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他整個人都輕快了許多。◎
京城西十六街。
三個穿着灰麻布衣的流氓混混，滿身酒氣、腳步虛浮地走出大雜院。
走在中間的胖子嬉笑着：
“那位老闆可真是個大善人，抓一個女的給得真多啊！”
說著，他整個人頓住了，為分外靚麗的街景眼前一亮。
屬於貧民的衚衕里，竟有一名穿着碧波長裙的女子款款走過。
她的裙擺、袖口處以華美的銀絲綉着捲起的白浪，白浪之上，碧波層層漸變，與她未施脂粉的臉一樣清澈動人。
無論是女子走過的姿儀，或是她以銀絲做衣服，又或是長裙的暈染技術，再或是保養得宜的白皙無瑕疵的臉……混混們都從未在貧民衚衕里見過。顯然，這位女子非富則貴！
可女子走過時，他們並沒有聞到任何少女的幽香，也沒有聞到脂粉的味道，反而聞到一股濃烈的、張揚又炙熱的烈酒味。
又烈又醇厚，壓得他們本就虛浮的腳步都有些腿軟，三人攙扶着，才能站穩。
躲在樹后，遠遠眺望着這位姑娘，胖子心想，酒味如此濃烈，難道她不是富貴人家的姑娘，而是逃出來的陪酒女妓？
畢竟，哪位良家女子會吃酒，會走在貧民衚衕中，身邊還不帶一人！
胖子吞了吞口沫，拉着兩個混混兄弟趕快跟上，同時左顧右盼，見這位身份成謎、行色匆匆的姑娘，身邊沒有任何護衛侍女。
穩了！
不過，他還是遲疑地問：“抓嗎？”
瘦子混混道：“上！三個男人還怕她一個女子不成？趁她沒人跟着，我們趕緊抓了，她成色比我們從前抓的都好多了！又和畫上的長得像，交給那位大人，半輩子不用愁！”
另一個瘦子小聲道：“你們先跟着，我後面來！”
說罷，他乾脆飛奔回大雜院拿蒙汗藥、繩子與棉布。
當他背着屋門，翻找完畢時，面前的雜物箱上，無聲無息地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影子漸漸放大、放大。又烈又野的酒味熏入鼻尖。
！！！
瘦子雙腿一軟，胸腔被驚恐的心臟撞得險些碎裂。抓着棉布麻繩的手掌瘋狂冒汗，他艱難轉頭一看，那碧波蕩漾的絲質長裙，分明就是剛剛款款走在衚衕中的富貴女子！
“鬼啊！！！”一聲尖叫落下，瘦子整個人猛然抽搐。
不知為何，用蒙汗藥屢屢得手的他，面對“柔弱”的女子，本該一點都不怕。可此時此刻，巨大的恐慌兇狠降臨，瘦子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雙腿軟掉，癱坐在地，任由宰割。
只有秦懷安知道，這就是頂級Alpha的精神壓制！
雖然她只是一年級的軍校生，但已經提前閱覽過全套教材，預習槍械、裝甲、戰艦等的使用，並天天鍛煉Alpha的精神壓制、精神穿刺、精神切割類似於瞪誰誰死的單體或群傷技能。
就算忘了，記載着通用基礎知識的晶片，也早已儲存在她的大腦之中。
無論流落在哪顆星球，星際公民都能有一定的自救與生存能力。
可惜，已經回不去了……
秦懷安斂眸：“還有兩個人一直跟着我，出來。”
過了一會兒，毫無動靜。
秦懷安挑眉，看向外面的大樹方向：“還不出來？”
終於，外面大樹的陰影里，走出兩名高大健壯的青鱗衛。他們對視一眼，才開口解釋：
“我們是段少爺派來暗中保護您的。”
可是，沒等他們出手，這三名混混已經莫名軟倒！
秦姑娘走路還像貓一樣閃過，像貓一樣無聲無息，他們差點跟不上！
令人十分懷疑，秦姑娘是一個身手矯健、耳目聰明、還會暗中用藥的女刺客！
關於秦姑娘的情報，已由第三位青麟衛迅速傳遞出去。
還好，傳出情報的人，沒被秦姑娘發現。
可是。
秦懷安下一秒，就是溫和地微笑：
“果然，他挺賢惠的，剛剛我險些遭遇危險，你們還派了一個人回去給他通風報信是嗎？”
青麟衛：！！
他們的隱蔽有這麼差嗎！
如果秦姑娘想封鎖消息，追殺他們……等等，秦姑娘都知道他們了，明明可以裝柔弱，讓他們出面控制混混，根本不需要自己出面。
兩青麟衛都搞糊塗了。
而秦懷安已經擺了擺手，道：“小場面，都解決了，下次不用通風報信，讓他平白擔心。”
說罷，秦懷安笑容收斂，俯視軟倒在地的瘦子混混，一個精神切割下去，精神閹割了混混的道具，在混混的劇痛痛呼之中，秦懷安發出柔和的聲音：
“除了意圖販賣我，你們還做過什麼。不要說謊，我能知道。”
混混雙手捂住自己，整張臉皺起，哭道：
“也就抓了一些城外的流離女子，給她們一個好歸宿……”
秦懷安精神切割，剁了一下。
