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小醫館
第二百二十七章小醫館
南祝融洲。
自血印老祖龍興於此,攜大野心一統南祝融洲而起吞吐天下之心,最終被大劍仙李太白一人一劍盪盡一洲豪傑后,南祝融洲就此沉淪,直到今日都沒能再出現一座像樣點的九洲巨宗。似乎冥冥之中關於天道氣運,全被那一場波瀾壯闊的戰事所耗盡。
荒涼,凶蠻,混亂,似乎貫穿着這座大洲始終。然而興許天地萬物,在其走到一個極端之後,就會窮則思變,如同水滿則溢,月滿則缺,在這座以荒涼凶蠻著稱的大洲之上,於極南處,卻坐落着整個九洲天下最大的山脈群,號稱有十萬大山。
既然號稱十萬大山,自然也就意味着其中有極多天材地寶,極多珍稀異獸,極多危險,也有極多……活路。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此沿着十萬大山北部沿線,倒是散落了不少城池村鎮,雖然因為地處偏僻,往往規模不是很大,但得益於往來商旅尤其是一些刀頭舔血的江湖浪客絡繹不絕,總還是不缺人氣。
相安鎮便是其中一座。
聽說當時之所以取名為相安鎮,大抵也是為了“相安無事”四字,大家出來討生活的,只要無事,便是最大的好事。
相安鎮近段時間倒是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無非是張大娘的兒子從山裏扛回了一隻白皮大蟲,據說能賣個好價錢。李家嬸嬸的丈夫與一群帶刀客起了爭執,險些被人給殺了,幸好有過路的大俠出手,將那群帶刀客打了個落花流水。再就是鎮子裏一向聰明懂事的小杜,好像這次去儒家翰林那裏表現得不錯,聽說還給賜了個儒生的身份,這可就是了不得足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還有……好像也就沒什麼太稀奇的事了。
倒是鎮子靠南邊那塊兒,這段時間開了間小醫館,醫館的主人家似乎是一對夫妻,姓楚還是姓蘇之類,記不太清了。
許是因為這一塊的江湖浪客確實不少,整日舔刀子上的血,總難免被刀子劃破舌頭,因此小醫館雖然規模不大是家夫妻店,但生意還算是不錯,不說人流如織,總算不至於關門大吉。
“楚大夫,疼!疼!輕點,唉,蘇大夫呢,我想……”
“想你妹想!趕緊老實躺好!”
“啊!!!!疼啊!要不還是讓蘇大夫來……”
“來不了,你認命吧!”
“啊!!!呃……”咔嚓一聲,男子斷裂的腿骨被接上了,但由於某人的手法實在過於簡單粗暴,導致一陣劇痛傳來,險些沒暈過去。
於是,雖然是治好了傷勢,但男子看着那位自稱楚神醫的大夫,眼神里滿是委屈,嘴裏嘟嚷着:“倒霉催的,蘇大夫不在,早知道晚點來了……”
“嗯?你說什麼?”楚神醫手上微一用力。
“啊!沒什麼,楚神醫不愧為一代神醫,手到病除,手到病除啊!”那男子生得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臉上還有一條長長的刀疤,幾乎劃過了半邊臉。但在這位楚神醫面前,他卻絲毫不敢囂張,反而聽話得很。
“嗯,那倒是,算你小子機靈,下次進山裡注意點,最近好像不是很太平,照舊十個銅錢。”楚神醫指了指大廳正中,那裏有一排柜子,既然是醫館,柜子裏自然是放置着各種藥物,在柜子前面還有一個台座,想來便是掌柜該待的地方。
“曉得,曉得。”那男子倒也光棍,從擔架上一溜煙爬起來,恭恭敬敬放了十個銅板在檯子上,
這才轉身準備走了。
但他剛轉身,就看到一位穿着素白布裙的女子從外面走進來,女子面容看着雖然並不多麼漂亮,但那股飄然出塵的氣質卻尤為不俗。
兩人算是迎頭撞見。
她見到這疤臉男子,臉上神色頗為無奈地搖搖頭,說道:“趙一刀,你辛苦掙那點銀子,多半都捐這裏了吧?”
名叫趙一刀的男子嬉皮笑臉地嚷嚷道:“蘇大夫,您回來了,嘿嘿,不打緊不打緊,就是楚神醫的手法……”
“嗯?”
