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雪場：心跳

江戶川柯南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居然後退了一步。

面前的織田作之助不像是那個和往常在白倉望身邊見到時那樣溫和的二十幾歲的鄰家叔叔，刺痛神經的危險感，讓江戶川柯南緊緊捏着掌心，才露得出和往常沒什麼區別的小孩子天真的笑容：“哈哈，織田叔叔在說什麼呢？”

高大的男人蹲下身，像是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玩偵探遊戲嗎？現在我可以陪你，小偵探。”

這話是不是藏了什麼深意？

江戶川柯南使勁兒轉動腦子分析他的行為和話語。

織田作之助看着他，江戶川柯南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僵硬極了，還在假裝着笑容：“哇，偵探遊戲，聽起來好有趣啊，不過白天再玩吧！天好黑啊，好可怕，果然還是不要在外面散步了，織田叔叔也早點回去睡覺哦！”

他慌忙地拉開了房間門，輕輕地關上后，不由自主地順着門板滑坐在了地上，呼吸急促胸膛起伏着，心口的心跳還在砰砰砰快速跳動個不停。

他順着沒關嚴實的門縫偷偷往外看，腳步聲逐漸遠離，織田作之助離開了門外。

江戶川柯南回憶起剛才織田作之助說的話，心裏十分不安。

織田作之助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為什麼會提到……偵探？

他今天應該沒有和任何人說過晚上要出門，就連白倉望，他也是打算半夜偷偷找人一起出去查看周圍的。為什麼織田作之助會那麼巧地在門口等着他？

察覺到了不對勁，江戶川柯南愣了半晌，然後快速地翻起了自己今天穿的衣服。悉悉索索的細碎聲音被他控制得很好，沒有吵醒同一個房間裏沉睡的阿笠博士。但無論他翻了多久，甚至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扒下來看過了，還去阿笠博士的衣服上輕輕翻了翻，都沒有找到預想的東西。

儘管如此，他還是不覺得織田作之助今天說的話，做的事情是偶然。對方明顯有備而來，就是在那裏等着他的。

除去所有不可能的因素，留下來的東西，無論多麼不願意去相信，但它就是事實的真相！

他被織田作之助懷疑了！

今晚，江戶川柯南沒有再出門，織田作之助卻在室外轉了一圈，才帶着渾身的寒氣回到房間。

他先在玄關處脫下了沾滿夜露的大衣掛起來，等溫暖的空調把他身上的寒意也驅散后，才走進放着兩張榻榻米的室內。房間裏十分昏暗，織田作之助離開前也沒有給自己留燈。敞開的窗帘，隔着緊閉的玻璃窗，清亮的月光微微地照亮房間，灑在沉睡的白倉望的身上。

他睡得很安穩，今夜應該會是一個好夢。

第二天早晨，幾人吃過了早餐，旅館裏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毛利小五郎和留宿的兩位警官一起留下來查探旅館裏的情況，其餘幾人則按照原來的計劃去了滑雪場。

江戶川柯南不斷地偷看織田作之助，織田作之助正在低頭詢問着白倉望些什麼，兩人的對話他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昨晚發生的事情好像一場夢，現在夢醒了，織田作之助還是那個鄰居家的溫和的叔叔，今天見到他時，也沒有對他說什麼，而是很平常地說了早上好。

江戶川柯南也下意識地回了早上好，就眼睜睜看着織田作之助帶着白倉望，和他們一起進了雪場。

沒有追問，沒有威脅，這讓江戶川柯南不由得放下了提了許久的心。

至於對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工藤新一的身份，江戶川柯南還不確定。不管怎麼樣，織田作之助現在似乎不會對他做什麼，也不會把懷疑擺到明面上。

坐着纜車一路往上，蜿蜒的雪道從高空看，像是一條條白色的不會動的寬闊河流。河流鑲嵌在覆蓋著霧白色的松葉林中，山林頭頂着霜白，一片霧蒙蒙的。這篇滑雪場的雪道長度很長，海拔也高，最大高度差約有七百米，不同的坡度能容納不同的滑雪愛好者，分佈的雪道種類也多樣。考慮到隊伍里還有小孩子，他們沒有去很險峻的破。

