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因果報應
祁岸總不能說自己是被宋蓉蓉帶過來這裏的，如果沒遇到宋蓉蓉，他肯定會先去找俞中華。
“嗯，我下回過來會先去找你的。”
“這才對嘛。”
俞中華拍了拍祁岸的右肩，神色秒變嚴肅。
他問道：“案子了解了嗎？”
祁岸回道：“嗯，知道了一些大概。”
俞中華把手中的文件遞給祁岸，“這些是隊裏同事整理出來的資料，要不先看看？”
“行，我現在看看。”
祁岸接過資料，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就專心翻閱起來。
向潛從俞中華進來后，就收起對着祁岸才會出現的各種浮誇表情，一本正經的忙活去了。
祁岸看資料時，俞中華安靜的在旁邊等着，眼眸低垂，一副陷入深思的模樣。
宋蓉蓉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咬了下唇，最後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拍了拍向潛的後背。
等人看過來后，她朝門口努了努嘴，示意到門外說。
兩人到了門外，宋蓉蓉還很貼心的將門關上。
“你說祁師兄待會出手能有大收穫嗎？”
別人傳的，宋蓉蓉信了，但也不可能全信，說不定真有誇大成分。
“大收穫，那是必須有的。”向潛語氣篤定。
也不看看是誰出馬，他師傅啊！
宋蓉蓉秀氣的翻了個白眼，“對了，你是怎麼認識祁師兄的？”
“這個我早上沒和你說過嗎？”
向潛疑惑抓了抓腦袋，輕聲嘟囔：“好像還真沒有說過。”
“你了解六年前轟動平江市人皮偶案件嗎？”
宋蓉蓉點了點頭，她很想提醒對方說重點。
還有對方真是健忘，這個案子他早上就提過了。
“案件總共出現了七個人皮偶，而第一個人皮偶就是在我家對門那戶人家家裏里發現，我就是在那時第一次見到我老大的……”
向潛在腦中搜刮一通，把能往祁岸身上套的詞全都說了一遍，也就是因為這次相遇，他開始對祁岸起了關注。
解剖室里。
祁岸閱讀速度很快，加上資料也不多，不到十分鐘，他就看完了。
合上資料時，祁岸目光不自覺停留在紅亭村三個字上。
這會是個巧合嗎？
或者說他和這個紅亭村還挺有緣的。
死者一家是紅亭村人，只不過已經離開村子在城裏落戶十來年了。
祁岸搖搖頭，讓自己不要多想。
“怎麼，有發現嗎？”
俞中華不知什麼時候將目光落在祁岸身上，見他搖頭，心頭一緊。
那天祁岸回去后，他知道自己有些着急了，人休息了那麼久，剛復工，他應該先拿幾個案子給祁岸練練手。
至於那幾個棘手的懸案，還是暫時先緩緩。
“沒有，就是覺得我和紅亭村挺有緣的。”
俞中華微愣了下，才點頭，“是啊，挺有緣的。”
他以為祁岸是想到自己四年後復工的頭兩個案子都和紅亭村有關，才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祁岸站起身來，將資料放到一邊去。
“開工了。”
今天可是有五具屍體要忙活，早點幹完，還能有時間去四處逛逛。
“需要我迴避嗎？”俞中華問。
或許是祁岸四年來拒絕與人交流、陰鬱消極的模樣深深刻入俞中華腦中，讓他現在總是不自覺將人當易碎娃娃，凡是都會想先徵求下對方意見。
“要。”祁岸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只是他馬上又改口道：“不需要。”
祁岸覺得他動用能力時，又不需要做什麼奇奇怪怪動作，真沒必要每次都讓人迴避。
次數多了，別人會不會以為他關起門來是在施法通陰陽呀！
“真的不需要？”
“嗯，不需要的。”
祁岸撇下俞中華朝離他最近的解剖台走去，邊走邊講手套帶上。
駐足做了個深呼氣，他伸手掀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
方才看的資料里就有屍體被發現時的照片，所以祁岸算是準備充足了，不用擔心自己會有失態的表現。
撇開屍體被開膛破肚比較駭人，其他的地方沒有受傷，整體來說，嚇人程度一般。
不過兇手也是真的狠，法醫初步屍檢得出的結論是無名死者均是被活着的時候開膛破肚，還是在沒有打麻藥的情況下。
兇手將死者捆綁起來，同時堵住他們的嘴，讓他們發不出聲音，然後在他們意識清醒的情況下，用鋒利的刀子劃開他們的肚子。
想到這，祁岸情不自禁的顫抖了下身體。
