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那山，那觀，那人！（上）
青蓮山，蜀中群山之中極不顯眼的一座，因古時一位自號青蓮子的道人遊歷自此，在觀其風水之後決定在此處結茅傳道，故而得名。
時間來到南宋國，於此結茅傳道的青蓮道人早已仙逝，就連他的墓穴也隨着歲月的沖刷尋不到一絲痕迹了，青山之上，唯有他留下的那一間被後來者不斷修繕的茅屋仍然矗立着。
某一日，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道姑來到山上，她出資又將茅屋修繕一番，還請人在茅屋的一旁興建了一座道觀，取名青蓮道觀。
青蓮道觀興建之初唯有那道姑一人，她沒有像青蓮道人一樣下山佈道，而是選擇獨自在山中清修。
某一年，南宋國大亂，鄰國趁機入侵，一時間山河破碎，風雨飄搖。百姓們平日裏的日子便已很是艱辛，更何況此時的局勢如此糜爛，普通百姓的生活過的更加艱難了。
已經年邁的道姑在那一年下了山，不久便帶回了兩位乖巧懂事的女童回到山上，並分別給她們取名青木，青水。
她們成為了她的徒弟，一生唯一收下的兩名徒弟。
當青木和青水長大到雙十年華的時候，老道姑似乎預感到了自己的大限即將到來。某天夜裏，她將她們喚至身前，說天道循環，人的生死乃是自然之理，囑咐她們在她走後勿要過多悲傷，還告訴她們說兩人以後要守望相助，互相扶持。
當該交待的話說完之後，老道姑在她們的哭泣聲中閉上了雙眼，乘鶴西去。
老道姑死後，按照她的遺願，青木接替她成了青蓮道觀的新任觀主。青木較之青水更為年長些，性子也更為恬靜，按照老道姑的話來說，“她是個天生適合修道之人！”
而青水呢，青水的年紀最小，平日裏經常受到老道姑和青木的照顧，因而逐漸養成了一個跳脫活潑的性子。
她對於師姐成為道觀的新任觀主並沒有任何不同的意見，相反，她很是贊同師姐能夠坐上那個位置。
日子平平淡淡，兩人在山中度過了好幾個春夏秋冬，直到後來的某一天，青水從山下帶回來一個男人。
男人是她在年前下山採購時遇見的，是個生的極為俊俏的書生，書生一眼就在吵鬧的人群中看到了生得格外出眾的青水，他直勾勾的看着她，渾然忘卻了青水身上那一身顯眼的道袍。
似乎心有所感，青水也發現了他，從未與男人打過的交道的她被書生看得羞紅了臉，低下頭不敢看他。
半年後，書生中了舉，成了一個有功名的舉人。他和清水帶了許多禮物回到青蓮山上，還說他要娶青水為妻，希望作為觀主的青木能夠應允。
青木其實對他們的事早已知曉，只是年輕的她不知該如何處理這樣棘手的事，故而一直假裝不知，企圖用時間來淡忘這一切。
可她沒想到的是，時間終究也沒能阻止青水的離去。
她站在觀門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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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沉默的看着已經換下了道袍的青水，眼眶微紅。
青水到底還是跟着書生走了，離別的時候她去師傅的墳上磕了三個頭，然後在書生的攙扶下離開了道觀。
青木站在門口看着他們離開，生平第二次流下了淚水，觀前的身影孤單而零落。
她將他們留下來的禮物拿到師傅的墳前一把燃盡了，那一晚，她坐在墳前跟師傅說了一夜的話，自此很長一段時間她都閉口不言，彷彿那一晚已經把她未來所有的話都給說盡了。
青水走後青蓮山上又只剩下了一個人，她一個人，就好像她師傅初來青蓮山時一樣。
某一日，青木正在院中掃地，忽然聽到門外有嬰兒的啼哭聲傳來，她尋聲來到院外，只見一個裹着嬰兒的襁褓不知被誰放在了門口，裏面還傳來嬰兒嘶啞的哭聲。
她看了看四周，可四周除了飛鳥和時不時從山道間穿行的小動物外什麼也沒有。
她走到襁褓邊，彎下腰笨拙的將嬰兒抱起，說也奇怪，裏面原先哭個不停的小人看到她之後竟神奇的止住了哭聲，一雙靈動的大眼好奇的看着她。
她望着懷中的小人，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種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感覺，她想要留下她，不知緣由的想要留下她。
