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另1本筆記

自從知道桃源里那個木盒的存在，小輝和藤寧總想進去再試一試。

可他們沒有把握，即便1.0.3.0.6是鎖的密碼，也無法知道正確的順序。他們必須找到其它線索，推出全部正確密碼，才有再次潛入的價值。若是冒然進入，被新世紀雷游天地公司安全員逮住，今後也別想在這行業里混了。

小輝還好，自控力不錯。

藤寧卻幾乎陷了進去，沒去公司實習，整天還想着那座橋、那個山洞、那個盒子。為此他在家重新建模、敲碼，製作了桃源的那一截畫面，企圖從中找到蛛絲馬跡。若不是小輝每天帶飯回來，估計餓死的風險都有可能。

見到藤寧如此，小輝也不好不管。抽空時間，梳理了多種可能線索。

然而，他終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直到有一天，老家的福利院護工打來電話，叫他回去拿曾祖父的筆記。

因為時間久遠，老家的福利院要拆了，兩任院長跟彭家長輩的關係都不錯。所以多方聯繫到彭家這個曾孫，希望將老一輩的東西交給自家人。

回家前，小輝去看望了柔柔。柔柔似乎有些疲憊，她告訴小輝，最近老覺得有人在監視自己。小輝不以為然，認為她累了，開玩笑說譚柔柔是大老闆女兒，有人秘密保護，而不是監視。

有小輝陪着，柔柔自然不願去多想。但去火車站，卻是哭着目送完小輝的。

小輝內心五味陳雜，總覺得這件事不簡單。

他已經向父親諮詢過，沒有人聯繫。按道理講，拿個老輩人的遺物，應該是找父親或者大伯，而不是什麼都不了解的曾孫。對方卻直接聯繫自己，有些不同尋常。

正因為有所擔憂，小輝叫上了藤寧一起回去。反正他已經對那個盒子入魔，拉出去走走也是對他好。

……

三個小時火車，一個小時大巴，小輝和滕寧來到了“安寧”小鎮。

小輝就是在這裏出生的，不過已經有十年沒回來了。但老福利院的地址，他一直記憶猶新。

小的時候，那裏住着的一個瘋老頭，可沒給小孩子們帶來樂趣。他總喜歡拉着小朋友的手，抬頭指天，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天要塌下來啦！你們願不願意跟我走！”

小朋友們總逗他，說願意，然後拉着他扮演老神仙，假裝到了新世界。

藤寧被小輝講的故事吸引了，趕緊跑去路邊水果攤買水果。

小輝不明所以，跟上去問道：“你這是要鬧哪一出？”

“哦！這不很明顯么，去拜訪那位老神仙啊。”

小輝古怪笑笑，點點頭說：“真的想去？”

“那必須的，這樣的人就像愛因斯坦似的，在人類的另一個次元，值得瞻仰。”

“好，拿到筆記我就帶你去。”

……

新世紀雷游天地總部的大廈內，一個身作黑色西裝的男人接到一通電話。

電話另一端，一個男人用激動的聲音說道：“告訴雷公子，彭家人回老宅了。”

西裝男繼續問道：“我們知道，一共是幾個人？”

電話里回道：“兩個，那個人的曾孫和一個小子。要控制住嗎？”

“我們有人跟着，你別打草驚蛇，我馬上去請示公子下一步行動。”

……

安寧鎮並不大，小輝和藤寧很快便從老護工張老頭那，拿到曾祖父留下的筆記。他們將筆記本保存得很好，裏面的字跡只有三四篇被水汽毀掉，

其餘的都能夠識別。

小輝沒想到，他能如此順利，看來之前的顧慮是多想了。

兩人找個安靜餐館，開始一邊吃食，一邊翻看筆記。裏面的內容大多是記錄當天所言所行，並無什麼值得注意的。從後半段某天起，曾祖父開始記錄了工作的事，64年3月，他第一次前往了XJ羅布泊進行外圍考察，通過採集水和地質樣本，發現了流入羅布泊的三條河流。

看到此，藤寧忍不住問小輝道：“小輝，你曾祖父是誰，看起來很牛逼啊！”

小輝嘆息一聲，淡淡道：“他也不是什麼名人，就一個工作狂，生病也不停歇。記得小時候，鎮上人們經常談論，說他被神仙請走了。”

“哎，說了這麼多，他究竟是誰？”

“他叫彭加木，那個不明所以消失在這個星球的普通男人。”

“啊!”