他閉了閉眼睛，告訴自己要專註，真是很嚴肅莊重的事情，不能分心。
一分鐘后。
【張勇：卒於五十三歲，一生參與拐賣人口及人體器官販賣兩百三十二起，死於因果報應。】
“人渣！”祁岸直接破口大罵。
“你看到什麼呢？”俞中華着急的問。
“有紙嗎？先給我一張。”
祁岸嫌棄的瞪了眼自己的手指，即使帶着橡膠手套，他仍舊感覺到噁心。
媽的，他剛剛竟然碰了這種貨色。
不等俞中華去找紙，祁岸乾脆走到洗手池，開始給自己的手消毒。
俞中華皺眉，神色擔憂的看着祁岸，心中猜測祁岸到底看到了什麼？
洗了三遍，祁岸才長長舒了口氣。
他回頭看向俞中華，直接敞開天窗說亮話。
“這個案子，我不想接。”
這一家子，就是死於因果報應，難怪會被開膛破肚取走心臟，活該！
兇手是受害者或者受害者的親人，祁岸真的沒辦法幫忙把兇手抓到。
他只是個普通人，遇到這種事真沒辦法不憤怒。
“為什麼？”俞中華問。
祁岸張口就想把張勇犯的事說出來，到嘴邊改口了。
“因為我看到了一些畫面，類似於做手術開刀的畫面，有女人，有孩子，也有少年。”
“畫面里，張勇就站在手術台邊，看着穿白大褂的男人用手術刀一點一點的劃開……”
祁岸說一半留一半，給聽者留下想像空間。
“對了，我記得張勇一家是經營超市的，不是什麼救死扶傷的醫生吧！”
祁岸覺得自己都說得如此直白了，對方堂堂的市局刑偵隊隊長，肯定是悟了吧！
這起案子重點是一家五口被滅門嗎？
不，不是的。
拐賣人口和器官販賣才是重點。
俞中華神情從驚愕再到憤怒，僅僅用了一秒鐘。
案子有了其他重大“發現”，俞中華馬上拿出手機給負責此案的隊員打電話，讓重點查查死者一家的資金情況以及人際關係。
拐賣人口及器官販賣單靠一個人肯定做不起來，必然有一個團伙。
現在就是不知道這是黑吃黑，被滅口了，還是被人找上門來複仇的。
如果是後者，那這個團伙的其他人是不是也會成為兇手下一個復仇對象，或者他們也已經遇害了。
想到這，俞中華直接道：“讓所有人到會議室開會，我馬上到。”
情況似乎不容樂觀，電話里說不清楚，在不確認還會不會有人遇害，他們現在必須爭分奪秒的把案子破了。
俞中華再心急也不忘問祁岸要不要一起過去開會，不過被祁岸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呵！
這樣的人渣，死了活該。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若經我苦，未必有我善!
祁岸不去評價兇手的行為，更不會去幫着警方將兇手繩之於法。
大概是猜出祁岸的想法，俞中華讓自己自便后，就匆匆朝會議室跑去。
聽到開門聲，向潛和宋蓉蓉見是俞中華，剛想打招呼，人已經跑沒影了。
宋蓉蓉不明所以的嘀咕，“俞隊這是怎麼呢？難道又有局裏又接到什麼大案了？”
向潛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對於他來說，俞中華跑了，只要祁岸沒跑就行。
“老大，你要開始了嗎？”
向潛探頭看向解剖室里的祁岸，問道：“我現在幫你把門重新關上？”
“開始啥？”
祁岸皺眉，朝門口走去。
“通……看屍呀！”
向潛想說通靈的，不過考慮到旁邊還有宋蓉蓉這個外人在，話到一半改口了。
“已經看了。”
祁岸的簡單四個字彷彿一塊巨石投入向潛和宋蓉蓉的心湖，濺起的水花澆得他們透心涼。
所以，老大通靈是可以不需要人迴避的。
所以，祁師兄驗屍時，旁邊是允許人觀摩的。
向潛同志埋怨的瞪了宋蓉蓉一眼，方才要不是這女人把他喊出來，他會錯過師傅通靈破案的激動人心場面嗎？
宋蓉蓉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她哪裏知道會這樣，她也很懊惱好不。
祁岸不知道兩人的心理波動，當然也沒興趣知道。
既然此行目的完成了，時間還早，他可以到外面四處逛逛，給方夢婷還有白木帶點好玩的東西回去。
“老大，你要去哪？”
向潛追上祁岸，雙眼全是好奇，他湊近些低聲問：“老大，你看到了什麼，是誰殺死那一家五口的，你看清楚了嗎？”
“不知道。”
祁岸沒心情回答，他乾脆道：“想了解案子，現在去會議室，俞隊正把人全喊過去開會了。”
“開會？”
同樣追上來的宋蓉蓉眸中寫滿驚訝與好奇。
按照她對俞隊的了解，能讓他如此行色匆匆，緊急把人喊過來開會的，肯定是案子有了什麼重大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