年輕的青木可能不知道她今日這個決定會對她未來的生活產生怎樣的影響，做出收養一個棄嬰的決定容易，可想要將她撫養長大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她不是一個會半途而廢的人，既然決定收養下這個孩子，那麼即使生活會因此而變得更加艱難些也無所謂。
小孩子的成長總是迅速到令人來不及察覺的，不覺間，五年過去了，原先還在襁褓中哭泣的嬰兒如今已經大到可以滿院子的亂跑，甚至還會有模有樣跟着青木一起坐在蒲團上念着道家經典。
又大了五歲的青木也成長了許多，不僅年紀變大了，面容也有了些變化，臉上少了些稚氣，多了些雍容，但唯一不變的是她那一身依舊恬靜的氣質。
被青木取名無恙的五歲小女孩這天正在院子裏獨自一人玩耍，突然，她抬起頭望向門口，外面好像有人在敲門，她來到門口，奮力的打開門，一群從未見過的陌生人站在門口。
“你們有事嗎？”她探出腦袋，用稚嫩的聲音詢問對方。
“請問青木道長在嗎？”一個年輕的女僕站在門口叫着師傅的名號。
“師傅，”聽到對方是來找師傅后，她門也未關的就轉身往院裏跑去，一邊跑還一邊高聲叫着師傅。
青木出來了，小無恙跟在她的身後，好奇的看着門外的客人，“師姐，許久未見，近來可還安好！”一位衣着華麗的年輕女人微笑的看向青木。
原來，來訪的客人是多年前從觀中離開的青水，她的手中還牽着一個比無恙稍小些的女童，青水的容貌還是那樣出眾，只是如今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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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人母的她身上沒了那出塵的氣質，多了些俗世婦人的富態。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難為你還記得師傅她老人家！”青木平靜的看着她，眼裏早已沒了曾經對她的不解和責怨。
“雪兒，來，叫姨母，”眾人進到院子裏坐下，青水將身後的小女孩拉到身前來，溫柔的讓她叫起青木來。
“姨母，”叫雪兒的小女孩有些羞澀，躲在母親的懷裏弱弱的叫了一句。
青木看着隨了青水生的一副好面貌的小女孩，臉上不在是原先那平靜冷淡的神色，而是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這就是無恙吧！真好看，我是你師父的師妹，按理你該叫我一聲師姑，”青水看到了站在青木身旁的無恙，轉頭微笑的看着一臉好奇的無恙說道。
“師姑，”無恙看了看師父，見到師父點頭之後也輕聲叫了一句。“哎，”無恙的叫聲讓青水臉上的笑意更盛了。
“師姐，官人原本打算與師妹一道前來拜祭師傅的，可奈何他俗事纏身，實在是脫不開身來，便讓委託師妹帶了些禮物過來，以繼孝道，還讓師妹轉告師姐，說他下次一定會來親自拜祭。”
青水滿意的聽了無恙叫一聲師姑后又轉頭對着青木為自己的丈夫不能前來道起歉來。
“他是為官之人，如果為了這件小事誤了大事就不好了，他有這份心就夠了，就算師父她老人家知道的話也不會怪罪的。”青木並沒有怪罪，也並沒有去深究青水的話中有幾分真假。
“既然來了就多住些日子吧！正好陪陪師傅她老人家，師傅生前對你最是喜愛，這麼多年不見，恐怕甚是想念！”青木說完之後又勸起她在觀中多住些日子，擔心她以後恐怕很難有機會再來了。
“是，師姐，”青水沒有拒絕，而是像小時候的那樣回著青木，不會質疑。
無恙站在師父的身後，大人之間的交談她一句也沒聽進耳去，她的注意力全被那個藏在對面那位陌生師姑懷裏的小女孩吸引了過去。
她好奇的看着對方，對方也睜着好奇的雙眼望着她，兩個不大的小人生平第一次見到了對方。
青水帶着女兒在道觀里住下了，第二天，她們在青木的陪同下去師傅的墳上添了香，她還讓自己的女兒給師傅磕了兩個頭，磕完頭之後還對她解釋起為什麼要磕頭來。
青木拉着無恙先行離開了，把時間和空間都留給了許久未曾回來的青水和她的孩子。
其實，這些年青水的日子也並不總是稱心如意，她隨着做了官的倪姓書生輾轉多地，每到一處陌生的地方她都會給青蓮山上的青木寫上一封信，在信中訴說她的煩惱，靠回憶她們的往昔來排遣她的苦悶。
從老道姑的墓前離開后，青水又拉着女兒沿着她幼時的回憶好好轉了轉久違的青蓮道觀。
道觀還是一如往昔，陳設未變，變的只是住在裏面的人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