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分兵三路圖破敵（2）
惜蕊正在等候出兵的命令，卻突然被關在帳中不能隨意走動。她心想，“這是為什麼呢？臨陣在即，搞這種名堂，不怕軍心會亂么？”
正想着，王衡過來看望他。她問：“將軍，為什麼關押我們？”
王衡說：“沒什麼。我只是故弄玄虛。”
惜蕊問：“將軍為何如此？”
王衡說：“你別問那麼多。我是為了保護你。這樣，我把玄通寶劍就放在你這裏。如果你遇到危險，玄通寶劍會保你平安。”
隨後，他解下腰間的玄通寶劍，將它立在惜蕊的帳篷門口。“我還有其他事要安排，不陪你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說著便掀門帘而去。
惜蕊本想追出去，尋思一下卻站在原地。
王衡又去找靜楓。靜楓問他：“軍務這麼繁忙，你來做什麼？既然把我們都抓起來，我們輕易也跑不掉，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王衡說：“靜楓，很多事情，不是一下子能講清楚的。我只希望以後你能給我機會補救。”
靜楓問：“你為什麼總是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不相信你現在如此顛三倒四還可以領兵打仗。”
王衡雙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捏了一下：“你好好獃着。沒有我的命令，千萬別出來。最重要的是，不要把你師兄放出來。否則他又要惹事。”
說完王衡便出去了。
紫雲道人、子虛、純陽道人被送入庭州城，正好關押在靜楓和李淳風曾經去過的那個修築青牛像的院落。其實也並不是被關押受苦，而是暫時的軟禁。他們很納悶。雖然子虛和純陽子曾想過放棄，但紫雲一向是兢兢業業幫忙，如何的也被懷疑。
他們剛剛安頓好，齊天磊過來了。他被王衡派來陪那三位道人在庭州府暫住。紫雲道人問：“齊將軍，王副總管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齊天磊說：“我也不太清楚。王副總管不想說，我又不能問。我看咱們大家還是暫時在這邊待命吧。”
一連幾日，賀魯都派人罵戰。王衡仍舊堅守不出。賀魯心想：“王衡色厲內荏，單打獨鬥的時候好像挺霸氣，其實懼怕西突厥軍隊整體的威勢，甘當縮頭烏龜。”
法圖麥和王方翼都很着急。這樣下去，被敵人看扁了不說，軍隊中的底層士兵也會不服氣。憑什麼被敵人罵來罵去還不敢出戰，莫非膽怯不成。他們建議王衡出戰，王衡卻不同意。
軍營中只有吳王恪和子羨二人笑掉大牙。吳王恪說：“我看王衡是黔驢技窮了。”
子羨說：“王孫不知，人的精氣神都是有限的，消耗多了就元氣大傷，失去銳氣。王衡本來單打獨鬥就不是賀魯的對手，偏要逞能，我看他是被賀魯打怕了。”
法圖麥和王方翼去找程咬金，請他命王衡派兵迎戰。程咬金招來王衡，說：“少卿賢侄，皇上派你我二人到此，可不是坐以待斃來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為何遲遲不出戰呢？”
王衡對程咬金耳語一番。程咬金皺着眉頭，似乎會意他的意思。
深夜，高原上一片死寂。夜風吹得空氣紛亂而震蕩，襲擊着人的腦殼，讓人即清醒又混沌。然而駐守邊關的將士是不敢有任何怠慢的。守城的官兵悄然打開后城門，一批批馬趁着黑夜的幽靜徐徐而出，在城外踏起一陣煙塵。為首的一位將軍，心中還在想着西突厥騎兵那全身黧黑的裝束。冰冷的鐵槍帶有倒勾，刺穿人軀體的同時，還會將臟腑都一齊挑出來。這樣的鐵騎，如果不用智取，無異於以卵擊石。臨行前，王衡交代：上屋撤梯。這即是針對敵人，其實也是針對唐軍自己。在危難的時刻，唯有背水一戰，才有取勝的可能。
然而困局中的勝利，不能完全建立在冒險之上。相反，精心的謀划和佈局至關重要。
這位將軍正是周智度。另外一位將軍則是梁建方。周智度說：“梁將軍，我們還是快馬加鞭趕路吧。”
梁建方說：“好。”
不知這一路會遇到什麼險阻。
惜蕊心中焦急，不明白王衡到底想幹什麼。她知道自己很難出去，但也想做一下嘗試。她走到門口，看看門外的衛兵，想像子羨那樣，在背後勒住他們的脖頸，然後出去找王衡。她相信王衡不會怪她。誰讓他不跟她講清楚原委。
