托雷朝着自己跑來時，卻還是撐起笑容。
“我今天賺了10個銅幣！我是不是很厲害，博林！”托雷拿着手中一個小布袋，滿臉期待地看着博林。
“嗯，厲害！托雷真棒！”博林並不吝嗇誇讚，這是他對托雷緊剩不多能做的事情，“還沒吃飯吧，吶！”
看着接過自己手裏半塊麵包，正狼吞虎咽的托雷，博林笑了笑，然後脫掉身上的衣物，露出滿是疤痕的小小身體。
傷疤有數十道之多，或大或小，看上去觸目驚心。
托雷看到博林後背上一條長長的血痕，獃獃問道：“博林，你又摔跤了嗎？”
面對托雷的詢問，博林點了點頭，沉默不語。
看着水面映照出來的自己，博林不由握緊拳頭，隨後直接一個猛子扎進河裏，腦海中思緒紛飛。
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反正印象中，他上一刻還在公司加班，下一刻就眼前一黑，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嬰兒沒有母親，他的母親伊芙在生下他的時候難產死了，嬰兒本來也失去了呼吸，可隨着博林的到來，嬰兒奇迹般活了過來。
於是，博林成了那個嬰兒。
在伊芙死後，博林名義上的父親奧爾坎終日酗酒度日，根本不理會還是嬰兒的他，要不是隔壁好心的黛比大媽看不過去，他或許已經夭折了。
隨着時間慢慢過去，博林慢慢長大，奧爾坎的脾氣也越來越差，一點不如意的小事，都會大發雷霆，然後將手中的東西向著博林或砸或抽。
博林沒有反抗，雖然說博林也沒有反抗的力量，但惹不起還躲不起么？可博林從來沒有躲過，只是平靜的看着奧爾坎，仍由其抽打，默默忍受。
博林只慶幸是他的靈魂在這具軀體中，他不敢想像若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還在，該如何面對，又能否承受這一切。
而博林之所以忍受這一切的原因，是因為他知道奧爾坎將他母親的死，都怪在他頭上。
荒誕，可笑，但不是不能理解。
也正是因為理解，所以博林把身上承受的一切，當作償還。
河水清涼，驅散炎熱的同時，也讓他的心慢慢靜了下來。
等他從河中爬上來的時候，托雷還在岸邊靜靜等着，看到博林上岸，連忙將抱在身上，屬於博林的衣服遞了過去。
看着總是樂呵呵的托雷，博林心中一酸，失去雙親的托雷，沒有親人，而他，或許是托雷唯一的朋友。
只可惜，他還有事情要做，不能陪着托雷。
與托雷揮手告別，朝着家走去的博林，遠遠便聽到了規律的鐺鐺聲。
看着正在家門拎着鐵鎚，敲打着火紅鐵胚的奧爾坎，博林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還記得當初第一次看到奧爾坎的時候，奧爾坎身材壯碩，五官端正，可如今，卻是腆着一個大肚子，鬍子拉碴，不修邊幅，渾身總是散發的酒氣。
奧爾坎那雙灰褐色的眸子也看到了博林的身影，可只是隨意一瞥，然後將注意力繼續放到鐵胚上。
奧爾坎的手藝不咋樣，不過作為小鎮唯一的鐵匠，生意還是可以的。
從奧爾坎身旁走過，博林繃緊了身體，直到回到房屋中，博林才鬆了口氣。
看來今天奧爾坎心情還算不錯。
.....................
