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密謀
“黃河的水,向東流。”
“流過了家,流過了蘭州……”
苗苗的心被信所撕扯、感動,沉寂在其中不願抽離。她覺得她是凌霄花,妄圖藉著亞軍的高枝炫耀自己;她也覺得自己像一隻單調的鳥兒,雖然痴情但始終只能重複單調的歌聲,就像除了對他好,她給不了他其他任何東西,即使自己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但她明明能在字裏行間裏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愛,是那麼熱烈,那麼無私,那麼不容置疑。況且,他早已經替他們規劃好了未來,就像詩里說的那樣:“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我們共享霧霾、流嵐、虹霓”,多好啊,多麼好的愛情啊,要真是這樣,該有多好啊……
“日頭總是不歇的走,走過了家,走過了蘭州……”
“月亮照在鐵橋上,我就對着黃河唱……”
亞軍的歌聲把他從信裏面揣了出來,簡單的旋律頃刻間又鑽進了她的心窩裏。
“真好聽,是什麼歌?”苗苗充滿好奇。
“野孩子的《黃河謠》,我再唱給你聽。”亞軍應答完苗苗,顯得有點意猶未盡。
“每一次醒來的時候,想起了家想起了蘭州”
“想起路邊槐花香,想起我的好姑娘”
亞軍轉過身看着苗苗,眼睛裏充滿愛意,像陽光、像春風、像細雨、像秋收的麥穗,暖洋洋、輕飄飄、柔柔地、殷實地鑽進了苗苗的眼睛,幻化成了蝴蝶,從眼睛裏飛出來,在他們身邊圍繞,而後略過河面,朝着遠方飛走。它一定是飛到了渭河邊,飛進了張庄,去看望他們的親人,一一講述他們的愛情和此刻的美好。
“這首歌,雖然唱的是黃河,但總讓我想起渭河。在我心裏,渭河和黃河始終是不一樣的,黃河更像母親,有飽滿的乳汁無私地養育她的子民。渭河卻像愛人,她時而溫柔,時而調皮,時而充滿距離而又相互貼近。比如,夏天,當你踩進她暖暖的水裏,任憑水流摻着細沙從腳背上飄過,你會感覺滑滑的,痒痒的,就像是被一隻手溫柔地撫摸一樣。秋天又是一種感覺,當萬物凋零,唯有她緩緩地流過,不訴說她在春天對大地的滋潤,不邀功她在夏天對萬物的淘洗,也不苛求她在冬天結冰的時候能少受些踐踏,永遠一副不爭不搶、不吵不鬧的樣子,就像是愛情一樣,知心愛人自然會懂,不懂的人也不會成為愛人。”亞軍對渭河的愛,就像對苗苗的愛一樣,他希望她能夠感知。
“你真像個哲學家。我就喜歡你這樣。”苗苗大方地展示着對亞軍的崇拜,也直白地展示着對他的愛。
“這樣你喜不喜歡?”亞軍湊過去衝著苗苗的臉蛋親了一口,故意親出了響聲。而後他故意盯着苗苗直勾勾地看。他喜歡苗苗紅暈的臉蛋和嬌羞的樣子。
苗苗的臉刷一下就紅了。說了一句“你……”就低下了頭,把紅透了的臉埋進了頭髮里。
“我怎麼了?”亞軍故意問着苗苗。
“你壞蛋。你大壞蛋。你是最大的壞蛋”,苗苗一口氣說了三個壞蛋,且層層遞進着給亞軍定了罪。但語氣中絲毫不見責怪,反而更像是親熱,是撒嬌,是認可。
“苗苗,你真好看。”亞軍突然一本正經,含情脈脈的看着苗苗。
“你騙人。”苗苗知道亞軍說的是真話,但她忍不住地嗔怪着。
“我說的是真話,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子。”亞軍着急的解釋了起來。
“你就是騙人。大學裏那麼多姑娘,好看的多的是,我一個鄉下姑娘怎麼比得上?”苗苗故意逗着亞軍,並且開始試探亞軍對萬花叢中過的想法。