可是她剛到門口，就遇見她第一次拔出玄通寶劍時的場景。那光線真能將雙目刺瞎。刺痛之餘，是一股強大的衝擊波，將她擊倒在地。她猛然醒悟，王衡把玄通寶劍放在她這裏，是不想讓她有機會出去。可是她出去又能怎麼樣呢，難不成真能對戰局造成什麼威脅？
她無可奈何，只有靜觀其變。
第二日，法圖麥和王方翼從西門帶兵出城。可是他們並不是一身戎裝，他們所統領的士兵也不穿兵服。相反，他們化妝成平民，牽着馬匹、駱駝，一眼看去，讓人分辨不出是唐軍還是往來的商賈。這隊人馬浩浩蕩蕩地沿着戈壁小路顛簸行走，前進速度十分緩慢。也難怪，他們帶着貨物、輜重，不可能像西突厥的騎兵那樣快如閃電，行動迅捷。
周智度和梁建方率領人馬，並不是去庭州府的正前方迎戰。相反，他們走的是一條崎嶇狹長的路。究竟終點在哪裏，只有王衡和他們二人心中清楚。
向前走着走着，他們又遇到周智度給阿史那思摩送勸降書時的情況。只是這情況比當時更嚴重，更糟糕。因為前方橫亘着一大片低洼的沼澤。不通過沼澤則不能向前。然而通過又怕深陷泥潭。這時塢堡堡主派出的嚮導解決了問題。嚮導往附近的塢堡去，要來一些木板和草席。將這些木板和草席搭在蘆葦上，就能保證人和馬不陷進去。騎兵都從馬上下來，步行前進。他們牽着馬，魚貫而行，一個個通過，而不是並排或者大隊行進。這樣顯然緩慢，但是毫無辦法。沼澤里的泥水不停地冒着泡。多虧是在比較乾旱的西域，如果是在西南邊陲，恐怕就會有瘴氣，唐軍兵將的性命難保。
雖然前進的速度不可能太快，周智度和梁建方還是敦促大家務必速速通過。這樣的地方不可久留。如果現在有敵人出現，唐軍就會陷入十分不利的境地。
唐軍在沼澤艱難地前行，總算逐漸擺脫了這塊圮地。
周智度說：“這條路線雖然沒有西突厥的鐵騎，可是也不好走。”
梁建方說：“沒辦法。想包抄就得繞遠。”
周智度點點頭。
他們又向前走了一段戈壁的硬石子路。馬蹄踏在沙石上咔咔作響。又是毒日頭，和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荒原草甸。可是大漠深處也有綠洲，更何況這裏並不是塔克拉瑪干沙漠，無非就是西域的一些高原草場。胡楊林還是稀稀疏疏散佈四處的。
梁建方對周智度說：“周將軍，我們剛剛過了沼澤，前面還會遇到什麼呢？”
周智度說：“只要不是閻羅王的幽冥地府鬼門關，我們都得想辦法通過去。”
正說著，周智度卻指向前方：“你看，那是什麼。”
只見前面是一叢樹林，樹木都很細長，看似高大挺拔，其實由於樹多，層層疊疊顯得甚是茂密。樹高，樹下的灌木叢和草叢也跟着高。西風吹過，樹葉似乎在唱歌，而樹下的草叢亦隨風擺動。梁建方說：“這個地方不妙。小心有埋伏。”
周智度說：“這條路不是西突厥主力駐紮的地方，能有何埋伏。”
梁建方說：“所謂衢地合交。我們現在與西突厥的各個部落關係都微妙，難保會有什麼人埋伏在這裏。”
周智度說：“梁將軍是不是多慮了。”
這時，他們聽到，草叢中真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如果不是帶兵打仗的人，不會觀察得如此細微。但是直覺告訴他們，確實有埋伏。
他們立刻下令軍隊停止前進。後面的士卒有些不解。好不容易越過那麼難行的沼澤，怎麼說不走就不走了。
然而如果再多走一段路，危險就更加迫近。
草叢裏跳出來裕固人。周智度和梁建方皆認得他們。周智度說：“他們已經失了貔貅，功力減損大半，還膽敢埋伏在此地阻礙我們。”
裕固人從未當面與唐軍將領有過言語對話。所以，二位將軍只當他們是野蠻人，甚至連講話都不會。他們沒想到，裕固人中間也有能說話的。只不過他們的語言需要塢堡堡主們派來的嚮導翻譯給將軍們聽。
裕固人從草叢裏跳着舞出來，其中有一個停下舞蹈，走過來，對二位將軍嘰里咕嚕說了幾句話。嚮導說，他的意思是，唐軍抓走了他們的貔貅，他們是前來尋仇的。早晚有一天要從唐軍手裏奪回貔貅。
周智度讓嚮導翻譯給裕固人聽：“貔貅如果還給你們，你們還要放毒，不但對我們是個威脅，對西域其他國家也不好。用毒氣作戰，如同暗器，屬於下三濫的招數。”
那個裕固人又說：“唐軍打仗一樣用下三濫手段。塢堡堡主的橫笛也有魔法。你們那位統領姓王的將軍，也會使妖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