混混痛呼一聲，慌忙改口：“我錯了！求你……我們給她們洗臉，又瘦又丑的賣給人牙子，稍微有姿色的賣去外面，姿色不錯的賣給青樓……以前到處都打仗，她們男人都死了，我們不賣的話她們根本活不下去，她們自己都願意的……我錯了！！不要！”
秦懷安：“這藥包，也叫她們自己願意？”
混混流着鼻涕說：“您不一樣，您成色好……不是、您價錢貴，有大人收，不對，對不住您，總之不能強抓……”
秦懷安語氣淡然：“什麼大人，都賣給誰，哪裏接頭，全部都給我詳細點。”
“您的話，是西八街清風堂，那邊的掌柜收和您長得類似的女子；有姿色的……”
秦懷安一一記住，才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我也從城外進來，你說城外有很多流離失所的女子，我怎麼沒見到？”
“是、是在南門外五里的尼姑庵山下的那堆草屋裏，她們大多數沒有路引，不能進城。”
問完，秦懷安很乾脆地把他精神穿刺，弄暈后吩咐跟着的兩護衛：“我們一人一個，提溜去官府報案！”
其實她一個人提也可以。
不過護衛們來都來了。
青麟衛哪敢讓陛下的女人去做這種事，連忙搶着拖人，把暈了的三個混混與蒙汗藥、繩子等物一同提走，去衙門報案。
不過，報案之前，青麟衛說自己一個人就可以，請秦懷安在外面稍等，稍後會把受理的文書交到秦懷安手上。
秦懷安眨了眨眼：“你和他們不會是一夥的吧。”
青麟衛立即說不是！
他只是擔心，陛下麾下有頭有臉的青麟衛，跟隨着一位長得很像嘉懿郡主的女子來報案，會被京兆尹知道些什麼！
秦姑娘不合適拋頭露面……可陛下並未禁足她，也沒下令讓她戴面紗或帷帽，實在想不通。
秦懷安完全沒有遮住自己的臉的想法。
不過，既然昨夜男O美人的護衛肯去報案，秦懷安也就由他們去，反正她只要仔細聽，都能聽得到，之後也可以去這些地方蹲守後續。
對混混的自述，秦懷安感到一絲奇怪。
怎麼被賣的都是比Beta混混更柔弱的女O。
就沒有男O被賣嗎？
但聽裏頭報案，彷彿這顆星球只有男女之分，沒有更加細分的ABO性別。
真奇怪……
不過，這暫時不是重點！
重點是先賺錢！
一心二用，秦懷安一邊聽報案流程，一邊在外面瞅衙門門外的告示欄，瞅着那些通緝犯與相應的懸賞銀兩！
只可惜，這邊是京城，天子腳下，不會有什麼山林大盜，想靠剿匪而領取賞金是不可能的，只能盯盯的通緝犯，期待以後能撞運氣遇上這樣子。
衙門斜對面，天香樓二樓。
一位小廝望了望樓下，瞬間猛地吸了一口氣，趕緊躬身，在他的主子耳邊說道：
“少爺，看看衙門！”
儘管他的主子已經養了一名很像嘉懿郡主的女子，充當外室。
但那名女子出身田野，口音不純，開口“瞅啥？”閉口“咋地！”，膚色淺麥，手指粗糙。
他主子每次作畫，都讓侍女先把那位姑娘抹白了，再命令那位姑娘閉嘴，相處起來不是很得勁兒。
可現在，一位更像更白皙的女子就立在衙門公示欄旁！
包敢當聽了小廝那神神秘秘的話，一個挑眉。
在包間裏，他很敢說：
“有什麼好看的？京兆尹被抓了？”
隨即，他便以看熱鬧的眼神望了過去。
一抹碧波蕩漾的倩影驟然映入，那如煙霧籠罩的相似側臉，讓包敢當忽視了其他所有路人，讓包敢當瞳孔微顫：
“嘉懿郡主戚姑娘單獨出門了？不對，她昨日才剛大婚，身邊怎會一個人都沒有。”
很快，他反應過來：“快去打聽打聽，這是誰家女子！”
話音剛落，衙門外的那位姑娘，飄然遠去，去向的正是南門方向。
包敢當霍然起身，吩咐：“備馬！去南門！”
連文會都不繼續了，包敢當衝下樓，一邊上馬，一邊思考。
難道這位女子是杜老頭找到的新姑娘，杜老頭的別莊就在南門外！
可杜老頭小心謹慎，怎會連個侍女、連架馬車都不給那位姑娘備着，讓那位姑娘用腳出城，真是不該！
大牢外。
段寰宇聽罷來自青麟衛的稟告，嗤笑一聲：“會用藥的女刺客？”
要是真是女刺客，昨天漫漫長夜，加上今早，他早就被刺死了。
還能被刺死很多回。
唔……還真的是挺多回。
頸后的酸脹一跳一跳的，被刺過後，他釋放出大量毒素。
或許正因為這樣，今天，他整個人都輕快了許多。讓蠱師哀嚎着抓攔血肉的疼痛，今天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
雖然他需要休養，也坐立不適。
可這些不適，比起蠱師下的毒，根本算不上什麼。
“不必在意。”段寰宇無所謂地擺手。
橫豎命不久矣，段寰宇不在乎秦懷安來自何處，家在何方，又有何目的。
反正，都是伺候好他的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