藤寧張大了嘴巴，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小輝見藤寧驚訝狀態，拍拍他肩膀道：“父親、爺爺都不讓我告訴任何人，說曾祖父名字一出現，總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但你人品我清楚，所以務必保密。”

藤寧總算緩了過來，忙點頭、舉手發誓，就差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那些忌諱話了。

小輝笑笑，又繼續翻看筆記。

藤寧卻不再上前去湊熱鬧了，腦海里隱隱約約想到些桃源里木盒跟彭加木的關係。他果斷上網，搜尋有關彭加木消失的文章。他發現了那張“我往東去找水井”著名圖片，也注意到了手稿上面的數字。

“1.7.6.1.0.3.0”，正好七位數，極大可能是解開桃源山洞裏那木盒的密碼。

想到此，藤寧心情激動，困擾他多日的木盒秘密終於有了機會解開。他正想將這個發現告訴小輝，卻收到小輝讓他起身快走的眼神。

小輝正死死盯着另一桌食客，三個有說有笑的胖子。

藤寧不明狀況，問道：“怎麼，你什麼時候對扎堆的胖子感興趣了？”

小輝不好此刻解釋，故作沉穩，淡淡道：“哎，隨便看看。你不是想拜會老神仙么，我現在就帶你去。”

“現在，不、我可是推測出了……”

未等藤寧將山洞木盒密碼之事說完，小輝已拉起他往門外走。

待與那桌人拉開些距離，小輝才小聲解釋道：“那三個胖子跟我們上了同一輛火車、同一輛大巴，還來到了同一家餐館吃飯。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什麼，碰巧而已，遠行路人經常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小輝覺得不是碰巧，首先他們三個不會說本地話，其次在鎮上無親無故，而且一下車幾乎都會出現在自己目光所及之處。小輝的目光所及，也正是他們的控制範圍。

所以，三個胖子是在監視人。

藤寧還是不敢相信，因為自己出了有點小錢，實在沒什麼值得貪圖的價值。難道，真是如小輝所言，知道彭加木名字的人都會遇上麻煩。他要早知道這樣，絕對不會問小輝。說到底還是自己好奇心害了自己。

……

三個胖子見小輝和滕寧離開，飯菜未吃完也出門跟了上去。

他們人雖有些顯胖，但腳力很好，一看就是時常有訓練的人。為不引起太多人注意，他們分開了，一前一後跟着小輝和藤寧。

……

藤寧第一次遇上這等事，腦子已成了漿糊，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小輝還是最初的計劃，帶着藤寧去拜訪那位老神仙。他們不慌不忙地步行，出了鬧市區域，來到安寧鎮後山。

小時候小輝跟同伴會來這裏玩，因為樹木多，山洞多，還有數不清的墳堆。

老神仙的墳，小輝已記不清了，隨便找到一個看上去很大的墳堆，便讓滕寧祭拜。

藤寧這才反應過來，老神仙早已西歸，陪真神仙去了。他白了眼小輝，還是出於尊重擺上了水果，跪地三叩頭。

磕完頭，藤寧想伸手去拿個極品橘子吃。

小輝立即一巴掌拍來，打斷道：“老神仙吃的，你吃什麼，真想一起去天國啊。”

藤寧從小在大城市長大，忌諱少，聽過小輝話，頓時心生恐懼，叫嚷着要回安寧鎮。

小輝自然不會，鎮上只有幾條筆直大街，不大好逃跑。若是對方在安寧鎮還有同黨，更是插翅難飛。他之所以來這裏，便是為了依靠比較熟悉的地形甩開三個胖子。只要快速穿過山林中的墓地，岩壁上那些山洞夠三個胖子找的。

幾十個山洞中，有一個比較大，還跟所有山洞相互通達，同時還能夠穿過山體到達另一邊。如果小時候的記憶還正確的話，他們可以在那裏順利甩掉胖子們，從水路返回安寧鎮河邊。

計劃彷彿還不錯，藤寧雖不大清楚，但明白了一點，只要跟緊小輝不掉隊，就可以快些回家。昨年在學校，小輝跟他一起參加過冬季運動會，拿了第二名，所以體力、耐力兩人都還算是不錯。

