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先婚後愛(11)

第98章 先婚後愛(11)

一大早,安瑜困得睜不開眼,踩着拖鞋慢悠悠的下樓。

昨晚他開着空調睡得,北京的秋天又冷又乾燥,半夜雨停了,他渴的睡不着,硬生生忍到現在。

走到樓梯半截,他忽然發現客廳里有個人影,窩在沙發上,看着電視,猝不及防差點把他魂都嚇飛。

「……然然?」他嚇了一跳,心臟撲通撲通的,看了眼牆面上的時鐘。

早上十點半。

天還是陰的。

烏雲沉甸甸的綴在天邊,雨霧朦朧。

雖然不再下雨,但斷斷續續的,雷雨天應該還會持續一周。

等一周后,就能徹底入深秋了。

安家的客廳沒有開燈,潮濕昏暗的光線透過落地大窗,揮灑在實木地板上,一層斜斜的光影籠罩着葉然,葉然垂着眼皮,手裏抱着抱枕,穿着的還是棉絨睡衣,他頭髮有些亂,眼尾洇着水紅,瞥了眼安瑜,「……嗯。」

一聽他的聲音,安瑜便察覺到不對。

他皺起眉頭,想起昨天晚上安父安母和他說的關於程家的事,不動聲色地端着馬克杯去廚房接了兩杯水,邊喝,邊探頭問葉然:「然然,這大清早的你怎麼來找我了?」

昨天沈時護着葉然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在場眾人都明白他不想讓葉然知道程家真面目的事,安瑜雖然也為程父的無恥感到憤怒,但想到葉然的性格,也覺得這樣的處理方式最好。

……葉然最好一輩子都不要知道程家做下的惡事。

在這點上,他和沈時的想法空前一致。

甚至還感到稀奇,沒想到沈時才來葉家多久,就把葉然摸得這麼透了。

葉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眼神有些游移,慢吞吞的接過安瑜遞過來的水,心裏想到今早吃飯時,飯桌上詭異、奇妙的氛圍。

吃完早飯,沈時臨走前抓着西裝外套,忽然對呆愣愣的他說「中午會回來吃飯」。

陳媽在一旁樂陶陶的笑,不住的點頭稱是。

老李也才從後花園進來,園丁副業發展的很是順暢,聞言也高興的不得了。

除了他,沒人覺得奇怪。

葉然想到沈時不緊不慢向他投來的視線,那股讓他不安的、手足無措的侵略感,有如實質。

所以在沈時走後,他慌亂下連衣服都忘換了,直奔安家。

……他覺得這樣很不對。

非常不對。

但具體是哪裏出了問題,他又懵懂的不太清楚。

安瑜見他不像是被打擊到的樣子,明白他暫時還不知道程父的打算,鬆了口氣,說:「快十一點了,你想吃點什麼,我去做。」

彷彿某種警鐘在耳邊敲響。

葉然很想點頭留在安家,但食草動物的第六感讓他想到今早沈時離開前,那雙黑沉深邃的眼眸,像早便知道他會逃避,所以不輕不重的盯着他,直到聽到他乖乖說「好」,才離開一樣。

他還是有點怕沈時的。

身居高位的男人氣勢沉穩、從容,像一頭正值壯年的雄獅,在商海中幾經沉浮,漫長的歲月洗去了他身上的浮躁、傲慢,似一灘波瀾不起的深潭,任誰也看不出他的心裏究竟在想什麼。

這是剛剛畢業,一直身處藝術象牙塔,從未接觸過世事的葉然嚮往而又畏懼的。

想了想,他還是拒絕了安瑜:「……我還是回家吃吧。」

安瑜挑眉笑了,走過來捏捏他的臉頰,感覺到手上肉乎乎的感覺,笑容越深:「難怪你想回家吃呢,你這小臉都開始有肉了。」

葉然被他說的也抬手摸摸自己的臉頰:「有嗎?」

「當然有,」安瑜嘆氣,「你是不知道葉氏出事以後你有多瘦,以前身上就沒什麼肉,你又不會照顧自己,原先想着讓你來我家住,我也好給你做點吃的,沒想到你倒是被養的挺好的。」

