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114章
魏芷卉覺得自己這幾天都是懸浮着走的。
曲泓礪的每一句話,都能讓她整個人飄飄然。
誠如此刻,魏芷卉的腰間多了雙手,她瑟縮着垂眸看着緊貼的兩具身子,猶豫着啊了一聲。
曲泓礪鬆開了些,似笑非笑:“啊什麼?慢慢洗,不急,我下去給你買衣服,一會兒給你放外面。然後我去主卧的衛生間洗,在主卧等你。”
魏芷卉不太知道自己是怎麼從曲泓礪柔情似水的注視下走進浴室的,只知道門外安靜了一會兒,然後很快就聽到了大門關上的聲音。
她洗了挺久的,中途,曲泓礪回來敲了門,告訴她衣服放外面的洗手台上。
直到穿了衣服她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里裡外外的衣服,一整套都在這兒,他曲泓礪怎麼能把尺碼買得這麼准,還有那套旗裝也是。
大約是算好了時間,又或許是故意在等她出來。曲泓礪適時地從主卧走了出來。
“洗完了?”魏芷卉穿着曲泓礪買來的浴袍,頭微側,用干毛巾輕輕地擦拭着濕法,抬眼看向吧枱邊端着水杯喝水的曲泓礪。
一身藏藍色的絲質睡衣松垮地被它穿在身上,頭髮被吹乾后,劉海隨意地垂在額前,不似白日裏那般被梳起,整個人都顯得多了幾分少年氣。
他放了杯子緩緩地向魏芷卉走去,從她手裏接過了毛巾,拉着她去了主卧的衛生間:“先吹乾。”
曲泓礪輕柔地替她梳開頭髮,溫熱的暖風自上而下,吹乾她的一頭長發。
魏芷卉站在鏡子前,看着鏡子裏兩人一前一後站着的樣子,他專註地吹頭,動作舒緩,讓她很難把從前的一國之君和他作比。
她轉過身,張手環住他的腰,薄薄的絲質睡衣,輕輕的動作,就能感受他腰間的肌肉。
曲泓礪短暫地僵硬過後,又恢復了原先的動作,喉結上下翻滾:“怎麼了?”
她兩頰微紅,兩人重逢后,這是她難得的主動。
魏芷卉沒出聲,想起的卻是,很多次兩人在鸞鏡前一坐一站的樣子,或是她在梳妝,他在靜看,替自己簪上一支華麗的步搖,或是他一襲寢衣,替她卸去發間冗雜的珠飾,也卸下一天的疲乏,偶爾,他也會起壞心,環着她的脖頸替她解開寢衣的扣子。
頭髮已經吹乾,腰上的手卻沒鬆開。
曲泓礪嘴角微揚,把吹風機收好,垂眸看了眼懷裏的人,俯了俯身,把人抱了起來,放在洗手台上。
浴袍不長,驟然被人抱着坐在洗手台上,腿上傳來的涼意讓他輕呼出聲:“你幹嘛!”
曲泓礪俯身,兩人的額頭相抵,他用氣聲說道:“抱我要幹嘛?”