……

三個胖子見此地人煙稀少，便不再偽裝了，迅速匯攏加快步伐沖向小輝和藤寧。

雷公子已下達命令，拿回另一本筆記，人也綁回總部。

他們的目標，本來只有小輝一個，但礙事的藤寧可能隨時報警，所以都要抓回去。

……

小輝和藤寧也跑了起來，拿出參加運動會的精力和決心。

可山路不比塑膠場地，立足很不穩定，速度根本提不起來。好在，三個胖子更加不適合跑山路，短時間已經被拉開一段距離。

這一段距離是逃跑必須的，因為小輝不能讓胖子看見他們進入了哪一個山洞。

爬山虎、芍藥花、三塊石頭擺成一。

小輝記憶中的那個山洞入口，是這樣的狀態。他離開安寧鎮后，夥伴們應該不會再來，因為‘鬼上身’的傳言，讓大人們都很忌諱。

眼下情況，已經無法顧忌傳言了，總之是好過被抓，吃皮肉之痛。

小輝和藤寧果斷跑進了山洞，但進去后卻開始為難。

因為小輝，似乎記不清了要繼續從那個洞口前行。進入一個洞口，又是兩個洞口，進入下一個，又得再次選擇。心急如焚的兩人，居然變成了寸步難行。

看清四周環境，小輝努力去回憶過往，勉強找到些記憶線索。他也無法仔細琢磨，只能將就這些記憶線索，快速邁開步子。

當冬日暖陽剛爬過頭頂，小輝和藤寧灰頭土臉地坐在了河邊一塊石頭上。

不遠的河岸邊，正好有貨物運輸船要趕往市區。小輝跟藤寧上去商量，用兩倍汽車的價格乘進了小小的船艙。

小時候小輝去市裡，基本都是坐鎮上大人的船去，還不會給錢，省時又好玩。如今隨着汽車的發展，這樣的船隻已不剩二十隻了。

今天兩人算幸運，如果不是湊巧有私人的船又有人在，估計還得轉到陸路才能離開安寧鎮。

……

三個胖子正如小輝預計那樣，被攔在了洞口外。他們都進去找過，但沒敢繼續找下去。領隊的胖子也很機靈，立即帶人撤回了安寧鎮，並聯繫當地雷公子的人，請他們幫忙。

那人也是鎮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幾通電話，車站、碼頭都收到了注意小輝和滕寧的消息。場鎮上，也開始有了人在漫不經心地打聽。

……

或許是曾祖父在天有靈，小輝和藤寧都安全返回了。

但一路上，兩人都忐忑不安，緊繃著神經，路途十分疲勞。

兩人回到出租屋，便緊鎖房門，如釋重負地癱軟到床上。

躺下些許時刻，小輝的心竟莫名躁動起來。他總感覺自己還有什麼事、什麼人忘記了。

猛然間，小輝從床上跳起，嘴裏振振吼道：“柔柔！柔柔！”

下一秒，小輝便不顧一切地衝出了房門。

他用盡所有力氣，跑向樓下，攔住一輛出租車趕往柔柔上班的精品服裝店。

果然，不安的內心是詮釋現實事件的先兆。

柔柔並沒來上班，也未向店長請假，更奇怪的是，電話能打通卻一直沒人接。

小輝不願去接受不好的現實，內心還抱有莫大希望。他繼續趕去柔柔住的公寓，開門查看情況。

早晨時分柔柔似乎都還在家，因為床上堆疊的被子很整齊，拖鞋也放在鞋架上。她應該正打算出門。而陽台晾曬的衣服，卻被強行扯下幾件，衣架都受力變了形。還有地面的雜亂腳印，柔柔的潔癖是絕不允許地面有髒亂腳印的。

總總跡象說明，她可能突然被人帶走了，期間還做過掙扎，拉變形了衣架。

可小輝始終想不通，什麼人會帶走柔柔，又怎麼知道她住在哪。他看着空蕩小房間裏原本溫馨的佈置，一陣酸楚湧出眼眶。

眼下卻不是該哭的時候，小輝必須前往派出所報案，請求幫助調查。他是這城市裏，陪柔柔過第一個生日的男人。更是往後餘生，承擔起柔柔所有幸福的伴侶。他必須振作，放空思維，儘快找到柔柔。

呆在屋內，待內心的悲傷情緒稍有緩和，藤寧那邊又傳來消息。

電話里藤寧用焦急的聲音說道：“小輝，你先回來，我就快沒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