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1起還鄉
夏雨寒今天穿着白色的裙子，一塵不染，化着精緻的妝容，恰到好處，烏黑的頭髮披散在肩上，顯然是專業理髮師打理過的。整個人看上去亭亭玉立，青春洋溢，如同仙女臨塵。
而姜小凡就有些隨意了，穿的還是平時的休閑裝，說實話，剛才看到夏雨寒的時候他的確被驚艷到了，然後才想到今天回老家，是不是該準備點什麼：“順路在超市買點東西吧，好久沒回去了。”
“放心，我都準備好了，在後備箱，你系好安全帶，咱們這就出發。”
“這麼貼心，這麼周到，你的大恩大德我怕還不完哪！”
“這輩子還很長，你可以慢慢還。”
“看來，我得用一輩子來償還了。”
“那得看你嘍。”
出了中州市以後，行駛的速度明顯提升了一大截，從省道到縣道，他們倆天南海北地聊着，感覺從來沒有如此放鬆過，從來沒有如此平靜過，也從來沒有如此親近過。
江小凡突然問道：“你說，我有沒有必要也買輛車呀，當然，買不了你這麼高端的，普通的代步車就行。”
夏雨寒肯定道：“沒必要，車輛是消耗品，你平時基本用不着，再說了，這不有我嘛，你要是手裏有錢呀，可以考慮買房。”
姜小凡尷尬一笑：“我手裏沒多少錢，買房是不夠的。”
“我們年輕人在這個年齡段，單純憑自己的話，大部分是買不起房子的，這很正常，可以讓家裏資助一部分嘛。”
“我哥買房子的時候，已經把家裏掏空了，父母年齡也大了，家裏沒什麼錢了。”姜小凡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平靜，沒有抱怨，更沒有怨憤，彷彿本該如此。
夏雨寒看了姜小凡一眼，然後調侃道：“可是，現在女孩子都是要車要房的，你將來怎麼娶媳婦啊？”
“將來再說吧，一步一步來，我也一直在努力的。”
“哈哈——很好，其實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你可以找一個像我這樣的，本身有車有房。之前沒告訴過你，我在中州市也買了房子，四室兩廳，明年就可以交房了。”
聊到這裏，姜小凡被震驚到了，他毫不掩飾自己震驚的表情，問出了他很早就想問的問題：“你們這行，來錢就這麼快嗎？”
夏雨寒笑了：“其實，我負責咱們醫院的市場，只是兼職，多干一份活兒罷了，實際上我是區域負責人，收入高也是應該的。這兩年受醫改政策的影響，我們的收入不如以前了，以後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啊，好吧，原來是這樣，任何事情做到一定的高度，都會有相應的回報，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優秀。”
夏雨寒微微一笑：“趕上形勢了，我們也是投機取巧，咱們倆認識那麼多年，其實在我內心裏，你是比我優秀的。”
“嗯，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滾……”
突然，姜小凡來電鈴聲響起，是二舅的來電。
“小凡哪，轉診的事情你問得怎麼樣了，我剛聽說，轉診的日期一定要寫入院的當天，或者提前，寫完了不管用啊。”
“二舅，我問了，還沒問到門路呢，現在轉診卻是不好辦，上半年還好一些，尤其是下半年，醫保資金缺口太大，不好審批。”
“咱們都是農村人，掙個錢不容易，百分之二十那是很大的一筆錢啊，你二舅媽的事就是你的事，你千萬給想想辦法，我也打聽了，咱們沒在縣醫院住過院，
不符合轉診條件，所以，你得托關係，你得找人。”
“我明白，二舅，我再想想辦法吧。”
“好，這事兒就指望你了。”
掛完電話以後，夏雨寒問什麼轉診，姜小凡把大致情況跟她說了一下，夏雨寒淡淡道：“回頭我也幫你問問吧，看看平陽縣那邊的負責人能不能對接上。”
這時，姜小凡的來電鈴聲又響起，這次是母親袁書華，姜小凡趕緊接聽：“媽。”
“你今天要回來？”
“嗯，快到鎮上了。”
“看你這孩子，也不提前說一聲，要不是聽你哥說起，我還不知道哩，什麼時候下車，讓你爸騎摩托車去接你。”
“我跟朋友一塊兒，開着車呢，不用接。”
“奧，有車啊，那不接了，還有個事兒啊，你二舅媽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病該怎麼治就怎麼治，轉診那個事兒啊，你一定得想辦法，你二舅可是我親弟弟，這個忙咱一定得幫。”
