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阿波克斯防禦戰(三)
特約爾見況迅速重新佈置戰線,改變士兵作戰的位置,盡量將士兵從崔斯塔和伯明翰的作戰範圍內避開。
無數死斗般的交鋒中,崔斯塔終於找准機會!
崔斯塔撤回了當初自己據守在橋面上的作戰點,在那裏,有崔斯塔所準備的特製佩槍,並且已經上好彈藥。
在崔斯塔避開伯明翰的一記刺擊的一瞬間,崔斯塔沒有移步撤開,而是向伯明翰的左方衝去,她拾起了地上的那支白色的線膛槍,用僅有的一次發射機會,毫不留情地將神淵力肆意地注入槍中。
她當然知道這樣做可能會有什麼後果。
但是崔斯塔沒有餘地去考慮這些。
伯明翰見狀迅速轉身向崔斯塔手中的佩槍劈去。
崔斯塔扣下扳機。
伯明翰一劍將槍管切為兩段,斷離的槍管飛射出去,扎穿了大橋的石欄。
負載着神淵力的特製子彈還未完全藉著膛線發射出去,就在槍管中因炸膛被高溫熔化為通紅的熔鐵。
那枚子彈脫膛而出,擊中了伯明翰的左腹。
其中蘊藏的神淵力隨着一陣耀眼的紅光被不均勻地爆發出來。
那枚子彈所產生的劇烈爆炸以斜方向自下而上地傳遞,炸穿了伯明翰的左腹部。但同時爆炸所產生的劇烈的衝擊也將崔斯塔炸飛,崔斯塔在熱浪之中幾乎喪失了意識,但憑着本能,她握緊了聖劍,沒有丟掉自己的武器。
因為崔斯塔知道:
戰鬥絕對還會繼續。
伯明翰盔甲終於被擊破,他被崔斯塔那毫無顧忌的一槍所重傷,整個左腹被炸爛,碎裂的盔甲嵌入在他燒焦的肉體之中。
伯明翰在爆炸中劇烈地踉蹌了一陣。
但他依舊屹立不倒,甚至沒有喪失意識。
飄揚的破碎衣帶中,伯明翰再度揚起了他的頭顱,睜開了他的眼睛。並且,伯明翰依舊緊握着手中的長劍。
崔斯塔被炸飛到遠處,當她的身體撞擊到地面上時,才稍微清醒過來,她立即看向伯明翰,當她看見對方仍舊沒有倒下時。
崔斯塔的表情先是震驚,隨後立馬轉變為決絕的神態。
她拖起聖劍再度奔向伯明翰。全然不顧及半點自身的傷痛。
但伯明翰頂傷再次擊退了崔斯塔。
他先是一劍劈向崔斯塔的左腿,在被崔斯塔以劍抵下后,卻又憑藉著蠻力用劍將崔斯塔連人帶武器凌空掀起
接着,伯明翰在一瞬間將神淵力凝結在右臂之上,輔以一拳將她擊飛了十數米遠。
那一拳結結實實地擊中了崔斯塔的胸腹部,當場把崔斯塔的數根肋骨連同一部分內臟打得粉碎,她的口鼻登時溢出黑濁的鮮血,崔斯塔在半空中就當場昏死過去。
原本就虛弱的崔斯塔摔落在遠處,劇烈的疼痛讓她一度醒來,但她費儘力氣也沒有重新站起。
「咳……嘔……」
伯明翰發出一陣聲音,他那黑色的血液從頭盔縫隙中流淌而出,匯聚在地面之上。
他此時也因為耗盡了力量,半跪在原地,用劍支撐重傷的身軀。
這時軍團長特約爾已經注意到這一切,他衝著士兵拼盡全力大吼:
「所有第四禁衛軍團的士兵!回援皇女殿下!」
大橋中央近乎所有士兵聽到命令時立馬開始向崔斯塔的方向回撤,僅僅留下小部分士兵繼續拖延黃昏騎士。
伯明翰抬頭看着夕陽下的阿波克斯堡,同時也是看着奧克托里斯的方向,悲痛地怒號着:
「茵羅……斯的後人啊!」
他衝著匍匐在地的崔斯塔怒吼着。
「你就這麼想成為英雄么!如果你執意取義,就重新從地上站起來!」
崔斯塔從血中艱難地睜開了眼睛。她聽見了伯明翰那句攝人心魂的話:
「那樣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攫取你的性命!」
崔斯塔已經近乎無法說話了,她顫抖着,拼盡全力再度從地上站立起來,僅僅是依靠着劍站立着就幾近極限。
「我並非為了榮譽。但這一切,也絕非白送性命的行徑。」
崔斯沾血的頭髮凌亂地貼在臉上,她的眼睛在其後顯得平靜而清澈,彷彿已經做好了面對一切的覺悟。
「來吧!我要證明我的決心!證明迄今為止的一切」
崔斯塔攥着劍柄,怒吼着:
「試試看吧!伯明翰!你無法擊倒我!亦無法突破這裏!」
伯明翰長嘯着,黑色的血液從他的口中湧出,從盔甲的縫隙中流淌而下,又滴落在他的胸甲上,那些血液突然被伯明翰盔甲所散發的熱量所蒸發,此時的伯明翰像沸騰了一樣,殺意赫然而出。
崔斯塔依舊站在原地,她沒有躲閃。
如果將一座城市和作為帝國統治者直系血脈相比較的話。
天平的絕對會向皇室的血脈傾斜。
但作為守衛這座城市的代價,她要接下伯明翰的攻擊。
