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病
跟梁萬希約的是晚飯，臨近見面時間還有兩小時左右，他突然發信息通知齊宛改地點——梁奶奶很久沒見她想念的緊，得知自家孫子約了人，立馬讓他把人帶回家吃飯。
齊宛沒什麼意見，就是要見長輩要着裝得體跟準備禮物，短短兩小時她恐怕來不及。
她對着衣帽間一頓找，衣服整整齊齊擺滿床，回南城后買的跟從帝都帶回來的簡單衣服堆在一起，淺色系偏多，簡樸又潦草的有些不太禮貌。
霍北堯路過房間便看見她面對滿床衣服糾結，黛眉皺出淺淺褶痕。
他抬手輕扣房門。
“進來吧。”
齊宛拎着條裙子站在床邊，慢聲道：“我不知道穿什麼。”
霍北堯在廚房時就聽見她打電話的內容——開着外放，想聽不到都難。他知道這次要見的老人家是個對她很喜歡、疼愛的老奶奶，她想以最好的面貌去登門拜訪。
得到齊宛同意，他彎腰翻了翻床上的衣服，隨意拿起兩件在她身上比劃，又扔回去。
“放心，你披個破麻袋出門，路過的螞蟻估計都會誇你長得好。”
霍北堯端詳片刻，嘴巴里難得吐出句算是有用的誇獎。
起碼這是齊宛第一次聽他誇自己，沒摻任何水分，真心實意地讓她忍俊不禁。
心裏那點擰着勁的愧疚被霍北堯幾句話打岔衝散些許，見她臉上終於帶了點笑意，又傲着氣扯幾句不痛不癢的廢話懟她，問完她對送禮的要求才腿出去，臨走前還自覺帶上門。
最終齊宛選了前不久新買的毛呢兩件套，顏色是淡淡的，很配她氣質的淺杏色，內里搭着條下擺偏長剛剛好蓋住腳踝的長裙，外罩一件同色系v字領設計的長外套，垂落在膝蓋彎。
整套搭配襯得她本就纖瘦的身形愈發窈窕，淡雅似青竹，有種雨霧竹林中淡泊縹緲的仙氣。
齊宛往日在家都素着臉，今天破例給自己好好化個妝，但她眉毛跟嘴唇顏色屬於並不需要怎麼修飾就很合適。她面對滿桌子化妝品斟酌半晌，最後只用唇釉仔細抹勻。
她在霍北堯面前轉一圈，問：“還好嗎？”
霍北堯目光定在她似玫瑰盛開，瑰麗緋紅的唇瓣上，飽滿潤澤的隨她說話而開合，字字句句聽進耳朵里，都成了撩而不自知的蠱惑。
他喉結壓抑什麼般克制的滾了滾，嗓音摻雜情緒明顯的沙啞：“你又不是去參加選美，夠好了。”
這反應就對了。
齊宛略微頷首，朝他攤開手。
霍北堯低垂眼睫，瞳仁黑沉沉的浸着深濃欲意望向那片嫩白掌心，“什麼？”
“袋子，”她疑惑地皺眉：“不是給我的么？”
剛出來就見他拎着個禮物袋子直挺挺站着，看到她時還往前提了提，她就以為是給自己的。
“我去儲物間看......”
“拿穩。”
話音未落，手上就多了樣東西。
霍北堯把袋子交給她，順手從旁邊把她出門必備的包包拿來，直接掛到她脖子上，“冷記得翻包，別整天跟個獃子一樣，把包當擺設。”
齊宛聞言調整包包的動作微頓，“裏面裝什麼了？”
霍北堯不耐煩地挑眉：“自己看。”
說完他好似真的嫌棄她話多，把她推搡到玄關，等她穿好鞋就解鎖開門，把人往外一推，再乾脆無比的鎖門。
一氣呵成。
霍北堯看着黑漆漆的大門，鼻尖似乎還縈繞着曇花雪松混合的那股冷調香味，從骨頭縫隙里鑽進心臟，勾得他渾身燥熱。
他重重的吸了口氣，又重重吐出。
卻依舊沒有制止瘋狂生長的念頭，他閉眼緘默兩秒，陰沉着臉無聲罵——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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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住址離荷傾華庭有些距離，早年梁家夫妻二人撞機遇賺得盆滿缽滿后就搬離了大院，在依山傍水的地方買了新別墅。
齊宛驅車四十分鐘才駛進小區，家家戶戶都是獨棟獨院的別墅，住戶偏事業有成的中老年人居多，整體環境清幽寧靜，很適合養老。
門鈴是梁家夫人邱婷應的，語氣隔着電波都能感受到欣喜，人出來時訝異的發現梁奶奶也跟着來了，齊宛驚得連忙伸手去攙扶。
“奶奶，您慢些。”
梁奶奶攙着她遞來的手臂，看向她的眼神有懷念跟感慨，仔細打量后，眼眶都因為心疼泛起紅，“孩子，你這些年過得不好。”
她說的篤定。
如果院子裏的世家分三六九等，那梁家在當時就排於末尾，因為家風淳樸憨實，跟其餘攻心算計的世家關係並不是很好。
但那會齊宛經常瞞着父母偷偷到梁家玩，梁家只有梁萬希這麼個兒子，她生得乖巧懂事，梁家長輩就格外喜愛她。
其中梁奶奶最甚，她心心念念想要個孫女，可邱婷生梁萬希時傷了身，她又不想兒媳婦遭罪，就把時常來家裏玩的齊宛當成自家孫女疼愛。
在妹妹出生后被冷落的年歲里，她在齊家所經受的冷眼，都會在梁家奶奶這得到些許安慰——這也是她至今為什麼能跟梁萬希當朋友的緣故。
人要懂得知恩圖報，她總得念着長輩對她的好。
“沒事的奶奶，”齊宛扶着梁奶奶往裏走，笑意清淺：“都過去了，我現在挺好的。”
她說得越輕鬆，梁奶奶就越難受。
“我那時聽阿城說你離家出走去帝都，擔心的連夜睡不着覺，生怕你遇到危險。”
梁奶奶握住她瘦到骨節凸起的手，一遍遍憐愛的摩挲着：“後來聽到你上了最喜歡的學校，我心裏懸着的石頭，才稍稍放了放。”
齊宛唇瓣輕抿，鼻尖酸得淺淺皺起，自責塞滿嗓子眼，堵得難以發聲。
“媽，阿滿這不是好好的，你也看着她出現在電視裏參加比賽拿名次拿獎，就不提當年那些糟心事了。”邱婷幫扶另一邊，提醒自家老奶奶注意腳下。
“對、對，不提了，不提了。”
梁奶奶順着她的話結束這個話題，小聲跟齊宛聊起近況，得知她如今代為照顧霍家小少爺，老人家沒繃住臉色，着實受了好大驚嚇。
“他對你......怎麼樣？”
實在是霍北堯在世家中的名聲過於惡臭昭著，不怪她會這麼問。
齊宛隨她邁上台階，莞爾道：“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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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滿：挺好，都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