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退休

隨着時間的推移，高鳴大學生涯已經隨着學期的結束進入了尾聲。這時高鳴的心思已經不再在學校教學了。所以期末考試，高鳴一反常態，全部學生成績都及格，一個不及格的學生都沒有抓。為此學生們興高采烈，大聲歡呼高鳴這個在學院出名的“考試殺手”終於“大赦天下”了。

高鳴看着這些歡呼的學生，心中暗暗地搖頭苦笑，你以為我當教師想抓學生不及格啊！抓了學生不及格對高鳴一點好處也沒有。首先學院不高興，如果一個班出現40%學生不及格，教師還要給教務處寫一份報告，說明原因。這實際就是告訴教師不要抓太多。另外，教師還要給不及格的學生出補考題和補考、改卷。這些都是沒有工作量的，純屬自找麻煩。如果不是出於一個老教師的職業道德對學生負責，高鳴才懶得抓學生考試不及格呢！自己又不是閑得蛋痛。

而且學生考試不及格肯定會找老師的。面對這些學生的懇求：“老師能不能給我加幾分？”高鳴就是哭笑不得。

有時更加麻煩的是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學生有一些就是‘關係學生’。給了個不及格麻煩接踵而來。高鳴是從來不怕什麼高官子弟的‘關係學生’的。怕就怕學校同事、教師的‘關係學生’。面對這些同事、教師有時還真的難以應付。學院有個老教授就公開在教師中說：“我們也不是六親不認的，是同事、教師的子弟你就早點聲明。不要等我抓了不及格才找我麻煩。”

這個老教授顯然是將學生考試當做一種關卡了。高鳴認為這是違背了教師育人的基本目的的啊！

但是這種觀念在教師中也不算少數哦！雖然明顯是將考試當做某種工具了，但是作為系主任的高鳴也是懶得去管的。

時間已經進入了新一年的一月份，已經是這個學期第二十周的周五。今天最後一節課，是上午的第三四節。高鳴踏着上課鈴聲走上講台。他看了看全班安靜的38名學生。微笑地對學生說：“同學們，今天為止，《通信工程規範與設計》這門課就完滿結束了。結合平時成績和期末綜合考試成績，各佔50%。”

說到這裏高鳴停了一下，看了看下面。發現學生們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有期待的，也有忐忑不安的目光。因為按照以往習慣，高鳴課的考核成績一般都是正態分佈，總有10~20%的學生成績不及格。

高鳴接著說：“我很高興地告訴大家，全班同學平均成績81分，全部通過沒有不及格的。這說明同學們學習的態度是很認真的。”

“哄！”全班一陣歡呼。倒是沒有大聲喊叫的，畢竟是在上課。高鳴的師道尊嚴還是有點威懾力的。

接着，高鳴在投影上公佈了全班同學的綜合成績評定結果。還將期末綜合考試試捲髮給大家檢查。

公佈成績和讓學生檢查考卷是高鳴的一貫作風了。高鳴在教學上向來很坦蕩，認為自己在評卷上沒有什麼不可以讓學生看的。高鳴的課也的確從來沒有發生過學生閱卷后鬧事的事件。

高鳴的課程評估標準在學院是比較另類的。平時成績和考試成績各佔50%（這方面學校管理比較寬鬆，比例由教師自己確定），平時成績分為課堂討論成績20%，作業成績30%。一些從不缺課，還積极參与課堂討論，認真完成作業的學生（這類學生一般比較勤奮，女生偏多），平時成績往往能夠拿到80分以上，摺合總分40分。這樣綜合考試成績只要有40分（摺合總分20分）就總評及格了。

如果平時成績很低，考試成績再好也一樣不及格。

為此高鳴是一點情面都不講的。曾經有一個選修的學生，平時一節課沒上（平時成績就自然為零分了），考試時拿着教務處的批條來直接參加期末綜合考試。想獲得學分。

為此，高鳴連這位學生的卷都不改，直接退回給教務處。一個教務處人員在院長的帶領下找到高鳴，以上壓下地對高鳴說：“不管怎樣，你都應該改卷啊！先改卷吧，給個卷面成績。”