飼養員精心培育的小玫瑰,好像又有些綻放出原先的光芒了。

安瑜看着葉然抿唇笑了笑,依舊是內斂的笑,但那雙霧蒙蒙的眼睛掃去了浮沉,瀲灧而柔軟,彷彿卸下了極重的擔子,忍不住開心的跟他說:「我的畫稿被工作室選中了。」

「哇塞!」安瑜很捧場:「就是那個全國最卷的遊戲大廠嗎?太牛了吧葉子,以後打遊戲買的就是你畫的皮膚了!」

葉然笑着:「還有一些細節需要修改,但這些不需要我來畫了,會派給更會畫細節和背景的同事。」

「那我等你的皮膚預售,瑪德必須給我十個小號全都買了!」安瑜豪氣的擺手。

葉然的情緒也高昂起來,一早上的胡思亂想都被安瑜描繪的美好前景覆蓋,他眼睛亮亮的,看着安瑜掏出遊戲手機,特意找出由他畫皮膚的人物,細細的和葉然說了一遍玩家體驗。

「總之……這就是個大熱人物,決定了,以後我就玩它了!這就是我的本命英雄了!」

輕鬆的心情一直維持到回到葉家。

到家的時候,葉然眼尖的看見停在門口的黑色賓利車,他步伐一頓,尷尬的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覺得自己很像一個穿着睡衣出去遊盪的怪人。

猶豫幾秒,他開始在心裏祈禱沈時不在客廳。

大門沒關,推開門后,暖氣拂面而來。

客廳開着水晶燈,光線亮堂,將整個客廳照的清晰可見。

葉然輕手輕腳的跺乾淨拖鞋的水跡,拐出玄關,一眼便看見沙發上,正拿着報表在看的沈時。

厚厚的報表被黑色磨砂文件夾擋住了表皮,沈時蹙着眉,眸色黑沉沉的,捏着鋼筆的指尖彷彿蓄滿了力度,力透紙背,一旁滿頭大汗的許文發現了葉然的到來,見葉然束手束腳的要上樓,頓時被他這副警惕小心的樣子逗得笑出聲。

沈時似有所覺,撩起眼皮,瞥了眼葉然火急火燎上樓的背影。

他周身沉冷不耐的氣勢減輕不少,眼瞼低垂,看着報表沉默了好一會兒,許文連忙說:「沈總,文娜那邊還在等我們的回復……」

文娜是沈時三特助中唯一的女性。

雷厲風行,嘴毒不饒人,做事乾脆利落,很有壯士扼腕的決心與魄力,也是因此,才被沈時外派出去做一些需要改/革的事。

沈時面無表情,聲音低沉而充滿警告:「讓她別做多餘的事。」

「是。」許文嚴肅應道。

陳媽在廚房熬湯,客廳里飄着食物的清甜。

沒過一會兒,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

沈時看報表的動作稍頓,循着聲音看去,葉然換了身柔軟合身的家居服,棉拖也換了雙乾淨的,放輕腳步走進廚房,聲音隱隱傳來:「……陳媽,家裏來客人了,多準備一雙碗筷。」

許文一愣。

客人?

誰?

他嗎?