夜色悄悄降臨，博林看着提着一大桶啤酒朝樓上走去的奧爾坎，轉身走向灶台。
從灶台旁邊的一堆柴火下，拿出被黑布包裹的召喚書，博林朝着小鎮中心的教堂而去。
街上有些陰暗，不過在周圍房屋映出的火光下，倒也不影響視線。至於安全問題，博林不怎麼擔心，畢竟切爾斯小鎮民風淳樸，還有巡邏衛隊，除了不時有喝醉的人打架鬥毆，還算安全。
一路無驚無險，從一條巷子裏拐出來的博林，看着早已在教堂門口等候的赫伯特，不由一愣。
赫伯特也看到了博林，招了招手，臉上帶着一如既往的慈祥微笑，只是這微笑在博林跟着赫伯特進教堂后，便瞬間收斂，轉而升起的，是一副弔兒郎當。
呵呵，還真是個老綠茶，人前人後各不相同，博林暗暗翻了個白眼。
“說吧，晚上叫我過來幹什麼？事先說好，我還只是個孩子，按照公國法律，你是要上絞架的。”
赫伯特一開始還有點懵，可下一刻明白過來的他，直接一個腦瓜崩敲在了博林頭上。
“哎喲！”這腦瓜崩有點猛，博林痛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活該！”赫伯特臉色發青，恨不得再來一個腦瓜崩。
看着一臉不懷好意，蠢蠢欲動的赫伯特，博林剛忙道：“我時間可不多，待會我爸要是找不到我，我又得挨揍了！”
聽到這話，赫伯特這才帶着博林，朝着不遠處的樓梯走去，直到兩人來到頂樓的一個房間。
赫伯特打開房門走了進去，柏林緊跟其後，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這個房間應該是赫伯特平時休息的地方，博林看到了不少生活用品，不過環顧了一圈后，博林有些驚訝。
沒想到赫伯特居然這麼樸素！
除了一些必要的傢具，再無其他，而且那些傢具看上去都有些年頭了。
赫伯特沒有理會身後的博林，而是盤地而坐。
“想不想成為一個強大的召喚師？”赫伯特眼神無比嚴肅，讓博林有些驚訝。
“想。”沒什麼好猶豫的，見識過這個世界的神奇力量，再加上自己也成為了一名召喚師，博林自然也有一顆熱血的心。
畢竟，有那個男人不想變強呢？而且，擎天柱還沒召喚出來呢！
“那坐下來，我給你講講召喚師的常識.....”
時間慢慢過去，博林津津有味的聽着，臉上不時露出或驚訝，或沉思的神色。
“大概就是這些了，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嗎？”赫伯特講的也有些口乾舌燥，於是起身走到一旁的桌子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后，看向博林。
博林抬起頭，搖了搖頭，倒不是他沒有不明白的地方，只是接受這些知識需要時間。
“不明白也沒關係。”赫伯特將一大杯水一飲而盡，繼續說道：“有沒有興趣到召喚師學院學習？”
博林聞言一愣，召喚師學院方才聽赫伯特提到過，是培養召喚師的地方，類似於學校。
“要錢嗎？”博林下意識問道，因為他沒有錢。
“肯定要，而且還不便宜。”
“那算了。”博林直接搖頭，條件不允許，沒辦法。
至於跟奧爾坎要錢？算了吧，奧爾坎賺的錢基本上都花在喝酒上了。
“如果我說，我來資助你呢？”赫伯特一臉笑嘻嘻，將手中早已準備好的布袋扔到博林面前。
博林打開布袋，看着裏面金燦燦的十幾枚金幣，臉上不僅沒有欣喜之色，反而皺起眉頭：“為什麼？”
普通人一年也賺不來三枚金幣，哪怕身為小鎮中唯一鐵匠的奧爾坎，一年收入也不過十枚金幣。
如此對比，便可以看出赫伯特的手筆之大。
“為什麼？很簡單啊，因為我看好你，你可以將它看作是一種投資。”赫伯特一臉坦然。
“我考慮考慮。”博林沒有直接答應，他需要時間仔細想想。
“行，不過最好禮拜六前給我答覆，因為禮拜天車隊就要出發了。”
禮拜六嗎？今天是禮拜五，一天時間，夠了，想到這，博林點頭答應。
“對了，你那個契約生物種族叫什麼？”赫伯特想起白天忘記看那張血色主頁，於是問道。
“額，小紅帽。”不是博林胡說，而是紅色書頁上寫的就是這個。
小紅帽？赫伯特挑了挑眉。
奇怪的種族名稱，估計是還沒被人發現的深淵物種吧。
“等級呢？”
“黑鐵一段。”
原本臉上還算平靜的赫伯特在聽到這話，卻是無比震驚。
白天小紅帽的攻擊威力，他可是看在眼裏，雖說深淵系生物比自然生物普遍強出一截，可這也未免有些誇張了吧？
難不成這小紅帽的種族階級非常高？赫伯特心中分析之餘，對博林的期待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