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吏部

李殷眼神示意，很快那黑衣首領帶走幾名隨從走過來，揪住婦人就往街上拖，那婦人還在叫罵，李殷看都不看她，只淡淡說一句：“賈羨府上的那隻八哥還是我送的呢，你猜，下次見面，他會給我賠些什麼呢？”

那婦人一聽，頓時面如死灰，再不敢掙扎，直挺挺讓人抬了出去。這賈羨是兵部侍郎，也是這婦人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靠山。如今李殷一席話，才讓她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眼看婦人被直挺挺架了出去，不知是會被弔死還是扒光遊街。周圍那些大漢也紛紛逃命的逃命，求饒的求饒，這場鬧劇才算結束。

李皝走上前，拱手拜謝道：“多謝皇叔相助。”

這次李殷倒是很正常地回過頭來，擺擺手道：“這本是我府上的家事，惹出禍端，叨擾二位了。”

李皝還要開口，李殷已轉頭過去，不顧堂內眾目睽睽，摟着侍妾上了樓梯。走到轉角時，留下一句話：“二位還是趕緊巡視去吧，吏部那邊兒有場好戲快開場了，晚了，就不好看了。”說罷，便消失不見，上樓去了。

“吏部？”李皝何成二人聽到這話，心中都疑惑起來，尤其是何成，今日第一天上任就遇到如此鬧劇，不免令人心生警惕。

眼下也別無他法，二人只得留下一部分軍士在此收拾殘局，等候大隊人馬到來。自己便帶着七八個軍士沿着朱雀街繼續往皇城方向走。

整個天都分內外四層，分別是外城、內城、皇城、宮城。外城主要是軍事防禦設施，駐紮着守城軍士，以及安頓在此的一些流民與胡人部落，他們受官府雇傭進行農業生產，為駐軍提供糧草輜重。巡防六營的軍帳也設置在外城。內城是居民區與商業區，一些次一級的官僚機構也在內城。皇城是大唐帝國的核心官僚機構與議政之所在，包括御史台、中書省、尚書省和門下省的官署，同時也是宮廷禁軍北門九衛的駐紮之地。宮城則是皇帝與后妃們的居所。

話說李皝何成等一行人從瓊華苑出發，眼看已到正午，便在街邊酒館中吃了午飯，休息了約莫半個時辰。再出發走了不久，遠遠望去，前面便是西明門。

尚書省下轄六部的官署，雖未修在皇城之內，卻也緊挨着西明門，與尚書省的大堂僅有一牆之隔，這也是為了方便朝政的施行。

不過，這一牆之隔，在管理制度上仍是天差地別。皇城之內，照例是宮廷禁軍管轄，內城則由巡防營負責管理。

李皝等人來到吏部官署門口，果然見此處圍着許多身着各色袍服的官吏。正中間有幾人在爭辯，不過場面並不激烈，眾人的情緒也很穩定。

李皝微微鬆了口氣，正要上前問個明白，卻被何成拉住。何成搖頭道：“此處是皇城門口，不可輕率，且看看情況再說。”

李皝鎮定下來，便叫軍士們收起刀刃，立在一旁，未有命令不許輕動。

這時，忽然從人群中鑽出一名身着綠色官服的小吏，走到人群中為首的一名紅衣官員身前，大聲道：“此案已由刑部移交給我們天都府，辦案的卷宗也理應由我們接管，你們大理寺來湊什麼熱鬧？”說罷，又對一旁的另一名紅衣官員道：“文書已經核對清楚，請吏部的同僚即刻放我們進去！”

那邊大理寺的官吏也針鋒相對：“官吏大案，有涉朝廷臉面，歷來是交給大理寺查。你們天都府說起來不過是地方府衙，根本無權管轄此事。刑部把此案移交給你們，本就有欠妥當。再者說，是吏部侍郎鄭大人給我們大理寺卿打的招呼，讓我們來吏部協助調查，識相的快快讓開！”

眼看兩邊就要吵起來，站在中間的兩名吏部官員只好趕緊打圓場：“二位大人，稍安勿躁啊，此處靠近皇城，切勿要驚動陛下！”說著，對那天都府的綠衣小吏勸道：“此案確實已經交給你們來查，可此案牽涉吏部、刑部，交給你們地方府衙確實沒有先例呀，是否可以等曹尚書、鄭大人回來，稟告他們后再行移交？”又回頭勸那大理寺的人：“既然是鄭大人交代的，可否請他回來后再行定奪？你們沒有文書，下官實在不敢貿然放你們進去呀！”

這邊幾人還在僵持，那邊何成的心中已是翻江倒海，因為他一眼就認出，剛剛走上前理論的那位綠衣小吏，竟然是前日在他在天都府遇到的主事馬修！而他們剛剛談論的那件由刑部移交給天都府的案子，十有八九便是那日府尹周恍口中的“縣令掉包案”。

到底還是沒能躲開此事，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今日頭一天上任就會攤上大事兒。

果不其然，此時他忽然聽到那位馬主事對這邊大喊道：“巡防營來了，快來主持公道。”他已看到人群里的何成等人，連忙呼喚他：“何校尉，李將軍！”

李皝一聽有些疑惑，目光落在何成身上：怎麼，他認識你？

何成連忙低聲道：“此事稍後再與李兄詳談。”

李皝點頭，現在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們這邊來了，只好先硬着頭皮走上前。

馬修直接抓住何成的手，激動地說：“何校尉，你在這兒就好了呀。”又轉頭對李皝笑了笑，大聲解釋道：“我乃天都府邢獄主事馬修，來吏部接管案卷，這大理寺的人堵在門口也要進去，要求把卷宗交給他們。我們已有刑部批文在此，他們根本就是胡攪蠻纏，妨礙公務！”

“姓馬的，你休要血口噴人！我們也得到了鄭大人的指示。倒是你們，稀里糊塗的一個地方府衙就要接管朝廷大案，莫不是有什麼腌臢勾當，勾結了刑部的蛀蟲，想要從中掩蓋某些罪證吧！”那大理寺的人也針尖對麥芒地噴了回來。急的中間的吏部官員連連勸說。

“誒呦，誒呦兩位大人，勿要動怒哇！你們這，都有說法，只剩下我們夾在其中，可是如何是好呀！”

李皝此時也大概明白過來，這天都府、大理寺兩方堵在這裏，都要進去取卷宗，吏部的人兩頭不敢得罪，只好誰也不放行。

不過對巡防營來說，先要維持秩序。他先對圍觀的官員喊道：“此處已有我們巡防營處理，諸位還是先回各自府衙中去吧！”說著，便安排軍士請大家離開。

那吏部的人也趕緊幫忙勸道：“對對對！諸位，諸位同僚快快請回吧。此事等我們尚書大人回來便可解決。請諸位，莫要堵在這吏部大門口了！驚擾了陛下可如何是好呀！”

旁邊的人見巡防營地人已經到來，熱鬧也看夠了，便要各自散去。

然而，就在此時，那天都府的馬主事忽然指着一旁大理寺的官員，厲聲質問李皝二人道：“李將軍，何校尉，你們打算包庇這些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