他還在茫然,頭也不抬地沈時便已經明白葉然話里的意思,對他道:「留下吧。」

放下文件夾,沈時走進廚房。

很快,他便端着飯菜和碗筷出來,葉然跟在他身後,手裏只拿了幾雙筷子,他朝許文看來,臉上露出一抹笑,有些內斂,頰邊還有些溫溫軟軟的小漣漪。

「許助理,你先坐吧。」

許文恍恍惚惚的坐下,用的碗筷是沈時遞的、吃的飯菜是沈時端的。

面前還有葉然在溫聲招呼他。

這一刻,他食不知味的往嘴裏扒飯。

覺得自己登上了打工人的巔峰。

一頓飯吃飯,沈時和許文沒有任何休息的時間。

兩人需要回公司處理工作,不光處理京城分公司的,海城總部也有一大堆工作要忙。

身處這個位置,沈時可自由支配的時間並不多,他肩上扛着沈氏幾千名員工的薪酬、家庭,沈母曾經和葉然說過,最忙的時候沈時直接在公司住了一個月。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的一舉一動,一個城府深沉、手腕強硬的繼承人,才是所有人值得信賴和依靠的。

葉然送沈時和許文出了門。

他站在玄關處,昏黃的光線灑在臉畔,手裏還拿着陳媽遞過來的沈時的大衣,像一個在送丈夫出門的小妻子,又乖又安靜。

沈時喉結滾了滾,垂眸從他手上接過大衣,換上后,他周身的氣勢變得更為凌厲,但語氣卻很溫和,對葉然道:「晚上我不回來。」

葉然愣了下,點頭。

老李已經把車停到門外,許文先坐上駕駛座,沈時落後一步,他的背影在風雨中若隱若現,高大、挺拔,沉穩有力。

回過神的時候,葉然已經坐在沙發上,喝着陳媽塞過來的冰糖雪梨水。

客廳溫暖舒適,將所有風雨阻擋在外。

他有些心不在焉,決定明天也去葉氏看一眼。

就在這時,安瑜打了電話過來,電話里安瑜聲音清亮,豪氣萬丈的對他道:「然然,晚上收拾一下,帶你出去耍!」

……

葉然走後,安瑜左思右想,還是害怕他會被晦氣的程嘉銘影響心情,再加上今早葉然莫名其妙的跑來安家,越想安瑜越坐不住,正好今晚「金色」有活動,據說是請了十幾個大帥哥來跳舞,俗話說的好,何以忘憂,只有男色。

葉然以前能被程嘉銘迷惑住,肯定是見的人太少,他決定今晚帶葉然去開開眼界。

電話里葉然哭笑不得,「好,我去。」

安瑜十分滿意,並打包票:「十幾個男人呢,保准有你心動的男嘉賓!」

等到了晚上,七點多安瑜便開車來了葉家,接上葉然後直奔「金色」,路上滔滔不絕,從程嘉銘罵到國際大事,又從國際大事罵回程嘉銘,反覆鞭屍之下,「金色」終於到了。

夜晚的金色並不醒目,反而十分低調。

鑲嵌有「金色」兩個大字的牌匾亮着彩燈,門口站着幾個黑衣保鏢,厚重的大門阻隔了門內點燃夜晚的音樂、尖叫。

安瑜是「金色」常客,掀開帘子帶葉然進去,直接去角落早就預約好的卡座。

動感的音樂、晃眼的燈光閃爍不停。

耳邊時不時還有尖叫喧嘩的人聲。

舞池裏男男女女盡情律動,葉然耳朵被吵得有點疼,他揉揉耳朵,適應了一會兒,坐在角落等一會兒的演出。

旁邊卡座是幾個大學生,看着像是來湊熱鬧的,安瑜和他們聊了兩句,彼此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侍者上了卡座自帶的果盤、酒水。

葉然道了聲謝,他不喝酒,大學時和室友出去玩過,因為喝醉了會胡言亂語,被幾個室友很是嘲笑了一番,攙他回來的室友還玩笑似的說喝醉了的他很麻煩,自那以後,葉然就再也不碰酒了。

