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掐住喉嚨的手,窺見時間的眼
“四百多條人命而已,whocares,OK?我知道,OK?!”
“聽着!不要和我兜圈子,細狗!我只需要看到我想看到的輿論風向!”
“少跟我扯什麼新聞自由還有職業道德!”
“現在八點,最遲八點半,我要看到成果,不然你知道我會怎麼做!”
忙碌的辦公室里,道格坐在沙發上安靜的抽着煙,眯着眼睛看着辦公室的主人氣急敗壞的掛斷了電話。
“道格先生,您也看見了,那些媒體並不完全受到我們制約,所以您的要求是不是可以…適當的寬鬆一點?”
然後一轉氣勢,低聲下氣臉帶討好的轉向自己。
陳喬丹,英文名JordanChan。
四十五歲,信息安全部負責人。
工作職責很複雜,包涵方方面面,但說起來其實也很簡單。
他就是掐住媒體喉嚨的那個人。
道格沒有出聲,只是抽着煙,就那麼面無表情的盯着他。
他知道,這種沉默給人施加的壓力是高過大喊大叫的。
無能的人才會吼叫着發泄。
而他手裏的權力,哪怕只是保持着沉默,也能重越山巒。
陳喬丹知道自己額頭上已經開始出汗。
過往插手過的那些事情,讓他對眼前男人的恐怖能量有着非常清晰的認知。
也正因為如此,他的態度才會比剛才細狗對他的態度還要卑微。
從走出學校開始工作的第一天開始,陳喬丹就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法律,對某些人是不適用的。
這裏的某些人包涵廣泛,有頂層的政客,有巨富的商人,有行走黑暗的影之人。
法律保護他們,但是法律卻不能制裁他們。
而且很顯然的是,如今的自己肯定不在他們之中。
工作的越久,見過的越多,這個觀念也就越深入骨子裏。
所以,陳喬丹並不想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再去確認一遍。
所以…
“明白!明白…”
陳喬丹狼狽的擦着汗。
“一定按照您的安排百分百完成!”
“不管付出任何代價!”
最後這句話,幾乎是從緊咬的牙關里擠出來的。
在道格的沉默中,他連一秒鐘都堅持不下來。
這讓他再一次明白了自己的渺小。
道格不再眯着眼,但還是那副什麼時候都冷冷淡淡的模樣。
將煙頭摁滅在桌上的煙灰缸里。
起身,從容的帶上帽子。
“很好,陳先生,安東尼奧先生會很高興看見您的努力。”
有禮貌的微微躬身。
“那麼,回見。”
卻讓陳喬丹感受不到任何有被尊重的感覺。
只覺得自己的骨頭裏都開始有些發冷。
強忍着保持着笑容送走道格,回到辦公室里的陳喬丹就開始了他的“努力”。
“所有人!現在!立刻給今天所有要發新聞的媒體聯絡!”
“從現在開始!”
“半小時!”
陳喬丹面容猙獰的在一眾手下的臉上巡視着,如同一條被逼近了絕路,正擇人而噬的猛虎。
“如果還能讓我看見一條不想看見的新聞…”
聲音里的冷意,讓手下們立時噤聲,打了個寒噤。
原本忙碌的辦公室里,突然陷入了沉靜。
陳喬丹殘忍的笑着,
有些病態的指着自己。
“我,會被降職。”
盯着一個個不堪承受而避開自己視線的部下。
徹底揭開了虛掩在他實質性惡意上最後的面紗。
“但同時,在調任前,我也會讓那些拖了我後腿的人知道…”
“我二十年的工作,到底攢下來了多少能量!!!”
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
“開始工作!你們這些mfxxker!!!”
辦公室里的工作效率達到了空前的高度。
…
“Ohmy…已經一整夜過去了!再不讓我們休息,我就要過勞了,工作效率也完全沒法達到預期…”
“噓!易琳博士過來了!”
兩個助手的低聲抱怨,易琳聽見了。
但是她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手上剛出來的一份鑒定報告上。
這些實驗室里的助手,在她看來都不算是人,不過是工具而已。
會有人因為工具的抱怨而生氣嗎?
起碼她不會。
當然,她會因為工具不夠好用,而給出懲罰。
“你,同位素年齡檢測結果還沒出來嗎?”
易琳看了一眼那個助手胸前的標牌編號,她懶得記名字,但是卻不會遺漏問題。
這個編號對應的她安排下去的任務,都不需要細想就對應上了。
“易博士…結果已經有了,但是精度方面有些…材料前後段確實存在着時間點上的差異,不過考慮到實驗誤差,應該只是單純的誤差而已…”
那個助手小心的解釋着。
面對易琳博士,他可是很膽小的。
易琳聽着聽着,眉頭就皺了起來。
“精度?技術上沒法精確,你不知道用窮舉法設置對照組嗎?!誤差?什麼叫誤差?!我不需要誤差,我只需要一個精確的結果!”
那個助手聽着就是眼前一黑。
窮舉法…一個個可能的結果試錯過去嗎?!
這工作量得多大!
沒理會心如死灰生無可戀離開去繼續加班的那個助手,易琳視線落在另一個助手身上。
“血液樣本對比結果怎麼樣?”
還是一如既往的迅速聯繫上了編號對應的任務。
這個助手眼看着剛才同僚失魂落魄的離開,更是說話小心,他可不想也去做什麼窮舉法對照組!
“易琳博士,剛出了報告,正準備給您送過去…”
易琳有些不耐煩,直接打斷道,“直接說結果!”
這個助手嚇的一愣,也不敢再多說廢話,組織了下語言,儘可能精簡的立刻開口,“已經比對完全所有血液樣本,分型數目和您提供的數字相比多出了一個,那個額外的樣本也已經單獨分離出來,您需要的話…”
“送去我辦公室存檔!”
“啊?是…是!”
易琳轉身離開,抓着報告的手有些不自覺的激動戰慄。
努力保持着鎮定回到她的個人辦公室。
確認了周圍再也沒有其他人。
拿出鑰匙打開保險柜,從裏面拿出來一個型號看起來有些古老的通訊器。
撥通。
一秒鐘的等待都不用,通訊就被接通。
“易琳?用這個方式聯繫我,是有結果了?”
聽着通訊器另一頭的聲音,易琳再也忍不住內心的狂熱和激動。
嗓音微顫,帶着高強度工作一夜之後的特有沙啞,“我找到了!”
“時間!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