在適合新手還有小孩子的初級雪道上，白倉望檢查完自己身上的裝備還不忘記幫身邊的江戶川柯南、灰原哀再檢查檢查。

“小蘭姐姐等下帶你們玩，不要自己就滑下去了哦。”白倉望說著，把孩子們的護目鏡調整好，“好了，去玩吧。”

江戶川柯南說：“你不跟我們一起嗎？”

“我和織田哥一起玩啊。”白倉望指了指身後已經整理好裝備的織田作之助，“你們小孩子玩的雪道我一會兒就膩了。”

“喂喂，說得自己很厲害似的……”

江戶川柯南還沒忘記白倉望的身體素質，還比不上愛踢足球常年鍛煉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的他。

“等下露一手給你看看。”

“是嗎？”

初級雪道聽起來很基礎，但要滑起來沒有經驗也是滑不好的。

織田作之助走過身邊時，江戶川柯南還是忍不住僵了僵身體，讓灰原哀注意到，問他：“你和織田先生怎麼了嗎？”

一切都沒有被擺在明面上，江戶川柯南也不確定，織田作之助以一切如往常的態度來面對他，甚至可以說有些友好，他也暫時不願意把和平扯開。他看着前方已經站好的白倉望，對灰原哀說：“沒什麼。”

那邊，白倉望扣上了護目鏡，陽光照在他的鏡片上，反射出好看的藍紫色光澤，“走了！”

他不等織田作之助，雪板一踩就順着斜坡滑了下去。和踩着兩塊滑雪板的織田作之助不同，他踩得是滑雪單板。

斜坡坡度不大，他流暢的身影在雪中穿行，織田作之助看着他的背影，連忙跟上去。

“小望，慢一點兒！”他在後面喊着，“注意安全！”

“知道啦！”

少年卻一點也沒有如同他說的那樣放慢速度，這樣的初級的坡度對他來說也確實不是什麼問題，他衝上突出雪面的岩背，雪板固定器緊扣着他的腳背，與他一同在空中轉身下墜，板底劃開一道雪痕，激起了兩側雪塵。

織田作之助滑到雪場下平緩區的時候，白倉望已經在那裏向他揮手了。

“我一會兒去上面哦。”白倉望說，“你要和我去嗎？在這裏和大家玩也可以，我很快回來。”

“我和你一起。”織田作之助基本沒有猶豫過，他看着白倉望和江戶川柯南幾人打了招呼，兩人一起坐着纜車上了其他雪道。

在高空可以望見周圍的雪山，山頂一片白皚皚，有松柏斷枝落在地上，與雪地的岩石一起成為小松鼠的遊戲場。毛茸茸的尾巴一閃而過，小動物們在林中跳躍着。

這樣的景色確實能激起創作的欲-望，織田作之助看着這樣的風景，腦中也跟着構思起了文字，直到他們從纜車下來。

這條雪道還不是最難的，織田作之助沒有讓白倉望隨意選擇雪道。

白倉望能滑的，織田作之助也能滑。他們從山頂一衝而下，這次白倉望沒有搶先一步，和織田作之助同時向著坡下滑去。他們兩人在雪地上留下的線條時而平行，時而交織，最後還是體力差一些的白倉望先放慢了速度，拋棄了那些技巧動作，穩穩地滑到了山底。

織田作之助快步走到他旁邊，單手扶住他的肩膀。他摘下了白倉望臉上的護目鏡，白髮少年急促呼吸着，髮絲因為汗水站在了臉上。

他深呼吸平緩着心跳，輕微的暈眩感過去后，他才向織田作之助點點頭。

“我沒事，就是很久沒有這樣運動過了。”

用角色卡后的運動倒是不會這樣，白倉望心裏想着。

“這個坡度不行，下次再滑雪就要去再低一些的地方。”織田作之助語氣嚴肅，“不要錯誤估計自己的極限，小望，你很重要，所以更要愛護好自己。”