安瑜知道這件事,招手把酒保叫來,讓他們單獨上一份西瓜汁。

閑談的時間過的很快,沒過一會兒,舞台上的人群忽然被清場,大家的興緻更高,尖叫聲、起鬨聲不絕如縷。

「andi!andi!」

「小火……小火我終於能看見你啦!」

「趕緊的,老子今兒來就是為了看跳舞的!」

葉然看的咋舌,和安瑜竊竊私語:「不是說一年一度?」

安瑜也挺震驚:「國內行情變得太快,我消息落後了。」

話落,酒吧除了舞台上的燈光全部暗了下來,烏漆抹黑的,唯一的藝術光亮陡然降落在舞池中央,乾冰散發出飄裊的白煙,煙霧緩緩聚攏、散開,一個人影自煙霧盡頭緩緩走來,氣場極強,□□着上身,只穿着一條包裹性極強的短褲,化着濃妝,鼻樑高挺、打着唇釘。

葉然看着覺得疼,耳邊卻炸開了歡呼與尖叫。

排山倒海的尖叫比起演唱會絲毫不少,葉然耳膜被震得生疼,安瑜卻已經激動的連連拍着他的胳膊,高喊着對他說:「這他媽是我的菜!!!」

旁邊有小gay喊的比他聲音還大:「小火老公!小火老公正面上我!」

葉然:「……」

葉然習以為常的拿起西瓜汁,抿了口。

甜甜的西瓜汁帶了點酒味,不濃,喝起來更加清爽。

葉然又喝了口,台上接連走出來剩下的人,陽光帥氣的、可愛乖巧的、霸道超a的,各色各樣只穿着短褲的男人盡情展現着身體線條,眼神極具有挑逗性,一點點掠過人群。

安瑜叫的嗓子都要劈叉了:「瑪德,3號!3號!」

旁邊的人群:「8號!」

「12號!」

「小火啊啊啊!」

發現居然只有自己在喊3號后,安瑜好勝心空前強烈,抓着葉然的手:「然然,快跟我一起喊3號!」

葉然腦袋有點暈,像墜了塊石頭,暈沉沉去看台上,台上幾個人影都有些模糊,像一下子分身出了十個八個自己。

葉然眼皮一跳,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無語凝噎的看着安瑜面前的西瓜汁,和自己面前的西瓜葡萄冰。

西瓜葡萄冰,「金色」招牌,裏面加了朗姆酒,喝起來柔軟適口,實際上後勁極大。

葉然頭都大了,酒精入口后他的身體也開始發熱。

今天外面有點冷,他穿了件黑外套,裏面是簡單的圓領衛衣,酒吧里人聲嘈雜,暖氣又開的高,他熱的難受,脫了外套,眼尾洇着潮濕的紅,揮舞着安瑜塞過來的熒光棒,遲鈍的叫着。

「……3、3號!3號!」

3號是日系狼尾帥哥,眼睛是淺淺的琥珀色,似乎聽見了安瑜不落於人后的尖叫,忽然看過來,給了個k。

安瑜:「……」

安瑜:「…………」

瑪德這個k是真的油膩哇。

他一秒心靜如水,口乾舌燥的喝了口酒,一喝他就發現不對勁,西瓜葡萄冰是有酒味的,今天仗着葉然在他才敢點酒喝,沒想到——

等等!

他神情一凜,迅速轉頭。

角落柔軟的沙發上,葉然眯着眼睛,搖頭晃腦的,雪白漂亮的臉頰浮着細細一層汗,鬢角被汗水沾濕,唇色嫣紅、眼尾濕淋淋的勾着幾抹淺紅,認真的看着台上,暈頭轉向的還在叫:「……3號!」

