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節:仁次家族和西夏

第二百五十五節:仁次家族和西夏

王詡和夏淮從百鶴齋出來,便立刻去了仁多楚清的宅子,這座位於秦州東城的深院大宅足以讓仁多楚清一家老小住得舒服。

踏進宅子之後,下人立刻帶着王詡和夏淮來到了後院的魚池,此時仁多楚清正在悠然地垂釣。

“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吶。仁多御史真是好興緻。”王詡打趣地走近仁多楚清。

仁多楚清抬頭看了看二人,便讓人搬來椅子,遞上茶水。

“王簽判,孟浩然之於張九齡可不是現在你之於我的情形,這首詩倒是我說來更為合適吧?”仁多楚清盯着魚漂淡淡地回道。

王詡呵呵一笑,“非是孟浩然之於張九齡,僅是我王邵牧之於你,此等神仙生活我倒是羨慕。”說著,王詡前傾了身子,打算看仁多楚清能釣上一尾什麼魚上來。

仁多楚清並未接王詡的話,而是專心地看着魚漂,不一會魚漂晃動了一下,卻並不劇烈,仁多楚清便將魚線收了上來,釣鉤上自然什麼都沒有。

看來這仁多楚清不大會釣魚,但為何約在此處見面,王詡有些不解。

仁多楚清撇了撇鬍子,將一根筆直的魚鉤攤在手心。

王詡一看,頓時明白過來,這一夷人彎子繞得,舍不下面子,倒取巧學起了姜太公。

眼見了這一幕,王詡再不給仁多楚清遞上台階,也就欺人太甚了,但是手握重兵的仁多保忠的態度才是他最關心,既然仁多楚清已經篤定了要和自己合作。甚至做出姜尚之於周武王的低姿態,那麼他也必須盡到姜尚能盡的責任。首先便是要讓他勸說仁多保忠,“夏淮。把信交給仁多御史。”

夏淮掏出信交給仁多楚清,仁多楚清看了看,也未開口,只是將紙平鋪在小几上,把一杯茶水倒在上面,紙上的字跡頓時全部退去,留下一個王詡並不認識的字。

仁多楚清看着紙上浮現的字跡臉上有些許的難堪,好一會才對王詡道出了這個字,“拒”

“哈哈哈哈哈”王詡頓時大笑了起來。意味深長地對仁多楚清道,“看來仁多保忠是鐵了心要做申公豹啊。”

面對王詡的調侃,原本信心滿滿的仁多楚清一時間無言以對。

王詡收斂了笑容,“不日我就會立刻西北,屆時會帶仁多御史一道看看大宋朝的帝都,當然還有仁多御史的兩個老友,仁多御史可要做好隨時啟程的準備。”

說完,王詡立刻起身,帶着夏淮徑直地離開了仁多府。站在仁多府門口,王詡回頭一看這座深宅大院,問道,“剛才那個字是什麼?”

夏淮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王詡是在問自己,“的確是拒。”

看來這座悠閑的豪宅圈不住仁多楚清的野心,學姜子牙釣魚。奈何徒有其表並無其實,仁多保忠罔顧親情。棄仁多楚清於不顧,就這手大義滅親看來其野心也必定不小。不過如今西夏受到重創,外戚后黨勢力必然削弱,西夏又將會走向何方,仁多保忠又會不會有所動搖,王詡在心頭默默地想着,若能拉攏仁多保忠勢力當然最好,降低傷亡,多一份勝算,若是不能……“啪啦”王詡一腳踢開一顆石子,一併踹開便是。

“堂兄,你為什麼不讓仁多楚清回信?”夏淮見王詡踢起石頭玩,隨即問道。

“與仁多保忠這猛虎謀皮,他仁多楚清還真沒這本事。”

“那堂兄為何要帶上他去汴京?”夏淮追問道。

“別拿豆包不當乾糧,仁多楚清雖無實權,但是其影響力尚在,留着他將來還有用。再說,仁多保忠將來變卦也不是沒有可能。”王詡背着手笑着走在了前面。

“豆包…乾糧…堂兄這是什麼意思?”夏淮追着王詡。

“你不認識潘長江,說了你也不明白。”

西夏,興慶府。

“老爺,咱們到了。”光頭的馬夫跳下馬車,掀開車簾。

帶着氈帽的中年男人一面下馬車,一面忍不住扯了扯衣襟,直到敞開一個透風的縫隙這才做罷。

男子站在馬車便,眯着眼一望,“西夏人倒是把南朝的雕樑畫棟學了個幾分樣子,不過只撿了個皮毛。”

“老爺,我去叫門。”馬車夫站在男子身旁恭恭敬敬地問道。

男子從腰間解下一枚玉佩遞給馬車夫,隨即示意他去。

馬車夫瞅了瞅安安靜靜的巷子,見四周無人,只有伸出院牆的枝葉不時做響,隨即上前去敲門。

後門一打開,露出一張警覺的臉,上下打量了一圈馬車夫。

“我家老爺求見晉王。”馬車夫說著將手中的玉佩遞了上去。

站在門后的人狐疑地接過之後,迅速地消失在門后,馬車夫隨後又站到了四處欣賞的男子什麼,謹慎地盯着四周。

“吱呀”窄小的後門一打開,一隊穿着得體的侍女魚貫而出,將男子和馬車夫圍在了裏面,隨後一名面相剛毅,衣着華麗,舉手投足間透着貴氣的男子疾步而出,走到中年男人面前立刻鞠躬頓首,“察哥見過蕭樞密。”