魏芷卉把他推開了些,仰頭笑着說道:“考慮好了,翻你牌子。”
寂靜的浴室里,魏芷卉明媚的笑顏落在曲泓勵眼中一如曲泓礪吞咽的聲音落在魏芷卉耳里,足以燎原。
鋪天蓋地的吻,或輕柔,或霸道,細密地落在魏芷卉的唇上、眉眼上、耳後,自上而下地在她身上的每一處停留。
曲泓礪的脖子和腰都被她圈住,他輕笑一聲,把嗚咽着的人抱起來,繞進了卧室。
他的床很柔軟,床品和公寓的整體裝修差不多,黑白格,以黑色為主。
黑色顯白,一如此刻肌膚勝雪的魏芷卉。
“你今天是不是說,我蓋過的章,沒有空白?”曲泓礪低聲地說道。
———
等魏芷卉再醒來的時候已是次日上午,身側已經沒了人,房間內的遮光窗帘依舊拉着,她摸索着找到了床頭柜上的手機,應該是曲泓勵給她拿進來的吧。
上午九點,睡衣齊整。
她動了一下,渾身酸疼。
也是,她沒和二十六七歲的乾隆同床共枕過。
嗯,年輕人。
卧室門在此刻被打開,曲泓勵一身居家休閑服從外頭進來。
“今天不是周三嗎?”魏芷卉的聲音有些沙啞,一出聲她的臉就紅了,這嗓子提醒着她昨晚經歷了啥。
她輕咳了一聲,又躲進了被子裏。
曲泓勵沒急着把她從被窩裏撈起來,先打開了窗帘,讓外頭的陽光透了進來。他背對着窗戶,替她擋去了一定的光亮,不至於太過刺眼。
“做了早飯,穿衣服起來。”他用手輕輕地遮在她的眼睛上,直到她有些習慣了,才緩緩地離開,“沒了我,燈月坊如果就轉不了,那差不多可以關門大吉了。”
魏芷卉嗯了一聲,悶聲說道:“你出去。”
曲泓勵一陣輕笑過後,方才退出了卧室。
床尾凳上擺着一套新的連衣裙,應該是他上午出去買的。
仍舊是她的尺碼,只是這一次,她不再需要問他為什麼碼數如此精準,因為昨晚曲泓勵在身體力行間,給了她答案。
實踐出真知,萬事萬物都靠日積月累的丈量。
等洗漱完出去,魏芷卉的腳步很輕,所以不曾讓曲泓勵發現。
她獨自依靠在廚房外的牆上,看曲泓勵專心地在廚房裏坐着早飯,咖喱的香氣飄進魏芷卉的鼻息間,很熟悉的味道,但確實也是有些陌生的。
她不是第一次看他做飯,上一次,應該是懷着永璘的時候,彼時的她,寵冠後宮,居住在體順堂養胎,養心殿的小廚房都緊着她的口味來。
某一日,她和初菱說自己想吃紅薯山藥糕,奈何等了許久都不曾等到。
還是含雲來找她,帶着她去了小廚房,她站在屏風后,看着一代帝王,身着龍袍,彎着腰在小廚房裏坐着紅薯山藥糕,儘管有初菱在一側教他,他也略顯笨拙。
那日,她沒有出聲,適時地回了體順堂,那天的紅薯山藥糕,她全吃完了,儘管那時,她的胃口並不算特別好。
這一次,魏芷卉沒有躲,她笑了笑,走出了些聲音,繞到曲泓勵身後,抱住他輕輕蹭了蹭他的後背,問道:“煮了什麼?”
“咖喱魚丸牛肉烏冬面。”因為腰間多了雙手,曲泓勵的動作慢了一些,索性此時面也已經煮好。
“準備吃飯。”他拍了拍魏芷卉的手柔聲說道。
魏芷卉沒動,低聲說道:“懷永璘的時候,那個紅薯山藥糕,我知道是你做的。”
曲泓勵手上的動作短暫地停了一下,說道:“我知道。”
也是征戰過沙場的人,被人在小廚房外看了這麼久,如何不知道?
只是她那時不提,他便也樂意與她一起配合著罷了。
魏芷卉鬆開他,輕哼了一聲走開:“沒意思。”
曲泓勵一邊笑,一邊把早飯端了出去,魏芷卉這才發現,早飯不止烏冬面,還有一根鱈魚腸、兩個煎餃,另一邊還有一碗車厘子。
這些喜好,她不太知道曲泓勵是怎麼知道的,也許是看了她的視頻吧。
“烏冬面里放了牛肉,吃吧,你心心念念了很久的牛肉。”曲泓勵揉了揉她的腦袋,繼續說道,“我若連人偷看了我這麼久我都不知道,只怕早就沒了。”
魏芷卉一邊嘗一邊暗笑,他的手藝不錯。
煎餃的味道很熟悉,魏芷卉恍然想起體順堂養病的那十九天,她每天都過得渾渾噩噩,吃進去得極少,難得有一日是攸宜陪伴在側,她說想吃煎餃,那會兒是她難得主動說自己想吃什麼,攸宜忙吩咐了下去。
後來她也確實吃到了,很好吃。
只是那樣的味道,本該是再也吃不到了的,可今日,這煎餃的味道卻熟悉得很。一種讓她不大可能的可能,在她腦海里浮現。
她吃完了這隻煎餃,抿了口邊上的牛奶,有些猶豫地問道:“那時候……我病着,那天攸宜來看我,我說要吃煎餃,是你做的嗎?”