安瑜:「……」

我的乖乖,這下涼了。

他連滾帶爬地跑過去,好在大家的注意力全在台上,沒人發現暈乎乎的葉然,安瑜環着葉然的肩膀,不敢太大力氣的晃他,招來酒保要了杯熱牛奶。

酒保深深的看着他。

很好,來酒吧先喝果汁后喝奶,還敢過分的要求要熱的。

「沒有。」酒保壓着氣:「我們這裏只有冰牛奶呢。」

安瑜還要說話,艱難扯回一點注意力的葉然扯扯他的衣袖,緩過點神:「……沒事,我喝點水就行。」

酒保立刻點頭,沒過一會兒拿了瓶礦泉水來。

葉然喝了兩口,喉嚨里的乾渴緩解了些,他眼神彷彿恢復了清明,對安瑜道:「我好了。」

安瑜擔心不已:「真的嗎?咱們還是走吧。」

葉然知道安瑜對接下來的舞蹈有多期待,笑着搖頭:「我真沒事,咱們看完舞蹈再走吧。」

他除了反應有點遲鈍,口齒依舊清晰,不像喝醉了大着舌頭的模樣。

安瑜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葉然喝醉的模樣了,聞言放下心,點頭:「行,咱們看完舞蹈就走。」

舞台上動感的音樂聲一變,變得更加躁動。

燈光緊跟着從柔和的白,變成野性而放縱的淺紅,點點紅光閃爍過眾人頭頂,最終化為一束光線,將台上的帥哥們徹底籠罩。

接下來的舞蹈便是純粹的展現男性的力度與美。

場下小gay們激動的嗷嗷叫,恨不能現在就衝上台和帥哥貼貼。

安瑜也看得熱火朝天的,臉頰都熱出了汗,激動處他叫的聲音也不小,身邊葉然一直很安靜,一隻手被他抓在手裏,一動也不動。

舞蹈即將轉入高潮,安瑜正襟危坐,就在這時,身邊忽然響起一陣抽氣聲。

緊接着,葉然的手動了動,像要抽離。

他登時警惕的轉頭去看。

卡座旁,一個雍容沉穩的身影俯下身,輕輕將靠着卡座,眯着眼睛打盹的葉然攏進懷,葉然的手從安瑜手中脫離,安瑜卻沒動,藉著幽暗的光,看清了男人的臉。

「額……沈總?」安瑜遲疑的問。

男人朝他看來,他披着黑色羊毛大衣,身姿優越而挺拔,像剛從名利場下來,幾縷漆黑的額發落在眉骨,身上有股淡淡的紅酒和香煙味。

沈時幽深的目光從葉然臉上收回,落到安瑜身上。

他穩穩的抱着葉然,寬大溫熱的手掌輕輕壓在葉然腦後,將葉然的臉壓到胸前,嗓音低沉而溫和,對安瑜說:「我先帶然然回去了。」

葉然身形纖瘦,趴在沈時懷裏,很小一隻。

安瑜看的眼都直了,茫然半天,才點點頭:「啊……好的。」

得到他的回復,沈時沒有多留,就像來時那樣無聲無息的離開,他步伐不疾不徐,外面還在下小雨,陰沉沉的,刮著寒風。

他將葉然攏在大衣內,低着頭,快步上了等在路邊、打着雙閃的賓利車。

直到確定葉然被帶上了車,安瑜才鬆口氣,回了卡座。

接下來的歌舞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沒什麼意思,他皺着眉,越發覺得有哪裏不對。

許文看着沈時抱着葉然上車,語氣有些遲疑:「……葉少爺喝醉了?」

今晚他送沈時回的葉家。

原先的應酬因為中途一些事,結束的很快,沈時沒有在外面吃飯,而是要回家。

到了葉家,沒看見葉然,沈時帶着些醉意問陳媽葉然去哪了。

陳媽什麼都不懂,正在客廳織毛衣,聞言想也不想跟他們道:「然然跟我說他跟安瑜去「金色」,額,還是「銀色」來着,說是去那玩去了。」

許文一口熱水差點噴出來。

沈時的眸色也頓時轉沉,衣服都沒脫便又出了門。

這會兒看葉然這暈沉沉的模樣,許文很快便想通了關竅。

……這個年紀的孩子嘛,愛玩是天性。

他唏噓不已,沈時卻忽然開口,淡淡的問他:「金色今晚有什麼活動?」

許文立刻回到:「說是有什麼舞蹈秀,請的是容貌、氣質各不相同的十五個男人。」

沈時嗯了聲,沒再說話。

他也有些醉,不過剛剛被冷風一吹,略有些浮躁的思緒便重歸冷靜。

