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醫師
即使再怎麼停止思考,又或者發散思維,該撤退的時候也一定要堅決。
羅本初驚呆了。他屏住呼吸,身體僵硬地向後移動,始終面對着路燈下的黑影。等到距離拉開到一定的時候,羅本初臉色蒼白的轉過身並開始大步狂奔。
深夜、路燈、黑影、長刀。
這幾個詞語大概可以構成一部恐怖電影的關鍵字,而現在卻是胃痛的根源。
羅本初一邊跑着一邊捂着嘴,不可名狀的東西從胃裏逆流上來,快要噴涌而出。已經開始痛恨為什麼今天的自己要吃b套餐,一小碗滷麵它難道不香么。
跑着跑着,羅本初突然念頭一動,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遠遠的路燈已經變得有些模糊,黑影也若隱若現。
這可是個好消息,說明了黑影完全沒有跟過來。
羅本初的心下才放了下去,不堪重負的胃卻已然提起。幾乎發生在同一瞬間,剛剛感覺到身體某處的閥門鬆脫了,下一秒不可名狀物就從口中噴涌而出。
羅本初停下腳步弓着身子,凄然地計算着每一口的價錢。四十、八十。這一瞬間的痛苦甚至超過了恐懼。斷斷續續持續了一段時間后,一雙小手冰涼的輕輕拍着他的背。”你還好吧,是喝多了嗎?“
這不是喝多了吐,而是吃撐了外加受到外界刺激而吐。但是這理由太羞恥了以至於羅本初說不出口。所以羅本初支支吾吾地也沒說出什麼話,最後說了一句不好意思謝謝,就又以驚人的速度逃離了現場。
第二天的基礎課是羅本初最喜歡的歷史課。之前就算重複的聽過無數次,羅本初仍然會聽得津津有味。但是今天情況有些不一樣。每次都坐在第一排,每逢提問必定舉手回答的羅本初,居然在發獃。
同學們驚呆了,看着呆若木雞的羅本初,不斷竊竊私語。
教授驚呆了,好幾次不自然地停下了課程,用微妙的眼神看了看羅本初,最後還是忍不住說道:”羅同學今天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校醫室看一看?”
羅本初渾渾噩噩地點了點頭,連課本都沒有收就走出了教室。
校醫室位於主教學樓左邊走廊下的一個房間,而羅本初則是順着教學樓的出口來到中庭,繼續茫然的向前走着。
其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這個男人回到宿舍后,在床上睜着眼睛一直到天色微亮,如同機械人一般洗漱之後憑藉著身體的條件反射來到了學校上課。這着實令人感動,體現了一名熱愛學習的少年以嚴格的標準激勵自己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按時上學讀書的良好作風,值得所有呈城學府的學子們學習。
今天的天氣很好,萬里無雲。風吹動樹枝,發出沙沙的聲響。少女站在樹蔭下,抱着一把長刀。陽光下的長刀,竟然沒有影子。
”為什麼你的刀沒有影子呢。”羅本初主動向樹下的人影搭訕到道。
“啊,是之前的怪人。”少女略微驚訝地說道。
“真沒有禮貌,誰是怪人。”羅本初不滿地反駁道。
少女沒有回答,走上前只是沉默地拍了拍羅本初。背上熟悉而又冰冷的觸感讓羅本初的思緒重新回到人世間,聚焦到眼前的那把刀。然後他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等到羅本初醒來時,潔白的床單和空氣中隱隱瀰漫著的消毒水味道使他瞬間理解了自己目前是在哪裏。
“睡眠不足,營養不良,勞累過度,外加一點點驚嚇?“一個弔兒郎當的聲音說道:”綜合起來看,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你熬夜看了帶顏色的恐怖電影。“
”啊對對對,林醫師說得對。“羅本初恭維道。
”哎呀,還不是醫師啦。不過很快就會是了。“林醫師(見習)大言不慚地說道。
”等你先過了醫師基礎資格考試再說吧。“羅本初冷言冷語地說道,好像剛吃了一個檸檬。
”這周末你要來幫我複習,下周就要考試了,再不過我會被老師打死的。“林醫師瞬間臉色大變,哭喪着說道:”誰知道醫師要看這麼多書啊,這個鬼考試的書加起來已經比我還高了。“
林醫師(見習),又名林長生。是羅本初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現在的好鄰居,以及未來完全可預見的,會和他成為兩個世界的人。
因為林長生十二歲的時候覺醒了自己的天賦。
林長生的天賦是精神系的,可以通過”掃描“來察覺到物體細微處的變化。在得知林長生的天賦后,羅本初翻閱了圖書館裏所有相關類型天賦的書籍,幫他擬定了十二條進階的路線和方案。沒想到這廝義無反顧的選擇了醫師的進階方向。而且每次問到他理由,他都臉紅的不說話。
直到十四歲的時候,看到林長生摸着臉色同樣通紅的女生的小手,羅本初終於明白了原因。
”我身體沒什麼事吧?“羅本初有些擔心地問道。雖然這廝很不靠譜,但是天賦能力還是值得信任的。而且,羅本初隱隱約約的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事。
“就是太疲倦了,睡一覺就可以恢復的差不多了。”林長生指了指吊瓶說道:“還給你吊了一瓶營養液,放心吧。”
“這怎麼好意思呢?這瓶營養液不要錢吧?”羅本初變得更加憂心忡忡。
林長生豪氣地揮了揮手,說道:“這瓶我請了。但是凡事都有代價。”
“林醫師,那代價是什麼?”羅本初說道。
“把送你來校醫室的那個妹妹的聯繫方式給我!話說我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林長生的笑臉變得通紅。事實上少女單手拎着羅本初來到校醫室,並把他扔在病床上的時候,林長生也驚呆了。今天驚呆的人特別多。
對於羅本初則是:那最後一塊圖終於拼上。
“你是說那個在深夜倚着路燈,拿着一把沒有影子的刀的妹妹嗎?”羅本初虛着眼問道。
“你在說什麼?刀是什麼樣的刀?”林長生問道。
總之不是金絲大環刀。羅本初想了想那把長刀的樣子,身上的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搓了搓手臂然後說道:“感覺挺不詳的。”
“有這麼一部恐怖電影嗎?”林長生狐疑地說道:“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肯定不是最近上映的吧,最近上映的電影我都看完了。尤其是《永夜之日你在做什麼?有沒有空?可不可以來拯救》我都看了三遍,不知道為什麼她們都這麼喜歡這部電影。”
“你遲早要被捅死。”羅本初說道。怪不得這廝考試前還要突擊複習,敢情之前的時間都拿來看電影去了。
“怎麼突然咒起我來了”林長生無辜地說道:“那個妹妹到底叫什麼?你和她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萍水相逢吧。只是在深夜中多看了她一眼而已。
“她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嗎?”羅本初有些疑惑地問道:“之前印象里從來沒有見過她。”
“那當然,如果之前就見過她,我怎麼可能會沒有她的聯繫方式嗎?你可以看不起我的醫術,但是你不能看不起搭訕啊不不,是與人攀談的能力!”林長生憤怒地說道。
“不不不,你還是先把醫師基礎資格考試通過了吧,不然(見習)兩個字不拿掉,每一個月要少拿三分之一的工資。”羅本初痛心疾首地說道。
門外的少女有些茫然,不知道這兩人的說話的重點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