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初戰鋒芒
多年的特務工作，聽起來驚險有趣，可身處其中的他早就厭倦了，乃至苦不堪言。完全不如江湖俠客來得痛快，刀光劍影，快意恩仇。雖說身在朝廷，位高權重，但也還不是刀尖上舔血過日子，照樣身不由己，與看得見、看不見的敵人，較量、博弈、暗算、謀殺、陰謀、反陰謀、報復、反報復，大我與小我的決擇、朝廷與個人恩怨的掂量、真像與假像的辨別、反覆衡量揭露與掩蓋，孰輕孰重……
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在西溪道上邂逅，與情竇初開的五公主嬉笑鍾情，詞曲歌賦一顧腦地擺顯，談笑間，又立馬挺身，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少年郎！
現如今，過得很壓抑，笑得很勉強，千軍萬馬，生殺予奪，孤家寡人一般。鼓勵的口號是學着喊，言傳的真理是血中來。有時，他會產生錯覺，從夢中驚醒，害怕秦檜那付變得跟殭屍一樣的人皮面具，勞勞地吸附在他的身上，千刀萬剮也去不掉。害怕一位功勛卓越的皇家衛隊長，三朝元老，一不小心，一失足就成千古恨！
去年冬季，他回鄉招募了一百多名優秀的年輕人，並私奏皇上，河南、兩淮之地，多有被金兵潰敗的宋兵、鄉俑，在大別山、太行山一帶，立寨為王，不聽管制；可時日一久，怕有生變；特請皇上恩准，我自帶幾百名勇士，前往淪陷區，招降這些人馬，可得一支奇兵；潛伏在山區，只等王師北伐之日，以為助攻。
宋高宗沉思良久，說：“交給樞密院定奪。”后又連下三道密令，要盧德亮重操舊業，重組特工隊（蕭清隊），以為震懾圖謀不軌的朝臣和叛將。
朱栗（盧德亮的副官）隨後帶領的一百多名憬鄰縣準將士，在城外大校場待命，經大宋監軍處檢驗，非常滿意，大加讚賞道：“人人可當先鋒。”
又說：本以朱栗、盧候爺的意思，差遣於韓世忠、岳飛的部下，可韓、岳兩家，名將勇士俱多，將校滿額，錢糧匹配。看在侯爺面子上，派給張俊部下，張俊也是一大名將，護皇元勛。望請諸位不要嫌棄。
朱栗等人大失所望，說要等盧都侯，回來再說。
前來接領的張俊部將，慍怒：這是樞密院的安排，面子也夠大了，都按盧德亮招募你們時許諾的軍銜入伍。大宋幾萬裏邊疆，難不成就只靠上述倆員大將，恪守的過來？
朱栗等人不敢回言。
到了治下，張俊親自迎接，並設宴接風。（注意：張俊與張浚不是同一人，別說我們，當時代就有人搞混淆，在戰場出了丑）
豎日，張俊親立將台，號角聲起，兵馬聚集。百位老兵出陣，與憬鄰新兵較量一二。非常滿意，張俊說：“他媽的……他們的軍號響亮。不過我軍更需要像你們這樣有勇有謀的年輕人加入，在我這，反而更能施展你們的身手。”
接着叫隨軍兵馬監，頻發軍號、盔甲，分兩隊編製，歸入先鋒軍旗下。與幾萬正規軍，一起排兵佈陣，野外操練，以為備戰，不多詳述。
金人貪得無厭，以徽、欽二帝為要挾，料定南宋皇帝不會大舉反攻，就想不時挑起戰端，然後敲詐勒索，金銀財寶。上文有交待，金國上下，羨慕繁華，開始享樂，腐化。許多金人肆意揮霍，敲詐勒索而來的金銀財寶，像是一個永遠填不飽的大窟窿。完顏洪烈等少數有識之士，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公元1135年初，宋金兩國，又陳兵對峙在淮河一帶，延綿近千里。兩國之軍，針鋒相對，依照地形，排兵佈陣，似用模擬戰，而辨輸贏。但戰爭就是戰爭。
時任江南東路宣撫使張俊，與淮西宣撫使王進，各領東西兩路軍，對陣已順利接替了完顏宗望主帥之位的金兀朮（完顏宗弼），金國最精悍的軍隊。
岳飛奉趙構之命，率領一萬精兵，沉伏於後。趙構說：金兵膽敢突破進來，岳將軍定當出兵，滅其鋒芒；如所幸，還能與張俊、王進大軍合圍，來個瓮中捉鱉。
