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B結局之後
破壞任務。
這四個字對於組織內的成員而言,約等於斷人財路和殺人父母對普通人的殺傷力。
均屬於不發生在自己身上時能當做飯後談資八卦,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恨得雙眼充血,只想把對方當場干碎的情況。
畢竟身處犯罪組織之中,任務成功率便是這群亡命之徒安身立命的本錢。
在此前提下,黑麥威士忌一句話砸下來,便大有一種琴酒敢繼續逼神優葵開槍擾亂他任務,他就會對琴酒死磕到底的威脅之意在。
如果是普通成員敢這樣對琴酒說話,神優葵會覺得對方興許是活膩了。
但這麼做的是那個槍法格鬥全都不輸琴酒的黑麥威士忌,那麼無論是神優葵還是琴酒,都會覺得他說得是真的。
他真的很不高興,琴酒擅自插手屬於他的事。
神優葵搖晃着自己被捏住手腕的那條手臂,沒怎麼控制力氣的用手肘撞向琴酒胸腹之間,不客氣道
“聽到了嗎?不要干涉人家的任務,鬆手。”
哪怕靶場上他十米外脫靶一槍不中,也比三米內打不中子彈彈飛要好得多。
不想丟臉的神優葵自然十分支持黑麥威士忌搶回自己單子的行為。
於是當琴酒面無表情地低頭看了他一眼,接着竟然真的順勢放手后。
神優葵立刻一把扔掉差點把自己骨頭硌斷的槍械,甩着手向黑麥威士忌投去了一個支持肯定的目光。
接收到這個眼神的黑麥威士忌不由陷入沉默。
有些人一時衝動后,會反省自己當時行動快過腦子的魯莽。
但代號黑麥威士忌,化名諸星大,實則卻是fbi派遣在組織內的卧底赤井秀一不會這樣。
卧底的身份使他每一步的行事都必須經過深思熟慮,沒有魯莽衝動的資格。
然而話雖如此,赤井秀一卻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行為只能用一時衝動來解釋——為了一個勉強算有着稀薄師生情誼,從未殺過人的組織成員。
儘管不合時宜,此刻他的腦海中還是不由自主浮現出了自己曾經教授神優葵射擊時的場景。
那個時候的神優葵和現在沒有任何區別,站在桌前對着一桌子的槍械零件兩眼茫然,深深令赤井秀一懷疑這人到底是怎麼進的組織?
在這個殺人如同吃飯喝水一樣自然正常的犯罪組織里,就算是專心於研究的技術人員也能輕描淡寫地對實驗體下達處理的命令。
偶爾也會去靶場用射擊發泄一下研究不順的壓力。
可神優葵……這個由琴酒親自帶進組織,據傳面見過boss,並獲得特殊代號的人。
不僅不會殺人,沒殺過人,乃至於連武器都認不全,也不知道如何使用。
現在更是剛一獲得自主權,就迫不及待地扔掉了手裏的武器。
望着神優葵兀自甩手,認真檢查自己有沒有被捏出問題的那副不知世事的樣子。
赤井秀一時隔兩年,還是忍不住深切懷疑地想——神優葵到底怎麼進的組織?
與此同時,他出手阻止時就已經想好了要應對的難纏琴酒,竟出乎意料地並沒有發作。
反而在盯了地上躺着的男人一會兒之後,露出了一個令人齒冷的笑容贊同道
“說得沒錯,那麼黑麥威士忌,你就快點把他處理好吧。”
快點處理好,意思是當著不肯開槍的神優葵,處決掉眼前的組織叛徒?
