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去世
又過了二天,強迫自己將思緒拉回到父親去世的時候,忍着心中的痛,將小說繼續寫下去。(轉眼,一周時間又過去了,再過幾天就是春節了,中國的春運,就像是一場人類的大遷徙,很多在北京生活的外地人,都已經利用各種方式離開了北京,北京市區好像突然成了一座空城,平時熙熙攘攘的路上,幾乎見不到什麼行人,公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顯得異常寬闊。
這天,靜靜主動給我發了條微信,晚上8點在咖啡館要和我見一面,要提前給我拜個年。在北京,晚輩給長輩拜年是要給紅包的,快到晚8點時,我找了個紅信封,裏面裝上2000塊錢,(窮人紅包里的錢是不會太多的。)便向咖啡館走去。可能是臨近春節的緣故吧,咖啡廳里沒有什麼人,喇叭里播放着carpenters演唱的懷舊歌曲‘yesterday?once?more’,看見上次和靜靜坐的那個靠着窗戶的座位現在還空着,便坐了下來,沒過幾分鐘,靜靜就走了進來,等她脫下外套,坐好后,我問她:“今天喝什麼?還是卡布其諾嗎?”“您別光點我愛喝的,要不這回來2杯拿鐵吧。”“好吧。”然後我對已經站在旁邊的服務員說:“兩杯拿鐵。”“好嘞,兩杯拿鐵,您二位稍等。”服務員拖着長音回應着,聽着依舊是像茶館跑堂的。
不一會兒,咖啡就上來了,靜靜還是用兩隻手輕輕握着杯子,對我說:“叔叔,上次在這家咖啡館,您說您從家裏搬出去了,後面的事情沒提,那我爺爺現在怎麼樣了?”我上次在這裏,好像真沒跟她說起這個話題,因為父親去世有10多年了,我真的不願去觸碰心底這個讓我心痛的地方,我知道,父親是愛我的。當年,父親看我年齡大了,還沒有對象,有一次,親自帶着我去很遠的地方去相親,那一天,父親在前面快步走看,我在後面跟着,看着父親的背影,想起了朱自清那篇著名的散文,才知道了世上所有的父親,背影其實都是相似的。
父親已經走了10多年了,父親走的那天晚上,正是我在病床前陪護,那種心痛而又無助的感受,真的不願再提起,但靜靜做為家族成員,她有理由知道這些情況。
於是,我喝了一口咖啡,說:“你爺爺是個很好、很善良的人,如果他對不住誰,也肯定是因為無奈。由於你大伯,你姑和你父親的原因,他總是和我的母親吵架,在10多年的一天,那年你爺爺已經73歲了,在和我母親吵完架后,突發腦溢血,我趕緊叫了輛救護車,將你爺爺送到一家三甲醫院,到醫院后,你爺爺很快就陷入了昏迷,直到去世也沒有再醒過來。
記得你爺爺去世的那天,我在病床前陪護,不知什麼原因,這天上午,護士要給一名家屬抽血化驗,我說:‘那就抽我的血吧。’然後,我就挽起衣袖,伸出胳膊,護士很熟練的拍了拍,驚訝的說,你的血管走向和你父親一模一樣,當時我自豪地說:‘當然了,他是我爸,我是他兒子,當然一樣了。’什麼是血脈相連?家庭中的特徵,生理上的,心理上的,性格上的,在家庭成員中延續,這可能就是血脈相連吧。就好像我最早看見你時,就有一種和你之間很有淵源、似曾相識的感覺。
沒想到,那天晚上,父親就不行了,病床邊的心電圖機上的波動線,突然由曲線,變成了一條直線,我急匆匆的叫來值班醫生,帶着哭腔說:“我爸快不行了,您快救救我爸!”醫生來到病床前,看了一眼已經成一條直線的心電圖機,很平靜的跟我說:“準備後事吧。”轉身就走了。
父親走的比較匆忙,一生也留下了很多遺憾。可能正因為種種遺憾,才讓人們對塵世難以割捨吧!父親去世后,我通知了父親的親朋好友,包括你大伯,但葬禮那天,只有你大伯周家國來了,你父親周家和當時已經出國,沒有回來,對了,你父親在出國前曾經到我家來過一趟,跟你爺爺談了一會兒,說要出國去做生意,現在想起來,他應該是來跟你爺爺做個道別吧。
葬禮后,他們和我家就再也沒有任何的往來了,我想是因為他們心裏面,還是在責怪你爺爺,在他們小的時候,沒有養育他們,讓他們受了很多的苦,讓他們一直無法諒解,這應該就是他們心中,一直無法解開的結。於是他們準備用時間和距離,來遺忘過去種種痛苦吧。
靜靜默默的聽着,聽我說完后,輕聲問道:“叔叔,您說,這個結真的永遠無法解開嗎?我喝了口咖啡,看着她說:“他們的方法是不對的,時間和距離,根本無法真正治癒心靈的創傷,真正治癒心靈創傷的,不是時間和距離,而是了解和理解?”“了解和理解?”靜靜有些不解的問。“對,有些時候,不能只看事情的表面現象,要了解深層次的原因,只要這樣,才能理解,理解了,也就釋懷了,這樣,他們心中的結才能真正解開。”從窗戶望出去,天已經很黑了,天上的星星像人們許下的一個個願望,一閃一閃的給人希望。
過了一會兒,靜靜站起來說:“叔叔,天不早了,我要回家了,謝謝您,讓我了解了我的父親和爺爺,提前祝您春節快樂!”唉,我這記性,差點把紅包給忘了,我趕緊站了起來,拿出紅包遞給靜靜說:“我也祝你及家人春節快樂!叔叔以前從未給過你紅包,你今年一定要收下。”靜靜接過紅包說:“好吧,叔叔,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您。”說完,她穿好衣服,轉身走了出去,望着她漸行漸遠的身影,我慢慢將杯子裏剩下的咖啡喝完,然後走出這間咖啡館。
月光溫柔的灑在地面上,好像在撫慰世間所有孤獨寂寞的心,真希望此時的月光,能將世間所有的仇恨和宿怨全都洗刷乾淨,讓這個看似有些冰冷的世間只留下愛與溫柔!)
小說主體部分至此已經寫完,就差個結局了。明天是周六,再過兩天就是年三十了,我準備在春節前,將琪琪奶奶的2本日記先還給琪琪,畢竟在我這裏放着,真的不小心弄丟了,或弄髒了,沒法跟琪琪交代,而且有個疑問,我還一直在我心裏,一直未弄明白,我也一定要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