高鳴一句話回絕：“不改！按照教務處規定，平時成績低於30分的學生不準參加考試。”

教務處的確是有“平時成績低於30分的學生不準參加考試”的規定，但是實際上根本沒有老師執行的。高鳴抓住這點，院長和這個教務處人員都啞口無言。當然，暗暗記恨高鳴是免不了的。只是高鳴教學向來認真，上課連遲到早退一分鐘都沒有發生過（但是也絕對不拖課半分鐘），教務處和院長根本抓不到他一點毛病，對他一點辦法沒有。當然，好處也不會落在高鳴頭上。什麼優秀教師之類的永遠與高鳴無緣。

先改卷？這其中的貓膩高鳴哪裏不知道？只要高鳴改了卷，給了成績。這些傢伙就能夠利用教務處的便利，撇開任課老師給這個學生成績和學分了。

因為平時高鳴的嚴格，不講情面是出了名的。所以現在學生們聽到全部通過的消息，自然大出意外地歡呼了。

接着高鳴有點玩笑地對學生們說：“你們這個班是我最後一屆學生了。你們也就是我的關門弟子了。因為，從下學期起我就退休了。”

啊！老師退休了。這個消息在學生中還是引起一陣波動。因為高鳴一般在春季學期都會帶學生到校外畢業實習和進行畢業設計。每年高鳴帶的實習和畢業設計學生，結束時都會推薦就業。前年的一屆，甚至整個班80%的學生都是高鳴推薦安排工作的。這個已經不是秘密，系裏大部分學生都是知道的。所以高鳴向來都是整個學校的安排就業最好的教師。為此學校還給高鳴發過一個什麼“就業推薦獎”。

“高老師，你下學期還帶畢業實習和設計嗎？”一個男生大聲問道。

高鳴看了看這個學生，有點內疚地說：“不帶了。對不起！”

“不帶了啊？我還以為能夠跟老師實習呢！”一個女生遺憾地說。

工科女生就業不易，但是高鳴推薦的學生無論男女一般都是成功就業的。這與高鳴與一些通信公司關係良好和本人的工作聲譽有關了。因為經過高鳴推薦的學生，很多都已經成為了企業的技術骨幹。高鳴在企業合作和帶實習中就經常見到推薦的學生，這些學生不少人見到高鳴就是一句話：“高老師，我沒有給你丟臉。”

因為這句話也是高鳴經常對他的學生講的：“希望你們在單位工作后不要給我丟臉。”

更是有一個在國內著名通信設備公司成為技術主管的學生，畢業多年後見到高鳴第一句話就是充滿感激地說：“高老師，你指導我的畢業設計改變了我的人生。”

作為一個教師，聽到學生這樣的話就是最大的欣慰了。

所以一些女生，自己沒有社會關係的就希望跟高鳴實習。高鳴對待學生從來都沒有性別歧視的，男生、女生都帶。所以下學期高鳴不帶學生了，學生們總是有點失望的。

這最後的一節課，高鳴在學生的掌聲中下課了。

高鳴開着自己的小車離開大學校園，從窗口看出去，看着自己工作了多年的學校，高鳴心情難免帶着一絲惆悵。高鳴知道，自己從此將告別了講台，告別了校園。很不容易才得來的教授職稱也將失去了意義。不過，自己也將不會再為應付系、學院和教務處的各種檢查而煩惱。更重要的是不用開會了。高鳴最討厭開會。學院規定缺一次開會扣20塊錢，高鳴總是學院被扣錢最多的教師。

哈哈！這下再不用為這個煩惱了。而且從此再不用上班，還有錢領（大學教授據說退休金還不少）。高鳴感到一陣輕鬆，不由在車上大笑兩聲。高鳴感到自己有點失態了。幸虧是自己開車，如果坐在校車上就難堪了。

果然，在放假的前兩天，高鳴接到了人事處的通知，要求在放假后一周內或下學期到人事處辦理退休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