赤井秀一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心中再次刷新了對琴酒的認知。
隨即不再節外生枝,利落地瞄準位置,如琴酒所說的那般將躺倒在地的男人,“快速處理”完畢。
做完這一切,他下意識以餘光瞥向神優葵,確認對方的反應。
神優葵的反應是他覺得琴酒多少有點跟不上時代變化了,同樣的套路翻來覆去的用。
但他現在可不會像以前那樣,看到崩人現場就不適應的臉色發白跑去角落平息心情了。
再說,他從前只見過琴酒崩人。那是一種只講究效率的快速擊殺技巧,從不會像是電影裏那樣一槍就射中心臟腦袋一擊斃命。
除非是狙擊手,否則實戰中的射擊都以擊中為第一目標。按照順序優先軀幹,其次是令目標喪失移動能力,方便後續追擊。
而在神優葵見過的那些令他不適,放在電影裏都要被打上18+警示標誌的場景,均是琴酒貫徹以上要義造成的。
那種血花飆射的畫面……誰能面無表情地立刻適應?
黑麥威士忌就不一樣了,行事風格形同其人一般冷峻精準。一槍下去,神優葵只看到地上那男人如同沉睡似的一動不動,除了身下逐漸蔓延而出的血跡證明他已死去。
沒有其他任何令人不適的畫面。
所以說,神優葵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琴酒,心想休想再用這招阻止他點亮射擊技能。
琴酒回視着眼前像自己一樣披散着銀色長發,卻面容青澀精緻的青年。在對方面無表情,甚至可以說冷漠無情地注視下,緩緩揚起嘴角。
黑麥威士忌敏銳地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絕對稱不上和善的氛圍,心想cr與琴酒不和的傳聞果然是真的。
既然不和的部分是真的,是不是說明cr代號與琴酒有關的部分也有可能是真的?
說起來,“cr”這個縮寫下隱藏的特殊代號……到底是什麼?又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面容冷峻的男人垂下眼帘,掩下眼中思索的神色。
“我能走了嗎?”
一腳踢開腳邊屬於琴酒的配槍,神優葵與其說是在詢問,不如說是在通知一般,邊說邊越過另外兩人徑直拉開門走出了地下室。
而那扇通往地上的門在被關閉之前,赤井秀一分明看到,燈光下面容蒼白的青年再次向自己投來注視,微微頷首,彷彿在對剛才自己所做的事情無聲道謝。
不得不說,雖然琴酒招數老套沒對神優葵起效,但神優葵卻從其中得到了那份合照的使用靈感。
目前來說,神優葵最欠缺的就是與安室透合理接觸的機會。
兩人雖是名義上的搭檔,但實際情況卻是兩人交流極少,已經殘酷到神優葵只是正常地邀請安室透出任務,都會被琴酒覺得異常的地步。
沒有合理接觸的途徑,神優葵又怎麼能順利在安室透面前立出自己亟待洗白拯救的失足孤狼人設?
神優葵想了想,既然合照不能直接還給安室透,也很難在洗白之路上幫助,不如反向操作,先幫他在後者面前坐穩烏鴉的身份。
所以,他打算用合照“威脅”安室透教授自己射擊技能和格鬥技巧。
如此一來,捏着別人把柄威脅對方按照自己想法行事的做法,可以穩穩立起神優葵黑烏鴉的形象,還能順便幫他點亮射擊格鬥兩大厲害技能。
同時,明明手握對方真實身份這麼重要的弱點,卻只是要求對方幫忙訓練自己,而不是提出更加過分要求的做法。也能為神優葵日後的洗白留下迴旋餘地。
簡直就是一舉三得!
確定好計劃,神優葵調整了一下臉上自信滿滿的愉快表情,一臉陰沉地敲響了安室透房間的大門。
“咚咚。”
幾乎就在神優葵手指剛離開門板的瞬間,金髮同事便從室內將門打開了。
這也太快了!神優葵感嘆,難道說安室透是一直在門邊等着他嗎?
意料之外的開門速度使神優葵動作微頓,慢吞吞放下手,刻意壓低聲音道“不打算讓我進去嗎?”