多年征戰，又已貴為主帥，金兀朮變得老奸巨滑，不再是當年孤軍深入，攻下建康府（今南京各地）的先鋒大將。可那次“金兵大捷”，沒多長時間，就被岳飛率兵，奮勇當先，一舉攻破，奪回當時南宋的臨時京城，雄崌長江近海口的軍事重地。岳飛也因此一戰名揚天下，被宋高宗等人大加賞識，委以重任。
此次兩軍對峙數日後。各自出動部分將士，局部範圍短兵相見，試探性進攻。只見淮河平原上，數萬將士列成幾個大方陣，緩緩向前，在相距一兩里路時，停住陣腳，各自擂鼓，齊聲吶喊。分別派出五百將士，進行較量。
盧德雕、柳嘯暘、徐釘等人各為隊將、押正。沖在前邊，奮勇打殺，初露鋒芒。
金兵心中一震，張俊手下何時來了如此之多的年輕勇士。前來觀戰的金兀朮，遠遠指着盧德雕，問道：“此人是誰，看着眼熟。好像哪裏相識過。”
一金國副將請示，要不要出動新制鐵馬連環屯甲陣，碾殺之。金兀朮制止說，輕易不得動用絕殺器，以被宋國大軍識破。
一監軍說：可如此一來，反被宋軍搶了風頭，接下來的談判，很難得到大量錢財。眼下宋國的中高級將領，態度越來越強硬。
金兀朮旗下一員猛將，名叫奇渥溫鐵木，為蒙古族裔，雲蒙山之戰時還年少，卻記憶猶新，當時倆員金國威虎上將，被盧德亮一人所擒殺。倆員金國威虎上將，為蒙古酋長的女兒嫁給金國王子，所生的貴胄，一人名叫烏赤爾，一人名叫烏蒙赤吁那。
想起主人被辱殺，奇渥溫鐵木縱馬上前，說：“我來會會他。”十數員蒙古裔騎兵，緊跟身後。且看“雲海鐵弓大雕陣”，快近身時，馬不停蹄，一齊舉弓向天而射，一連數箭，從空中下墮至盧德雕等人陣中。
又突發狂沖，近前，拔出短弩，連環直射。
盧德雕與胡曠、陣晟等人追打金兵正酣，沒料到這一出。躲過頭頂弓箭，卻沒防着短弩，陣晟用力頂開盧德雕，一支弩箭中正胸膛。
奇渥溫鐵木十數騎，抽出彎刀，狂奔殺來，原本逃跑的金兵，也轉身衝殺回來。柳嘯暘、徐釘見狀，連忙帶隊救援。其時，憬鄰縣一幫新兵都編製在，統領官楊忠閔的弟弟楊忠傑的軍營中。
楊忠傑見狀，令旗一揮，衝出兩都騎兵上前解救，兩都步兵列陣向前。其餘刀槍手，各持盾牌，列好方陣，盾牌手後面佈滿弓箭手，防止金兵突發騎兵，閃電衝擊中軍。
雙方一陣猛戰，各有死傷。楊忠傑鳴金收兵，待到衝鋒隊員大多歸隊，就引軍後退。
主攻此戰區的金國先鋒大將，一揮手，準備大舉攻擊。金兀朮制止說：丟肉引狼，此為誘敵深入之計。不出數里，會有大炮火器，伺候我們。就命一上將，引數百精良騎兵上前，來回衝突，以弓箭射殺宋兵，並辱以污罵。
柳嘯暘請命，願領一隊將五十人，前往挫其鋒芒。楊忠傑准請，嘆道初生牛犢不怕虎，壯哉！盧梭梭、程城、陳荊、盧秀、盧清等十大伍長，各領手下士兵，一齊衝上。柳嘯暘一邊衝鋒，一邊簡要轉告，從第一回衝殺中得出的經驗，攻防要點。
盧德雕不聽勸阻，說要為結拜兄弟陳晟報仇，擒殺奇渥溫鐵木，不顧負傷，重新上馬，緊跟衝上。一槍挑下前來挑釁的金國百夫長，與胡曠一起，直奔奇渥溫鐵木。可惜馬術，終不及一出生就躺在馬背上的蒙古人，以及某些金國騎兵。
斬殺金國數百先鋒兵后。可金國大軍仍不出動。奇渥溫鐵木等人撤回。至此一小戰，金兵就不敢再小覷張俊，名為逃跑將軍，但真打起來，還是有幾下子，軍隊中也有許多不要命的將士。
張俊親自犒勞諸位將士，對作戰勇敢的盧德雕、柳嘯暘、盧秀、盧清等人，各升一級軍銜。並改編為兩都特別戰隊，盧德雕、柳嘯暘各負責一都軍馬，不按伍長押正編製。例如，按一都一百多號人（一隊將為五十人），設二十個槍手，二十個刀旗手，六十個弓箭手，十個火器手，十個游散兵。
並且勤加練習馬術，實地觀摩各大軍區的行兵佈陣之法。不久后，盧德雕等幾人，被臨時抽調，因為長得帥氣，又是新臉孔，扮作文員，跟隨談判組，前往與金兵進行軍事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