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見真武

第六章、我見真武

一行人終於跟隨着年輕道士來到了真武上的正殿面前。

林遠山遠遠的就望見有一位鶴髮童顏的老道士正在正殿前打着拳。林遠山自認也是江湖上有名的拳法師傅,自然能看出這套拳法的不同之處,再說這神仙般的真武山上的拳法又豈是他一個鎮遠鏢局的小小鏢師可以指頭論足的。

不過林遠山也沒法將目光從老道士的身上移開,只見這套拳勢起勢平淡,純任自然,總體而言,拳架是大圈套小圈,大圓環小圓,猶如春蠶抽絲般綿延不絕。

林遠山雖是江湖人士,無法與這真武山上的老神仙相提並論,但是自認這些年在拳法上面還是有些造詣的。觀此拳,綿延蓄勢,拉大架如籠天罩地,入小勢則芥子納須彌。只要一眼望去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對於林遠山這類行走江湖以拳起家的更是吸引力十足。觀摩一小會的功夫,就讓林遠山感覺雖臨淵履冰卻可不動如山,積水中流而心有八荒。

就在林遠山還在沉於拳勢無法自拔的時候,年輕道士卻是緩步上前與老道稽首道:“師傅,客人們已經到了。”

聽到道士的稱呼,見多識廣的林遠山也不由的心中一驚,莫非眼前鶴髮童顏的老道士竟是真武山的掌教不成,此行真是不虛此生啊。但是這也更加堅定了林遠山儘早交接貨物,早日了結心中不安的信念。

老道士聽見了問候第一時間卻沒有搭理,而是緩緩的打完了最後一輪拳,才緩緩收勢,開口道:“平之,回來了啊。”

“是的,師傅。”

見到老道士打完拳法,林遠山也趕忙上前見禮道:“鎮遠鏢局林遠山拜見老天師,此行不負所托,將東西順利送達,還望老天師安排人接收一下。”鎮遠鏢局的眾人見得林遠山如此,也趕忙隨後見禮道,其中以竇輕靈和林建邦最為虔誠,以徐傑最為無理,因為他根本沒有開口,誰叫他如今的人設是個啞巴呢。

老道士也就是真武山這屆的掌教王重陽似乎是聽出了林遠山話語中的急切,不過看破卻沒有說破,而是稽首回禮道:“辛苦施主了。平之,帶林施主去找你的師兄接收貨物,至於其餘的諸位施主,若是想一同前去的跟着平之則可,若是想要參觀一下大殿的,老道倒是可以為諸位施主講解一番,自認是不會比平之差的。”

“不敢勞煩老天師。”老道士這番平易近人的話語在林遠山聽來卻彷彿是驚濤駭浪一般,生怕鏢局裏不懂事的年輕人惹惱了天師,為自家鏢局招來飛來橫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兩者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完全沒有辦法平等的相處,自然也無法做彼此的好友。對事情如此,對人也是如此,能真正不看權勢不看身家而相交的朋友實在是太少了。

“不麻煩,老道反正此時閑在山上也是無事可做,一般的閑雜事宜都交由平之的幾位師兄代為處理,老道雖說是如今的掌教,不過也只是個招牌罷了。林施主無需如此。”王重陽卻是不怒不惱,

竇輕靈聽着老道士的話語,不由得對於真武上更是多加幾分傾慕,先前的平之道長就是那般的神仙風範,卻還是那般的平易待人,自謙而不自大,見微知著,平之道長一定是個品德高尚的人。而且平之道長的外貌更勝品德三分,直教人不由得傾慕。如今見到平之道長的師傅,果然是什麼的師傅教出什麼樣的徒弟,真武山真不愧是神仙道場。只是不知道平之道長姓什麼,不知道道長有沒有機會去鎮遠鏢局做客,這樣自己就可以盡到地主之誼了。

就在竇輕靈不自覺的發散思維的時候,林遠山已經安排好了交接的事宜,鏢局裏的大多數人都隨他跟着平之道長去交接事物,而隊伍中年輕一代們則由林建邦帶着隨着老天師參觀正殿,林遠山走之前又反覆叮嚀了好幾遍,才有些不放心的走了。

等到林遠山一行人消失在視線中之後,剩下的這群少年們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激動與喜悅了,不時傳出一兩聲歡呼。林建邦本來還想板着個臉訓斥一番的,但是一看到竇輕靈那張充滿活力的臉龐浮現的笑容,一時的竟看的有些痴了,而且看了這麼些年,只覺得越來越好看,林建邦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看膩這張臉。

王重陽畢竟是真武山的掌教人物,不管是道法上的本事,還是觀人的本事都是絲毫不差半分的。等到這群少年們宣洩好心中的激動之情之後,才緩緩開口道:“諸位小施主請跟着老道入殿一觀。”

林建邦這群年輕人只得趕忙學着之前林遠山的做法稽首道:“勞煩老天師了。”望着這群剛入江湖,只能本能的學着長輩們的為人處世的少年們,王重陽只覺得少年不愧是天底下最有活力與朝氣的。隨後緩緩轉身,自是一番神仙風采。

一群年輕人緩緩跟隨老道士入殿,只是剛剛入殿就被殿中那雄偉奇絕的雕像所震懾心神。雄偉雕像高達三層樓,正是真武山的立山之本真武大帝的雕像。在道教典籍中記載,真武大帝鎮守北方,統攝玄武,以斷天下邪魔,身披金甲,仗劍躡踏龜蛇。不得不說神仙道場的雕像也有幾分神仙韻味,那鬼斧神工般的雕塑手藝只教人覺得真武大帝彷彿立於眼前,將心神震懾的無法言說。