曲泓勵此時也已吃完了,他擦了擦嘴,站在魏芷卉身側,蹲下來,與低着頭的她平視:“是我。”
那時的她,一心都在去了的攸寧身上,杜茂都曾放話說她這些年的接連生產和永璐還有十六的離世,對她的身子已經造成了危害,雖然宮裏每日都山珍海味的補着,但都是病來如山倒,攸寧一走,便如洪水決堤了一般。
好不容易聽她主動說想吃什麼,他自然都想滿足,只是那時的她,早已分辨不出都是誰做的了。
曲泓勵看着此時落了淚的魏芷卉,心亂如麻,他嘆了口氣,一手撫着她的背,一邊又伸手替她拭去眼淚:“怎麼又哭了?”
魏芷卉哽咽着開了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啊……”
她不曾想二人在另一個時空原來還有遺憾。
曲泓勵輕嘆了口氣,把人抱到了沙發上,替她擦乾了眼淚,方才說道:“現在告訴你了。”
那會兒若是告訴了她,她一定不管胃口好不好都會吃完,可是那樣對她而言太難受,他不想這樣。
魏芷卉緩了一會兒,才恢復了鎮靜,此時的她,依靠在曲泓勵的肩上,低聲地念着一句詩:“心心復心心……”
她才開口,曲泓勵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噓。”
他側身把人抱在懷裏,伏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從前沒有明着給你回應,這一次我來說。”
“魏芷卉,我愛你。”
曲泓勵乾淨的聲音在這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在魏芷卉的心間綻放,也如夏日的暖陽一般,溫暖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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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終於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三個字,這一場北京之行,在這日結束。
曲泓勵還有最後一點收尾工作要忙,仍舊留在北京,魏芷卉則在此日回了南京。
曾經錯過的有情人,在新的時空重逢,並再度相戀,感情升溫得很快。
魏芷卉回到南京的第八日,距離曲泓勵所說的十日還剩兩天。
曲泓勵提前回來了,給了她一個驚喜。
沒有異地戀,兩人離得很近,燈月坊也很近,在市中心。
魏芷卉拍視頻之餘,就會去燈月坊,看曲泓勵認真地設計衣服,偶爾也會穿上那些樣衣,穿梭在這座六朝古都的金陵城,每一個古色古香的角落。
當模特也罷,記錄生活也罷,回憶過去也罷。
穿着不同朝代的服裝,去感受不同的歷史長河。
是心之所趨。
趨向誰?是曲泓勵,也是這五千年的歷史風華。
曲泓勵買了套公寓,離魏芷卉的很近。
魏芷卉那兒住着夏夏多有不便,曲泓勵那兒則不然,因此,兩人的周末,不是在外約會,就是在曲泓勵的公寓裏窩着。
與曲泓勵忙碌的設計比起來,魏芷卉往往更像一個無業游民。
她吃飯愛看劇,愛看下飯劇,比如鄉村愛情,比如父母愛情,比如武林外傳,比如家有兒女,又比如,甄嬛傳。
“粉色嬌嫩,你如今幾歲了?”
熟悉的台詞百聽不厭,魏芷卉都能背,她很難不學出來,儘管對面可能還坐着“野孩子”。
她嘿嘿一笑,劃了划屏幕,快進了一下。
曲泓勵寵溺地搖了搖頭,這部劇他在公司就常看幾個員工吃飯的時候看,大概也知道講的是誰,講的是什麼。
至於魏芷卉,那也是在他身邊看了一兩遍的人了,那些熟悉的台詞他其實也都聽說過一些。
對於劇情,他雖不算苟同,卻也明白魏芷卉的解釋,是有些架空的。
無所謂嘛,這裏面自己還挺聰明的,皇額娘也很厲害啦!
他輕笑了一聲,說道:“嗯,你不管幾歲,穿粉色都好看。”
作者有話說:
你再也不是沒有老婆的野孩子啦!!!
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