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星夜密談
數日後的一個晚上,甘若言和陳顯平在山門外再度匯合。
“這麼晚了,山上會有人醒着么?”甘若言問道。
“先生您有所不知,那占星士最活躍的時候就是晚上,那太玄聽宗全都是一群晝伏夜出的夜貓子。”
二人一路攀談,一路上了聽雨峰。在這東方蒼龍道的峰群裏面,論高度,當屬聽雨峰為最,這是為了方便占星士觀星。
“站住!”一道童攔住二人去路,“你等是何人?深夜拜訪聽雨峰所謂何事?”
“在下乃王若碧新收弟子,而這位是陳田青親傳弟子陳顯平。”
“宗愨上人公務繁多,這聽雨峰就算是你等師尊來了也未必進得。”
甘若言將陳顯平拉至一旁,“這宗愨上人不就一高約三寸的聯絡人嗎?他怎麼這麼大的譜?”
“先生您有所不知”,陳顯平答道,“占星士與普通的修行者不同,由於他們的能力特殊,到哪門哪派都是座上賓。”
“好,我了解了。”甘若言回過身來,“我是來向宗愨上人下戰書的。”
“戰書?”道童吃了一驚,陳顯平更是摸不着頭腦。
“你們是替誰下戰書?”道童反問道。
“你可知,近日宗門內出了一天驕翹楚,詹翹楚。”
聽到這三個字,道童的眼裏頓時亮出了異樣的色彩,“此等天縱奇才,為何要向宗愨上人下戰書?”
“我大師兄說宗愨上人那老匹夫一定算不出我的姓氏,這狗雜種要是能把我的姓氏給算出來了,我大師兄親上山門給他磕二十個響頭!”
“放肆!這詹翹楚怎敢對上人如此無禮!”
“我大師兄還說上人算個鳥,那宗愨就是個der~”
“你們給我等着,二十個響頭我要了,叫你們大師兄明天就來聽雨峰磕!”道童氣沖沖地上了山,要把此事稟報宗愨。
陳顯平趕忙把甘若言拉到了一邊,“先生,這樣說是不是有點不太好啊。”
“這可是詹翹楚詹師兄親口說的,要是我以後遇上了麻煩,儘管報上他的名諱。”
陳顯平摸了摸腦殼,“他的原話應該不是這樣理解的吧?再說宗愨要是真算出了先生的名諱,那該如何收場?”
“連源宇道尊都算不出我姓甚名誰,你說那宗愨算得出來么?”甘若言若有所思道,“連整個太央境界都只知我尊號,而不知我名諱……”
“……你是說那詹翹楚罵我算個鳥?”宗愨笑道。
“那詹翹楚以為自己得到了掌教的重視便可以肆意妄為,絲毫不把上人放在眼裏。”
宗愨把竹簡扔到一旁,笑道,“不就是算個姓氏么,那山下兩人,一個姓陳,另一個人……”
“這另一個人……”
只見宗愨突然臉色大變道,“快去把他們兩個給我請上來!”
“上人怎麼了?”
“少廢話,我叫你去你就快去!”
“是是是,徒兒這就去將他們請來。”道童急忙下了山。
宗愨急得焚香洗手,正了好幾次衣冠,“妝容得體,妝容一定要得體。”
不一會,甘若言他們就上了聽雨峰頂。
宗愨正在閣樓中撫琴,“先生你可讓宗愨久等了。”
甘若言笑道,“上人可算出我姓甚名誰了?”
宗愨笑道,“有三種人我算不出其名諱,其一是修行境界比我高的人,其二是有驚天氣運之人,其三是有驚世大才之人。先生顯然不是第一種,后二者你必居其一。”
“要是我說我兩者兼備呢?”甘若言反問。
“哈哈哈,先生說您笑了,要是兩者兼備,那是仙人啊。”宗愨笑道,“先生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閑來無事,想請上人為我補上一卦。”
“先生稍等”,宗愨抬手便開始摘星,他將摘下來的星辰布在地板之上列成星圖,可是他摘着摘着,便感覺到了不對勁。
“我怎麼把北斗七星全摘下來了?還有紫微星……”
“先生可算出什麼結果來了?”甘若言看着宗愨的雙眼。
“身在北斗,命犯紫微。”
宗愨立即摒退左右,連陳顯平也被一併請了出去,整個閣樓只剩下了他和甘若言兩人。
“我是不是武運昌隆,逢凶化吉的貴人之象?”甘若言直勾勾地盯着宗愨的雙眼。
卦象給出了宗愨一個十分匪夷所思的推測,“先生,您莫非將北斗七星七顆星辰和紫微帝星全都映照了?”
“宗愨上人您說笑了,映照雙星乃是北極道宗萬年難遇之才。我要是一口氣映照七顆北斗那我和人還算是同類么?”甘若言還是看着他的眼睛。
“是啊,是我多慮了。”宗愨擦了擦額頭,“那身在北斗乃是上上吉,可是那命犯紫微者乃是下下凶啊,我太玄聽宗開派十萬載,命犯紫微者無一不……”
“上人你但講無妨。”
“那命犯紫微者,無一不落得眾叛親離、孤家寡人、客死他鄉的下場。紫微帝星看似貴為北斗七星之首,實乃天煞孤星。這星辰修士在滿天星辰之中唯獨紫微孤星不敢映照、不能映照也正是這個道理!”
“眾叛親離、孤家寡人、客死他鄉”,甘若言暗道,“真准啊,你是見過我落魄的樣子嗎?”
“然而諸天萬辰雖然多變,卻以北斗為主,正所謂‘萬變不離其宗’。既然北斗主變,而您身在北斗,那冥冥之中或許還有變數。”
“其實我今日前來並非是叫先生算我命格”,甘若言開門見山道,“實不相瞞,我修行出了問題。現在我面前有兩條路,第一條和第二條,我想請上人幫我算算該走哪一條。”
“這……”宗愨面露難色,“若是尋常之人,那宗愨也就是動動指頭的事情。可是先生您太過特殊,我眼裏老是有一片天機遮擋看不透徹。還需要您幫我再取幾件東西來。”
甘若言心裏明白,這又是“大道”在替其遮掩命數。
“您缺什麼東西?”
“天樞獸的頭骨和懸靈冷草。”
甘若言轉身告辭道,“今日之事還望上人守口如瓶。”
宗愨笑道,“宗愨可是聰明人,那些蠢貨和我不能相提並論。”
“我就喜歡聰明人。”甘若言轉身再看他一眼,那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靈魂。
宗愨冷不丁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