整整一下午都在等待豪賭結果的安室透垂下視線,細細打量。
得出神優葵確實是沒有帶着任何武器和竊聽設備,孤身一人來到了他面前的結論。
而這意味着——他賭贏了。
本就長相俊美的金髮青年揚起笑容,側身讓開位置,態度前所未有的好“請進。”
然而他這一動,原本被擋在身後的桌子以及桌子上的東西便立刻暴露在神優葵視線中。
看清桌子上那一大堆槍械零件,以及擺在旁邊已經裝好的一支配槍。
神優葵“……”
這就是槍法好的人的專業素養嗎?黑麥威士忌是,琴酒是,連波本也是!時時刻刻都在於槍械打交道啊!
走進房間,特意坐在槍械零件那邊,神優葵醞釀了一下情緒,以一種風輕雲淡但十分篤定的語氣,向背對着他合上門的安室透扔下一枚炸彈
“波本,你其實不叫安室透吧?”
眼看着金髮青年漂亮的脊背線條瞬間僵硬,神優葵再接再厲
“對吧,零?”
然而下一瞬,神優葵卻沒看到預想中安室透殺氣森然,又或是強壓怒氣的模樣。
金髮青年手指微動,輕輕撥動鎖栓,態度平和地坐回桌前,徑直問道“cr先生在叫誰?”
挺沉得住氣嘛。神優葵眉尾一跳,也不再客氣地從懷中取出了從三條家取得的合照。
“當然是你——”日本公安派出的卧底,降谷零先生。
神優葵兩指緊緊捏着合照以免被安室透出其不意地奪走,臉上掛着恰到好處的陰沉笑容,自認已經將“逼迫”的氣勢發揮到極致。
然而……逼迫這種事,如果涉事的另一方在逼迫行為出現前就被劇透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並且不覺得這是逼迫的話。
那麼作為逼迫方的那個人,就算氣勢做的再足也沒有用啊。
就在剛才神優葵進門坐下、安室透關門鎖門的短短時間裏。只存在於安室透視野中的彈幕,早已經把此行神優葵的目的想法抖了個一乾二淨。
[來了來了,經典威脅場面!]
[如果酒廠都是這麼威脅人的,紅方應該早就贏麻了。]
[誰能想到神優葵一臉狠的要鯊人放大的表情,結果只是輕飄飄地讓安室透教他射擊和格鬥呢?代換一下,那張能暴露他和諸伏景光身份的合照,不就是給安室透交的學費嗎!]
[對啊!但是照片上六個人!難道不應該六個一起教嗎!我要看警校組一起教的場面!]
[草,警校後輩培訓現場是吧。]
[提示注意看神優葵捏照片那隻手的手腕!!]
[這算什麼威脅啊,神優葵手裏捏了張王牌打得稀爛。要不是他慫的只求自保,這張合照交給琴酒,想要什麼酒廠不賞?]
[就真的不看前情嗎?你們是不是忘記神優葵早就知道安室透身份的設定了,明顯這波就是想找個合適的借口把合照還給安室透而已啊。]
……
綜上所述,導致安室透看着眼前氣勢拉滿的神優葵,不僅一點都不緊張,甚至有點想笑。
“你怎麼會有……說說你的條件吧?既然你沒有直接把這東西交出去。”
既然目前看來彈幕所給出的信息都是不會改變的客觀事實,驗證過自己想法賭贏了的安室透也就暫時放下對它的探索,優先配合了一波神優葵的演出。
並不知道自己是得到配合才能繼續演下去的神優葵放下合照,單指將其平推至安室透面前繼續說預想好的台詞
“我們畢竟是搭檔,所以我想請波本教……分享給自己搭檔一些技能,並且以後都一起出任務也很合理吧?”
安室透垂下頭,假裝自己正在壓抑着憤怒,緊張地思考。
“是啊,很合理。”
實際上,金髮的青年卻在按照彈幕的提示,仔細觀察神優葵按着照片那隻手的手腕。
青年白皙的皮膚上,烏紫的指印猶如白紙上的墨點一般顯眼。
……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