這樣的話語又責備又關懷，讓白倉望心裏暖洋洋的，對織田作之助認真說道：“織田哥也是，你是我很重要的家人。”

他們回到了阿笠博士家和毛利蘭幾人所在的山坡，江戶川柯南已經在雪場裏滑了好幾個來回，穿上滑雪鞋蹬上滑雪板的他不斷受到周圍父母們的誇讚，都在問阿笠博士是怎麼讓自家孩子滑雪滑得這麼厲害的，周圍的小朋友們也不甘示弱，一個接着一個比了起來。

江戶川柯南放下了滑雪杖，他看見從遠處走來的白倉望，向著他揮手。

他們湊到一起后，江戶川柯南特地往織田作之助那兒看了一眼，看見對方在沉默地整理裝備做離場準備時，才放下心來。

“白倉哥哥，昨晚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白倉望說：“沒有啊。”

昨晚回到房間裏，和五條悟打了一局遊戲就睡了，白倉望確實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事情。就連繫統都安分極了，換了城市也沒有提醒他發現什麼新的BOSS。

“織田叔叔昨晚……算了，沒有什麼事情就好。”江戶川柯南沒想把織田作之助的事情對白倉望說太多，轉而問他，“你和織田叔叔關係還好嗎？”

白倉望笑了：“我們住在一起那麼多年，關係不好早就散夥了。更何況他還是我親自找的監護人，要是不喜歡他，我隨時都可以給自己換一個的。”

江戶川柯南也知道，白倉望身負巨額家產，他過世的父母是很有名的創作者，確實有換監護人的能力。

現在還沒換就說明他們過得很好。

“你們關係好就好。”他緩緩嘆了口氣，“其實我昨晚想來找你出來轉轉的，不過昨晚太晚了，沒什麼機會。連你都覺得昨晚沒發生什麼事情，昨晚應該就是很安全了。”

“連我都覺得？柯南你好相信我啊。”白倉望拍了拍江戶川柯南的防護帽，“這樣才對，有什麼事要記得來找大人一起做，不要自己一個人跑來跑去的，你還是小孩子，被抓走了可不一定能找得回來。”

江戶川柯南：其實我才是比你大的那一個……

不過，身邊不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里，也就只有白倉望才能即使是對着小學一年級的他，也還是那麼縱容地陪他去做各種事情，還不懷疑他那些異常的成熟的舉動了。

江戶川柯南可沒忘記白倉望之前穿着金白色的祭司禮服，法杖一揮就有漫天星降砸碎了整個異空間的樣子。雖然他不說，白倉望也不提那時候的事情，還糊弄他，但是在他心裏，那時候的記憶一直沒有忘掉。所以從那以後，他們關係變得比之前更親近一些，江戶川柯南也會更依賴白倉望一些。

但是——黑衣組織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告訴給一無所知的白倉望的。

在白倉望這裏，他高中生偵探的身份捂得死死的。同樣的，他也不會去強扒開白倉望的秘密，而是選擇自己在旁邊看着。

織田作之助在催着白倉望過去了，前方不遠處，和灰原哀站在一起的毛利蘭和阿笠博士也在向他們揮手。阿笠博士今天並沒有怎麼下雪，他在旁邊看着孩子們，臉上笑呵呵的。

“走吧，今天中午吃烤肉。”白倉望說。

就在這時，激烈的爭吵聲從不遠處傳來。

他們下意識循聲看去，抬着相機的兩個年輕人正在互相指責着，惹得許多人都把目光投到了他們身上。這兩人還是眼熟的人，是跟着他們的旅遊團一起來的，住進了【神無月】里的那一對年輕人。

前進的路剛好就是他們的方向，走得越近，他們爭吵的聲音越明顯了。

“你要去就去啊，回不來可別怪我，不是什麼東西都能拍的！”

對話終結在這一句，注意到旁人的目光，兩人都不約而同地閉緊了嘴巴，轉身就走。

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滑雪場外，這時，毛利蘭突然說：“我好像知道他們在吵什麼，今天早上出門前，我有聽到他們說……想去拍一張和什麼靈異事件有關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