“你們女孩子就是喜歡無中生有,也喜歡吃莫須有的醋。大學的姑娘再好看也和我沒有關係。但是,你卻是我最喜歡的姑娘。就像是黃河和渭河一樣,黃河再好,我也來他個‘涇渭分明’。”
亞軍說得斬釘截鐵,態度簡單明了。他自信解決了苗苗關於好看的疑問,給了她一個定心丸。
“我信你。”苗苗看着亞軍,給了她明確的信任。
“亞軍,我有個擔心,我們家裏會同意我們在一起嗎?”苗苗顯然又是愁上心頭,而且絕對這個疑問在她心頭縈繞了很久。
“不好說。但只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那我們就一定能跨過所有難題。老話不是說嘛,‘人心齊,泰山移’,別人能把泰山移動,難道我們兩個連你爹和我爹的小恩怨化解不了嗎?”亞軍給苗苗打着氣,其實他自己心底也泛着嘀咕。
“這不,我爸最近和你爸又鬧上了。剛開始為了爭村長,現在又為了‘精準扶貧’鬧,沒完沒了嘍。依我看呀,咱們就不管他們,他們該鬧鬧他們的,咱們該談談咱們的。來個混不吝。”亞軍無奈地說著,顯然他沒有好的辦法解決掉這種棘手的長輩恩怨。
“那哪行啊。要不我給我爸說下,把‘精準扶貧’名額和錢全部給到你家,到時候只要你爸能把養殖廠開起來,我爸給鄉里也好交代,你爸也開心,他們之間的怨氣不也能小一些嘛?”苗苗對亞軍的混不吝感到不滿意,重新從自己的角度提出了想法,和亞軍像一家人一樣商量了起來。
“可能也不行。我爸已經到鄉上告了一次你爸啦,就算我爸能當事情沒發生,但你爸是村長能拉下那個面子?再說了,既然你爸已經答應你二爸給他分兩萬元,就算你爸同意了,不同樣是把你二爸給惹了嗎?”亞軍向後捋着頭髮,這種糾纏的關係讓他頭大。
“要不這樣,我手上瞞着我爸存2萬元,先給到你爸去用,那加上‘精準扶貧’的3萬元,正好5萬元。”苗苗為問題的解決而感到開心。
“那怎麼行呢?我們還沒結婚,你就給我錢,那我可就真成了天生的吃軟飯的懶漢嘍。”亞軍的大男子主義作祟,直截了當的否決了苗苗。
“哈哈哈,你看你。算我借給你的,等你有了再還我還不行嘛”苗苗適時地給了他一個台階,但心底里卻有着堅定地主意:給了你,我就沒打算要,一家人不能分得那麼清。
“這樣也行,說好了,算是借我的。我今年大三,再有一年就畢業,到時候我掙錢了肯定還你,不還是小狗。”看樣子,亞軍接受了這個建議。
“但是,我怎麼給我爸說呢?他知道我一個窮學生不可能有這麼多錢呀!”亞軍一句話,新的難題又擺在了他們面前。
“就說是你的獎學金,要不就說是你勤工儉學攢的?”苗苗從亞軍自身出發,給出了兩個理由。
“不行不行,我爸不會相信的。”亞軍知道爸爸的脾氣,一旦他知道自己有這麼多錢,他一定會打電話到學校,問老師,問同學,不問出個子丑寅卯來,不會就那麼罷休的。
“你看這樣行不行?就說是我爸給的,因為看你爸不滿意名額和錢的分配,所以私下裏借給你爸用,反正也是不要利息,和精準扶貧一樣。這樣一來,既能讓你爸高興,也能緩和他和我爸的關係,豈不是兩全其美?”苗苗眨了幾下眼睛,又拋出個“善意的謊言”,交給亞軍拿主意。
“可以,可以。你真是明星的顏值,愛因斯坦的腦袋哩,是個不折不扣地美麗的天才!”亞軍不住地誇着苗苗,誇讚她解決起問題來遊刃有餘。
苗苗被誇得低下了頭,順便看了一眼左腕上的手錶,時針停在11上,分針轉到了5上,秒針還在不停地跳動。時間過的可真快啊,話還沒說夠,人也還沒看夠,眨眼間就已經11:25了。
其實,就苗苗這不經意地一撇,新的問題又擺在了他們面前:住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