只見這座真武山上的主峰正殿真正當得起仙家住所,建築整體是江南院落式的精緻建築,雕樑畫棟,富麗堂皇,雕刻無數的雲龍玉兔仙鶴瑞獸祥禽,栩栩如生。只覺得此處應是天上宮闕,人間難得幾回尋。

就在一群少年人沉浸在未曾見過的光景中沉溺的時候,只聽得王重陽開口道:“來者即是有緣,諸位小施主既然有緣來到此地,不妨上柱香,求個心誠則靈嘛。”按說真武山掌教如此尊貴的身份,其人應該持身穩重端莊才是,但是偏偏此刻老道士的神情落在徐傑的眼中分明是那麼的輕佻,如果不是之前山路上的所見所聞和此刻就矗立在眼前的,徐傑甚至要懷疑着所謂的真武山是不是和前世拜過的那些寺廟道觀是一回事,口口聲聲的道法因果,到頭來不過都是插標賣首的逐利之徒。

不過顯然這群以林建邦為首的少年們對於真武山掌教的話語自然是願意打心底遵從的,更別說他們本身也是想要敬一炷香,求個心安的。隨即一行人在王重陽的引領之下,各自領了三炷香隨後排好了順次陸續開始敬香。

敬香敬的是眼前的真武神像,但是求得是心中所想。各人自有各人的所求,不說林建邦敬香前偷摸撇了一眼竇輕靈的目光,就看那些少年目光和臉上的神情,就知道他們的莊重與虔誠。徐傑因為至今仍然還不算是鎮遠鏢局的人員,所以理所應當的排在了最後一個,這讓他可以清楚的看見每一個在他之前的人的動作與神情,捫心自問。這些少年們虔誠的身影並不能激蕩徐傑半點心神,除了竇輕靈敬香時本是嬌麗的面龐又籠罩了一層聖潔的光輝,當真是賞心悅目。

一行人敬香的流程結束的很快,徐傑拿着手中還在散發著煙柱的敬香,默默的向前照着前面眾人的行止恭恭敬敬的朝着目前的真武神像三拜,隨後跪拜在神像前的蒲扇上,就在此刻,異象驚起。

此前紋絲不動在眾人面前沉陷泰山壓頂之勢的真武大帝的神像突然開始輕微的搖晃起來,這一異動當然引起了神像前眾人的驚奇,不過此刻徐傑正在埋頭敬香,還未到他抬頭的時間,畢竟敬神需要心誠不是嘛。

而真武大帝的神像卻沒有停下的痕迹,而是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甚至可以稱得上驚世駭俗的程度,甚至塑像周圍地面上許多隱蔽的符陣都給牽扯的力量被迫顯現出來。直到此時,林建邦一行人才真正的開始感到慌亂,就在一群人六神無主之際,只見王重陽一拂挽在手臂之間的白色拂塵,身形一掠,踩住陣腳,一腳向下,試圖穩住設置的秘密陣法,隨後拂塵輕輕的向後一拂,就將除徐傑之外的所有人都送出殿外,林建邦竇輕靈一行人只感到有一陣微風席面,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殿外了。

而在殿中,此刻徐傑終於默數完了埋頭跪拜的時間,一抬起頭就看到那莊嚴雄奇的雕像正在以一種緩慢但是卻堅定的幅度在緩步的不斷的朝着他的方向前行,那一瞬間及時徐傑前世見過無數的科幻大片,也從來沒有給到他這樣的感覺。徐傑此刻有一種泰山壓頂的感覺,不僅是身體被高達三層樓的雕像籠罩在神像,更關鍵的是心神好像也被面前的這座雕像牢牢鎮壓,寸步不得移。

王重陽看着眼前的少年和異動的真武神像,心裏明白眼前的少年就是三師兄所說的貴客了。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先制止真武神像的異動,隨着神像傳來的掙脫的力量越來越大,王重陽相信要不了多久這些年在神像周圍精心佈置的珍貴陣法可能就真的要毀於一旦了,當下再不猶豫:“施主,此時不敬香,還要等到何時?”

王重陽的這道呼喊,一瞬間就把徐傑的心神重新的喊回了軀殼之中,徐傑茫然的看了看手中還在燃燒着的敬香,茫然的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到周圍雕刻的奇珍異獸在之前的敬香中好似活了過來一般騰飛舞動,老道士在香雲中也好似天上的神仙一般遺世獨立,不似人間,隨後終於正式直視面前的真武大帝神像,雕塑上的油彩好似也活了過來一般,紅黑青藍紫金橙一股腦的在眼前好似河流一般輕緩流動,然後輕柔的將少年擁入其中,讓其一同暢遊。

此刻的徐傑好似隨波逐流一般在這煙雲和河流之中緩步向前,舉起手中的敬香,恭敬的將其插入香壇之中:“小子徐傑拜見真武大帝。”隨着徐傑的話語落下,之前掌教大人費儘力氣也不能完全壓制住的神像好像被剝離了神性一般,安靜了下來,一切恍如夢境一般,看着四周輕悄悄的一切,之前神像的異動好似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敬完香的徐傑卻好似沒有察覺到變化一般,就那樣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真武大帝神像,好似此刻世間只有他自己與眼前的真武大帝神像一般。

今日,我見真武,料想真武應當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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