他沒放開葉然,葉然還趴在他胸前,臉頰的潮紅泛上眼尾、頸側,很乖的閉着眼,睡得昏昏沉沉。

沈時靜靜的低頭看着他,眸色幽深莫測,像翻滾着沉沉的暗潮,許久,他重新抬手覆上葉然發頂,很輕的將他攏入懷中。

透過後視鏡。

許文無意間瞥見後座。

總是沉冷淡漠的男人抵着懷中人的發頂,眼瞼低垂,大片陰影自他身上壓下,他面上罕見的流露出幾分疲憊與溫柔。

像抱着很珍貴的東西。

無聲的親了親唇邊的髮絲。

……

到了葉家。

許文心神不寧的開着車離開。

明早七點半他還要來接沈時,上午有兩個跨國會議要開,海外分公司的新季度戰略部/署需要董事會抉擇。

葉然困得睜不開眼,埋在沈時胸前暈陶陶的睡覺。

西瓜葡萄冰的後勁上來了。

他眯着眼睛,睫毛被水汽濡濕,濕噠噠的垂着,呼吸也加重了點,唇瓣緊抿,漂亮雪白的小臉上浮着細汗,又可憐又蔫,卻被人強硬的喚醒。半晌,他才迷茫的睜開眼,看着單膝跪在自己身前,抓着他腳踝的男人。

棉襪不知什麼時候被褪掉了。

葉然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沒什麼力氣的歪頭「嗯?」了聲。

客廳很暗。

落地大窗外是嘩啦啦的小雨,月光從烏雲后露出頭,傾灑下薄薄一層銀輝。

葉家的小花園重現生機,牽牛花、木槿花等等花束相互交纏,花瓣鮮艷,花蕊嫩紅,迎着雨水,落下不少小小的花瓣。

他煙雲聚攏般霧蒙蒙的眼睛盯着身前的男人,看男人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黑色的小盒子,又從裏面取出一條赭紅色的腳鏈。

赭紅色的小珠子被銀鏈串聯,在月光下顯得剔透晶瑩。

一切思緒都變得混沌、茫然。

葉然低着頭,清瘦的脊骨被月光勾勒得薄弱,他的右腳抵在沈時膝蓋上,看沈時動作很慢的將腳鏈給他戴上。

那雙只會簽每分鐘成千上萬單子的修長手指,心甘情願地托起他的腳後跟,為他挑選、戴上了一條漂亮的鏈子。

他的腳很漂亮,腳踝雪白,足弓纖秀,花枝般青色的經絡清晰分明,戴上赭紅色的腳鏈,越發吸睛。

「然然。」腳鏈最後的鏈扣沒有扣上,沈時握着他的腳踝,忽然開口。

他半跪在客廳濃重的陰影中,帶着薄繭的指腹摩挲着腳鏈邊緣柔軟的膚肉,在葉然懵懂困頓的視線中,抬頭靜靜的望着他,安靜片刻,道:「昨天是我沒有說清楚。」

「我並不希望你去找那些可以和你結婚的人,」他握着葉然腳踝的五指微微發緊,聲音越發低沉,在這個無人的雨夜,在醉的一定記不得今晚事情的葉然面前,溫柔而低緩的說:「是我想和你結婚。」

……

腳鏈輕輕被他重新收攏到錦盒裏。

好像從未出現過。

沈時俯身,抱起葉然,依舊是將葉然的腦袋壓在胸前,將所有風雨、黑暗遮擋在懷抱之外的動作。

他走進葉然卧室,輕車熟路的給他擦了擦臉。

一切事情結束,他關上葉然卧室的門,離開的步伐不疾不徐,漆黑幽暗的眸中並無情緒起伏,淡淡的,令人捉摸不透。

似乎又成了那個身居高位、城府極深的沈氏繼承人。

成熟男人隱晦而無聲地情意,只有今晚的月光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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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直男都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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