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人物們
聽馬修說周大人現在府衙之中，何成忙道：“還請馬主事通傳一聲，我們想拜見府尹大人。”
“請二位稍候。”
馬修進了別院，不久就出來了，興沖沖地對二人說：“周大人請二位進去呢。”
李皝和何成趕緊入內，進得內室，只見周恍微閉着眼半躺在藤椅上，嘴邊的鬍鬚還在微微地顫抖，看見二人進來，忙招呼他們到一旁坐下。
何成二人趕緊躬身行禮：“拜見周大人。”
周恍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半撐着身子從藤椅上坐起來，笑道：“我這把老骨頭，比不得你們年輕人咯！”
“周大人思慮國事，捨身忘己，小子們見了，不勝敬佩。”
周恍苦笑道：“哎，上午去了仁壽宮，陛下的氣色也不見好。眼下多事之秋，老夫也只好……只好強撐着這把老骨頭了。”
何成二人對視一眼，又聽到周恍話鋒一轉：“二位的案子，查得怎麼樣了？”
“稟大人，已有眉目，只是還需一些線索才能查實。”
“好哇，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人。二位才是我大唐社稷的棟樑之才啊。”周恍笑着點了點他，轉向何成，問道：“何校尉啊，繞來繞去，還是把這個案子交給你了，你不會怪老夫吧。”
“為大人分憂，亦是為皇上分憂，何成豈敢有怨言？”
這話說的，不敢有怨言，而不是本心沒有。
“哈哈哈，好！”周恍也沒有點破：“既然有了線索，你們就大膽地查吧！老夫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咯！”
“多謝大人厚愛。我二人請求，秘密離京調查此案，約莫半月時間就回來，請大人恩准。”
“好！既是查案，自然要跟着線索走，哪有閉門造車之理。你們可以放心動身，老夫自會通報給張巡防使，為你們補上手續。”
“多謝大人！”
周恍閉上眼，點點頭，又叮囑道：“此去，路上難免兇險，二位將軍不可大意啊。”
“小子們謹記在心！”
眼看周恍又睡下去，翻了個身，臉朝向另一面。二人便起身退了出來。
全程沒有提到什麼線索，也沒有提到要去哪裏調查。因為三人都很清楚，調查過程中的細節，周恍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能知道。
第二日上午，兩人從各自府中出發，先到朱雀街口會合，後面的人仍是一路跟着。兩人故意繞遠了幾圈兒，才到月明樓前。
二人大大方方走到門口，遞上請柬，那守門的雜役還細細檢查了一番才放兩人進去。剛到前院，只見堂中已聚集了不少人，各個身着華服，還有許多熟悉的面孔。
兩人偷偷走到一旁，李皝指着遠處的一個身影，低聲道：“那不是陳駙馬嗎？旁邊那個，好像是南營的杜校尉。”
“管他呢，待會兒到了二樓趕緊找到那兩個雜役，把衣服換上早點溜。”
兩人順着人流上了樓梯，卻見許滔正守在二樓大堂門口迎客。
“哎哎哎，高公子您來了，快請快請！”
“蕭大夫，真是稀客呀，國舅已在堂中呢，快快請進。”
眼看躲不過去，何成二人只好硬着頭皮走過去。
許滔一見兩人，趕緊迎上來，驚嘆道：“何校尉，李將軍，能請到你們二位真使我周府蓬蓽生輝啊！快快請進，請！”
這一聲，把旁邊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兩人身上了。有的還竊竊私語道：“哎呀，好像是？巡防營的李將軍吧？”
“旁邊那個是西平王府的何公子吧？剛剛被御賜為五品校尉呢。”
“他們二位怎麼也來了。”
此刻，何成兩人掐死許滔的心都有了，卻只能擠出一個笑臉。
“哈哈哈哈，許郡馬你是越來越容光煥發了呀，恭喜恭喜啊！”
“何校尉客氣了！”許滔一把握住何成的手，激動地拉着，趕緊從一旁叫過來一個雜役：“快把二位公子帶到我那桌兒，貼身伺候着，切勿怠慢了。”
兩人只好在那僕役的引領下進了堂中，坐到了緊挨正中位置旁邊的那桌一個極為顯眼的位置。
何成忙對那僕役道：“辛苦你了，我們想先在堂中轉轉，你先忙吧，不用管我們了。”
“可是，許公子說——”
“沒事兒，我們就轉轉，有些私事要談，你跟着，恐怕不太方便。”
好說歹說騙走了那僕役，兩人走到角落裏。
李皝低聲道：“我們似乎被許滔給坑了。”
“恐怕比這危險得多。”何成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對了，你那兩個雜役呢？”
“應該就在堂中，或者還沒上來呢。先找找。”
兩人轉了一圈兒，也沒找到那兩個雜役，只好先在角落裏等着。
忽然，李皝瞟了一眼堂中交談的眾人，頓時驚恐道：“怎麼他也來了！”
“誰？”
“范陽王！”李皝急道：“陛下嚴禁宗室結黨。觸犯者一律處死或流放。這一條我父王反覆告誡。”
頓了頓，又看向何成：“你這是找了個什麼宴會啊？我怎麼越看越危險！”
何成無奈地搖了搖頭：“還是趕緊走吧。”
兩人正要分頭去找，忽然，一個紅袍長冠的青年迎了上來，笑道：“這位便是何校尉吧。旁邊這位，應該便是李皝李將軍了。”
“敢問閣下是？”
那人昂了昂頭顱，拱手道：“在下姜琰。”見何成二人還是滿臉疑惑，又補充道：“在下之父即是河陽觀察使兼伊州刺史。”
原來是個公子哥兒，何成勉強敷衍地拱手道：“原來是姜兄，幸會！”
姜琰也不惱，笑道：“二位若是等太子殿下的話，怕是要失望了。”
“太……子。”李皝在心中打了個寒戰，瞪了一眼何成，卻見他也一臉驚訝地愣住了。
這話怎麼接呀？誰敢承認啊？
見二人並不回答，姜琰只當他們是默認了，湊近來低聲道：“太子殿下今日不會過來。”
兩人暗自鬆了口氣。何成開口道：“多謝姜公子提醒，我二人還有些私事要辦，咱們改日再聚。”說完，拉着李皝就走了。
望着兩人的背影，姜琰笑着，神秘地搖了搖頭。
何成二人找了半天，終於在堂外的過道里找到了那兩名雜役。趁沒人注意，連忙把他們帶到專門安置賓客的內室中，換了衣物，吩咐他們趕緊從後門逃出去。
回到堂中，二人裝成僕役的樣子站在門邊，只等再過一會兒，估計那兩人已把跟蹤者引開，便可離開這是非之地。
此時，大堂正中的主位上已站起來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身穿紫袍，束金帶，須髯濃密，極有威嚴。
此人便是當今皇后的大哥，周國舅。
周國舅開口道：“今日，我家孫兒滿周歲。多謝諸位賞光，老夫榮幸之至。聊備菜蔬，以表感激。諸君勿相拘束，盡可暢飲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