“晉王有禮。”中年男子拱拱手,隨即便和察哥一道入了晉王府。

興慶府位於黃河之畔,雖然其後炎熱,但有豐沛的水潤,倒也別有一番風情。

“晉王好享受,這府宅必南朝貴族的都不差。”蕭良取下氈帽,露出契丹人獨有的髡髮,隨手摸了摸浸潤着水汽的假山。

“樞密見笑,閑賦之人,也就只能將精力投入到這些花花草草里了。”察哥站在一旁恭敬地回答。

蕭良背着手踱了兩步,環視了一圈庭院的格局,“山水溝壑。庭院閣樓皆透露出一份大氣魄。也難為了晉王將這份豪情壯志久久地埋藏於這一方庭院之中了。”說著,蕭良自顧自地朝着涼亭走去。

察哥心裏澄明。立刻將下人遣了下去,快步跟上蕭良的腳步。

蕭良站在涼亭內環視了一圈這才坐下。笑着對察哥道,“晉王既有大志,為何不造福於蒼生,躲在這一方造作的山水裏非是大男兒所為啊。”

察哥立刻明白了蕭良的意圖,俯首恭敬道,“望蕭樞密明示!”

蕭良收斂起笑容,冷着臉,“梁氏屢次上表求陛下言和南朝,又屢次興兵挑起邊釁。此婦窮兵黷武。把持朝政,首鼠兩端,陷我大遼於不義,近日上表更是言辭不恭,陛下龍顏大怒。”

察哥雙眼精亮,抑制不住興奮的神情,猛然抬起頭來看着蕭良,“樞密有何吩咐,察哥萬死不辭。”

蕭良從袖中掏出一個藍色的小瓷瓶放到石桌上。“三天後我會正式入興慶府,梁氏定然會設宴款待。把這個交給乾順,他在梁氏身邊,最容易做到。”

“可是皇兄若是……”

“沒有可是!西夏被外戚把持數十年。你們嵬名一族還有臉稱為皇族嗎?!”蕭良面色一寒,生生地將察哥的話打斷。

察哥立刻躬身賠罪,心中天人交戰良久。此番有遼國支持,只要毒殺了梁氏。政權就能回到皇族手裏,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畏首畏尾,恐怕不知何日能幫助皇兄奪回政權,而且還會得罪遼國。

察哥心中有了決斷,立刻拿過了瓷瓶,“察哥今夜便進宮面見皇兄。”

蕭良滿意地點點頭,嘴角泛起一抹笑容。

這日,王詡安排妥當了西北諸事之後,便在家中陪伴着妻兒,盡享天倫,卻忽然收到了章楶的緊急召見,便立刻來到了渭州知州衙門。

“經略”王詡禮貌地敲了敲半掩的門。

正在處理公文的章楶抬起頭,伸手將他招呼了進來,隨即又指了指板凳,示意王詡坐下。

半響,章楶才嘆了口氣,“梁氏死了,李乾順親政了。”

章楶的話並不讓王詡感到驚訝,他的消息比章楶快了幾天,不過在他卻一時間看不出梁氏一黨外戚的覆滅是好是壞。

“一連幾戰西賊都吃了大虧,梁氏一黨實力被削弱應該是情理之中,但是梁氏長於玩弄權術,回朝後理應加強集權,為何忽然暴斃。”章楶皺着眉頭似乎在自言自語。

“會不會是…遼國在其中作蠱?”王詡得到的情報里還有一條便是梁氏暴斃當夜,正巧宴請遼使,這其中的因緣際會不得不讓人暗自猜想。

“若是那樣,可就不妥了。”章楶眉頭皺得更緊,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何以見得?”王詡實不明其中關竅。

章楶對王詡解釋道,“邵牧,你可還記得之前遼國便替西夏人求和?”

王詡點點頭。

“此事被陛下言辭駁回,之後梁氏就開始領兵親征,卻在你手裏吃了大敗仗。梁氏回朝之後,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和后黨權力,很有可能會大伐皇族,甚至再次領兵親征。這是遼國人不願意看到的。”

看着王詡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章楶繼續解釋道,“遼國人明白,西夏人明白,咱們也明白,目前咱們和西賊究竟孰強孰弱,西賊接連受創,國力又不如咱們大宋,若是一味的窮兵黷武,不出三年,便會不攻自破。”

章楶的這番話,王詡倒是有所體會,雖然說目前的宋朝在平原上還沒有多大的優勢,但若是梁氏一味地前來進攻,他們必敗無疑。而從德吉傳來的消息顯示,西夏國內很多部族已經開始表現出不滿梁氏的情緒,尤其是出丁數多,傷亡嚴重的部族,更是如此。

“若是收復了西夏,邵牧你想想,對誰最為不利。”章楶諄諄善誘道。

“邵牧明白了,若是遼人在背後策劃了這次暗殺,那麼親政的李乾順必然惟遼人之命是從,立刻罷兵,和咱們修和。這樣一來,咱們就沒有了再出兵的理由了。”王詡頓時恍然過來。

章楶沉沉地點頭道,“是啊,如今沒煙峽一線已經完全牢牢地握在了咱們手裏,妹勒和嵬名阿埋兩員名將又被俘,西賊國力大大受創,部族多有怨言,此時正是步步進逼的好機會,若咱們依託沒煙峽為扼,靠橫山肥沃的產糧田為補給,慢慢築城蠶食,西夏人必然大亂。但是,梁氏已經死,李乾順再上表稱臣求和,遼國從中斡旋,朝廷恐怕只得答應合議。更為麻煩的事,從今往後,西夏恐怕會更加依附於遼國。”

經章楶此番一說,王詡這才意識到問題嚴重性,西夏若是上表求和,宋朝便再沒理由進行討伐,若是強硬出兵,很難說遼人不會趁火打劫,再次上演澶淵之故事。

章楶嘆了口氣,“等等再說吧,朝廷的詔旨可能馬上就要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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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皇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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