因為在崔斯塔眼中,一切都沒有絕對衡量的標準,只有生命是無條件平等的。
「孩子,我告訴你:
為何只有生命是平等的,
只有生命才能剝削生命,
只有生命才能謀福生命。
只有生命才能掠奪生命,
也只有生命才能守護生命。
如果在這個世上,真的存在手持天平的正義女神的話,她無疑會毫不留情地於命運中懲戒任何的關乎於此的僭越。當你去試圖去參與到影響他人命運的事物中的時候,你就已然開始將自己生命作為砝碼。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要做好被奪去砝碼的準備,因為命運便是如此,那是誰人都無法篡奪改變的既定事實。」
崔斯塔的周身開始彌散着紅色的蒸氣,血液在她的表體蒸發著。
伯明翰瞬間化作一束黑色的長光,連同身下的大橋一同蒸發沸騰,在崔斯塔眨眼的瞬間,伯明翰已經握住了她的頭顱。
伯明翰凌空拽起的崔斯塔,將其狠狠的砸在地上。前者箭步向前,大喝一聲,拖着崔斯塔直衝阿波克斯的城門而去,後者被壓制在地面上摩擦着。
還在大橋上戰鬥的士兵沒反應過來就被這道強大的衝擊力掀翻。巨大的力量像撕扯布條一樣將整個大橋從中間撕開。
高速行進的伯明翰產生了數次音暴,當場震昏了數名附近的禁衛軍士兵,同時也震聾了特約爾,他短暫地失聰,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但特約爾依舊將目光死死地盯着戰場的方向。
就在那道黑色的身影直衝向城門腳下的時候,其間忽然有一縷白色的光從中顯現。
接着伯明翰受到了極其強悍的阻礙,頓停了下來,停止所產生的衝擊給大橋的橋墩帶來了幾近極限的衝擊,滿是裂縫,搖搖欲墜,幾近倒塌。
劇烈的風壓蔓延數百米,衝擊到阿波克斯的城中,大量的窗戶被震碎,無數房頂的瓦片被掀起,被吹向北方,又如同流星般飛落,大量的建築物被損毀,城中一度出現騷亂。
低矮的舊城牆頓時被剝離了外皮,塵土直衝雲霄。
無數在橋上作戰的士兵被風壓掀飛,前段一部分的戰線也被打亂。
等士兵從廢墟中爬出來時,他們看到,那可怖的伯明翰停住了腳步,阻擋在他之前的,是崔斯塔。
那位從華室中長大的花兒,擁有着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血液。
此時正在為這片土地流淌着。
「到底是血脈中本就有的固執,還是個人本該擁有的傑出。讓擁有茵羅斯血脈的人,總是願為王朝的延續奉獻生命。無論是六百年前的這裏,還是如今的這裏。」
崔斯塔在那一瞬間用盡全力,順着伯明翰盔甲破裂的左側將聖劍直刺入他的胸口,洶湧的黑色血液順着銀白色的聖劍往下滑落。
崔斯塔確定自己刺入了伯明翰的心臟,因為即使已經被完全刺穿了,她也從手中的聖劍感受到了伯明翰那心臟還在有力地搏動着。
伯明翰的手顫抖着挪到了自己的胸口,硬生生拔出了崔斯塔刺入他心臟的聖劍,崔斯塔那握着的刺入伯明翰胸口的聖劍的雙手,竟然無法抵抗這份力量。
伯明翰從胸口拔出了聖劍,鮮血噴涌而出。
他將劍身一推,自己後撤了幾步,崔斯塔也被扭到一邊。
二人重新拉開距離。
「泰里倫斯,茵羅斯六世傑出的大兒子,死於我的劍下。
忠誠的老阿爾弗雷德,茵羅斯五世的叔父、以及他的聰慧的兒子小阿爾弗雷德。死於我部下的剿殺之中。
亞德里恩,茵羅斯六世的良善二兒子,以及他的妻子擁有鄰國王室血統的,勇敢美麗的范倫丁娜公主。皆被我的斧戟梟首。
還有茵羅斯系血脈擁有者,西格莉德·佩洛斯,孤獨而受人尊敬的帕雷德伯爵,僅僅是為了傷我一臂而付出了崇高的生命。」
崔斯塔在聽到這些名字的時候,不由得有些出神。
伯明翰口中的這些名字,是數百年前倒在舊阿波克斯圍剿戰中的,擁有茵羅斯王室血脈的人,他們的畫像被安置在宮廷中的走廊上,她還依稀地記得那些人。
崔斯塔沒有感到憤怒與悲傷,相反地,她感到一絲沒有具體來源的戰慄。那些她自小被帶着數次觀摩的美麗畫像中的人兒,描繪着那些對她來說,值得尊敬卻又陌生的列位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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