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成婚一個月來,梁珩仍然是那麼溫柔體貼,從來都沒有對蕭寶姝說過一句重話,他上朝事務繁忙,但下朝後,總是會抽出時間和蕭寶姝相處,而這一個月來,他臉上笑容也越來越多,向來清冷的眼中也多了些許暖意,蕭寶姝感覺每天像活在夢裏一樣,實在太幸福了。
因為太過幸福,她有時候還會覺得不真實,所以她每天都會去佛堂燒香,祈求佛祖讓她繼續這麼幸福下去。
這日她正在佛堂點香,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裙擺聲,回頭一看,是個陌生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紅色羅裙,眉間貼着花鈿,嘴唇上抹着鮮艷的口脂,長相和打扮都很是艷麗,蕭寶姝疑惑,府里沒見過她啊,她是誰?
彷彿看出蕭寶姝的疑惑,女人行了個禮,然後不等蕭寶姝喚她,就起來了,她妖妖嬈嬈道:“奴婢玉琢,見過太子妃。”
“你是玉琢?”
這一個月來,梁珩對蕭寶姝的百依百順,已經讓蕭寶姝都差點忘了他們成婚當晚因為玉琢鬧的不愉快了,現在聽到這個名字,不好的回憶又涌了上來,蕭寶姝抿了抿唇,想到玉琢是梁珩表妹,身世凄慘,於是壓抑住心裏的不快,說道:“你有何事?”
“無事。”玉琢走進佛堂,也點燃了三支香,插進香爐,然後跪在蒲團上:“奴婢來拜佛。”
她叩首:“祈求佛祖,保佑奴婢和太子殿下恩恩愛愛,白頭偕老。”
說罷,她叩首三下,蕭寶姝心中好大不是滋味,但她也不願和玉琢起衝突,於是拂袖準備離開,但玉琢已經站起來,挑釁地看向蕭寶姝:“太子妃娘娘已經入府一個月了,奴婢都尚未去拜見,請娘娘贖罪。”
“不必請罪了。”蕭寶姝意興闌珊,她現在只想趕緊走,眼不見為凈。
只是玉琢卻擋住她去路:“聽聞殿下為娘娘畫了一幅畫,和娘娘的畫裝裱在一起,名為百年好合圖。”
蕭寶姝警惕道:“是又如何?”
“奴婢愚笨,不會畫畫,可是殿下這些年,為奴婢畫的,可不止一幅。”玉琢嬌笑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
玉琢不答,卻旋轉着展示着自己身上的紅色衣裙:“這布料,名為鮫紗,全天下只有一匹,殿下將它賞賜給了奴婢,讓奴婢添置衣裳。”她笑道:“娘娘覺得可好看?”
蕭寶姝倒吸一口氣,這全天下只有一匹的鮫紗,梁珩將它給了玉琢?
她剛準備生氣,但想起祖父的教誨,祖父讓她不能嫉妒,免得自己吃虧,於是她拚命說服自己,算了,只是一匹鮫紗,她是正室,沒必要計較這些小事情。
蕭寶姝於是不咸不淡說了句:“殿下賜的,定是好看。”
玉琢眼見沒有達到自己激怒蕭寶姝的效果,她一計不成,又施一計:“娘娘和殿下成婚當晚,奴婢病了,因此壞了娘娘的洞房花燭夜,這是奴婢的罪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蕭寶姝果然十分不快,但她仍然記得祖父教誨,強忍着道:“你又不是有意生病,何罪之有?”
“娘娘不知,奴婢這是舊病複發。”
“哦?”
“奴婢因家族罹難,父母被發配極北苦寒之地,父親母親挨不過去,早早去了,留下我一個人,娘娘應該沒有試過食不果腹的滋味吧?奴婢試過,和野狗搶食,奴婢也試過。”玉琢嘆了一口氣:“萬幸後來,因為姑姑受聖上寵愛,奴婢家族被赦免了流放刑罰,奴婢終於不用再呆在那個不毛之地了,而是回了京城。”
原來玉琢以前那麼凄慘,蕭寶姝聽得都有些同情她了,但是玉琢又道:“奴婢回到京城后,雖然流放刑罰被免,可到底是罪臣之後,只能暫時以侍女的身份陪伴在殿下身邊,姑姑在殿下八歲那年離世,殿下整整一年,都睡不着一個整覺,每晚一閉上眼,就噩夢連連,那一年,是奴婢一直陪着殿下,殿下睡不着,奴婢就陪着他也不睡。”玉琢瞧着蕭寶姝,道:“後來,殿下終於能入睡了,但是奴婢卻落下了一個心悸的毛病,發作起來,疼痛難忍。”
蕭寶姝越聽越不是滋味:“你說這些,是何意?”
“奴婢意思是,奴婢和殿下,是表兄妹,是自幼青梅竹馬的情份,旁人……”玉琢將這個“旁人”兩個字咬得特別重:“是斷斷越不過去的。”
蕭寶姝到底只有十六歲,更兼被蕭太傅嬌寵着長大,玉琢這般明目張胆挑釁,她終於落了圈套,又驚又怒:“你放肆!”
“奴婢不敢。”玉琢咯咯一笑。
“我看你敢的很。”蕭寶姝怒道:“我不管你和殿下是怎麼從小到大的情份,但現在,我才是殿下的正妻,並非什麼‘旁人’,你一介奴婢,若再敢來我面前生事,我隨時可以逐你出府。”
“娘娘好大的威風。”玉琢絲毫不懼:“只怕到時候被逐出府的,另有其人。”
“你!”蕭寶姝被氣得不輕,剛想喊仆婢進來將玉琢拖走,忽看到一個長身玉立的清潤身影出現,是梁珩!
梁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