趙一刀只覺得後背一涼,直冒殺氣。
他二話不說拔腿就跑,也不知道他那腿骨剛剛才折斷,怎麼就立馬能跑能跳了。
“又故意折騰他了?你啊,怎麼跟個孩子似的。”化名蘇語的南不語望着身前這臉上猶帶着氣勢洶洶之色的男人,不由沒好氣地點了點他。
站在她面前已經換作一臉無辜之色的男人,自然便是楚扶蘇,他此刻化名楚神醫,姓楚,名神醫。
倒是天生就佔了個極大的便宜。
逢人就介紹:你好,我是楚神醫。
被南不語這麼一說,楚扶蘇反而笑着說道:“姐姐,咱們雖然要早些治好他們,好讓他們能吃上口飯,但該收錢一定要收,該讓他們痛的一定要痛,這樣他們往後才會更加小心些,不至於拿受傷不當回事。”
“是啊,那你自己呢?”南不語嘆了口氣。
“我?我現在不是好得很嘛,這一個月下來,我覺得身上傷勢都恢復得七八成了,已經沒什麼事了。”
“哪有這麼容易。”南不語搖搖頭,這傢伙對別人總是一套一套的,到了自己身上,卻全然不當回事。
要說受傷,誰又比他受的傷更多更重?倘若不是運氣使然,好幾次只怕都活不下來了吧。
十二境大修士的手段何其恐怖,哪怕是被大劍仙一劍斬去其絕大部分威勢,僅剩的萬分之一,都極為麻煩,即便是南不語施救起來都必須要小心翼翼,如同抽絲剝繭。
倆人已經在此隱居了將近一個月,但楚扶蘇小天地中的隱患卻始終沒有排除乾淨。
那些血色月光化成的刀,雖然最終被盤古鼎擋下,沒有將楚扶蘇體內界樹斬斷,但卻又化整為零一般,散成了一顆顆一粒粒血色的毒瘤,遍佈在楚扶蘇體內小天地中,無時不刻不在侵蝕着小天地中的土壤,似乎想藉此將楚扶蘇體內界樹從根本上腐蝕掉,一棵樹的根爛掉了,自然也就離枯死不遠了。
楚扶蘇當然早就發現了這樣的情況,立馬利用界樹上的周天萬劍禁絕大陣對其進行掃蕩,但表面上的毒瘤容易清除,那些隱藏極深滲透極下的毒瘤,卻暫時是無能為力了。
總算南不語畢竟身為醫家當世懸壺,一段時日相處下來找到了相對穩妥的法子,只不過需要大量的時間就是了。
“對了,張大娘怎麼樣了?”楚扶蘇不想南不語為他的事太過擔心,於是轉移了話題。
方才南不語不在醫館,便是去了鄰街張大娘那裏,早前有人匆匆跑過來,說是張大娘在井邊打水好好的突然暈過去了,幸好被人及時發現,這才能跑來醫館喊南不語和楚扶蘇過去看看,於是南不語便趕緊趕了過去。
“倀鬼作祟,煞氣入體,眼下是沒什麼大礙了。”南不語搖了搖頭,知道楚扶蘇是在顧左右而言他,但還是順着他的話往下說了。
“倀鬼?那隻白皮老虎?”楚扶蘇想起來,最近是有聽來醫館的江湖人說起,張大娘的兒子胡彪,從黑風嶺扛回來了一隻白皮大蟲,這件事還掀起了一場不小的風波,那胡彪更是被當成一時人傑。
古語有云為虎作倀,被這等猛獸殺死的人,有一部分會化作倀鬼,跟隨在側。往往猛獸撲殺之際,倀鬼便會伺機出動,使得被撲殺之人心驚膽戰手腳發軟,還沒來得及反抗就已經葬身虎口。
修為到了楚扶蘇和南不語這個境界的修士對此自然不怕,但尋常凡人,便是有一把子氣力在身上的,遇到這類猛獸也往往九死一生。
“嗯,那隻白皮老虎雖然沒有見到,但觀其倀鬼氣息,只怕那隻老虎也已經有了修為在身,至少也有紫府境了吧,而張大娘的兒子胡彪,你我都是見過的,如今堪堪只能說摸到了御體境的門檻,真要打起來,怎麼可能是那隻老虎的對手。”南不語的語氣平靜,只是在敘述,並不添加額外的油醋。
楚扶蘇聽懂了她的意思,說道:“照這麼說,應是那隻白皮老虎在與胡彪碰上之前,就已經身受重傷,甚至已經身死了,結果被胡彪撿了漏?”
“若是不出意外,當是如此了。”南不語點點頭。
“只是那胡彪肯定也不知道,這等凶物便是死了,其附身倀鬼一時也不會魂飛魄散,多半還是想拉個替死鬼的,結果胡彪自己血肉強橫,那倀鬼沒能下手,倒險些害了自己娘親性命,唉。”楚扶蘇搖頭嘆息。
這話並不是危言聳聽,此次若不是街坊鄰居發現及時,找到的大夫又是南不語這種當世大家,那位張大娘就真的已經魂歸西天了,一般的大夫便是開藥救治,又怎麼敵得過那倀鬼。
所以南不語雖然說得平淡,其實對於張大娘一家來說,已經是生死懸於一線之間的險事。
“楚大夫,蘇大夫!快,快救人!”正這時,醫館外突然喧嚷起來。
只見一群漢子抬着幾副擔架沿街就飛奔過來。
這間醫館大體是個前後三進的院子,臨着街道,最外面是一方院子種着一些盆栽,還有一棵可供人納涼的青松,進了院子便是一個大廳,用來抓藥看病,最裏面一進自然是楚扶蘇和南不語休息的地方,其實也是個小院子,不過就只有三間房而已。
相安鎮本便不大,鎮上醫館也不止這一家,所以倒也不至於說來訪之人絡繹不絕那麼誇張。
只是這段時間,似乎突然傷病的人多了起來。
楚扶蘇和南不語直接出了院子,那一群人也剛好停在了院子門口,一眼望去,怕不是有二三十人。
裏面空間畢竟有限,一下子這麼多人擠過來也着實施展不開,所幸這條街平日裏也沒什麼人來往,此刻站在街上倒也不至於阻斷交通什麼。
“楚大夫,蘇大夫!”一群人見到兩人,連忙打了個招呼。
楚扶蘇擺擺手,示意眾人不用說話,便與南不語一起向著那擔架上幾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