“媽，我就是個醫院裏的小醫生，不是院長，更不是市長，我會儘力幫忙，最後要是辦不成，也別怨我。”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盡量辦成，不說了，你哥的車已經進村了，他今天還帶着女朋友呢，你啥時候也帶回來一個呀？”
姜小凡正想懟回去的時候，袁書華那邊已經掛斷了，這時候一輛黑色的帕薩特逐漸減速，停靠在袁家門口，姜亦凡下車，同時從副駕駛上還下來一位美女，長相甜美，看上去跟姜亦凡很是親昵。
他們從後備箱裏拿出幾件禮物，有牛奶、餅乾、堅果，還有一條煙、兩瓶酒，同時，姜亦凡從口袋裏拿出香煙，跟鄰居們分發，臉上春風得意。
在姜亦凡的介紹下，女孩也很禮貌地向叔伯嬸娘們問好，可把姜大海和袁書華兩口子高興壞了，二字果然有出息了。
族人和鄰居們也紛紛羨慕，大概這就是學業有成吧，這就是成功人士吧，這就是衣錦還鄉吧。
這時，一位族叔撫摸着帕薩特的引擎蓋，讚美道：“亦凡，什麼時候買的車啊，這車看着這麼氣派，肯定也不便宜吧？”
姜亦凡把手一擺：“栓叔說的哪裏話，代步工具而已啦，值不了幾個錢，也就二三十萬。”
栓叔吸溜了一口氣，驚訝道：“那麼貴啊，現在老百姓生活富裕了，咱們村也有好幾輛車哩，但都沒你這輛車昂貴。”
另一位嬸嬸接著說：“咱們亦凡真是有出息呀，前兩年剛在省城買了房，現在又買了車，還是這麼好的車，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姜亦凡撥拉一下眉頭，生氣道：“梅嬸兒，我在省城買房的事兒你聽誰說的？嘴巴這麼快嗎？”
“你老爸說的，剛買完那幾天，他逢人就說。”
“唉，你說我爸這人咋這樣呢，我老師囑咐他，做人要低調，要低調，他就是不聽，你說氣人不？”
就在這時，一輛白色的寶馬X6緩緩行駛過來，袁家門口本來熱鬧的場面逐漸沉默了，人們紛紛側目，看着越來越近的寶馬車，似乎忘記了身旁的帕薩特。
就連姜亦凡和他女朋友也側目注視，別人或許不清楚，但他們倆可是識貨的主兒，他們明白，這可不是一般的寶馬，車裏坐的會是什麼人呢？來的真不是時候。
這時候，栓叔打破了沉默：“這是，大寶馬？雖然咱不知道是哪一款車，也不知道它值多少錢，但我確定這就是寶馬的標誌，你看着外形，多大氣！你看着輪胎，多寬！你看這……反正不便宜。”
當這輛寶馬行駛過來的時候，姜大海和袁書華選擇性地視而不見，哪兒來的野車，來的真不是時候，把我們亦凡的風采都比下去了。
突然，梅嬸驚訝道：“你們看，是小凡，車裏坐的是小凡，小凡回來了！”
姜大海和袁書華趕緊跑到前面，睜大了眼睛去看，態度直接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袁書華驚喜道：
“哎呀，你看我這記性，剛才打電話小凡還說一會兒就到家了，我竟然把這茬給忘了，你們趕緊把門口的位置讓一讓，待會兒小凡把車停在這裏，再往後點，小凡車大，佔地方也大。”
姜大海托着自己的下巴，笑眯眯的，什麼也不說，心裏跟吃了蜜似的。我姜大海這輩子沒什麼本事，倆孩子卻這麼爭氣，上天待我不薄。
在眾目睽睽中，夏雨寒終於停好了車子，姜小凡第一時間下車，給叔叔伯伯們散煙，雖然他自己不抽煙，但回來了，這個禮數是要有的。
緊接着，夏雨寒也下車了，一開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車子上，但夏雨寒一下車，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如果用兩個字來形容此刻的她，那就是“驚艷”，如果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明艷動人”。
不得不說，姜亦凡的那個女朋友也很漂亮，但跟此刻的夏雨寒沒法兒比，而且夏雨寒的身上除了通俗的漂亮之外，還有一種高貴，和優雅。
夏雨寒下車以後，跟在姜小凡的身邊，看到這麼多人，她扯了下姜小凡的衣角，微笑道：“小凡，也不介紹介紹，這都是你的家人啊。”
姜小凡趕緊把手裏的香煙遞給哥哥，讓他繼續給叔伯們分發，自己開始向夏雨寒一一介紹。
夏雨寒一一點頭問好，然後打開後備箱，開始往外搬禮物。
“姜叔叔，我第一次來，也不知道該帶點什麼，就隨便買了點，聽小凡說您喜歡喝酒，這茅台還算不多，茶葉是我同事從廣州帶過來的，是上等的白茶。”
姜大海樂得合不攏嘴，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除了謝謝，還是謝謝。
“阿姨，我給您帶了一套化妝品，您用用看，我媽用的也是這一款。”
袁書華趕緊接過，拉住夏雨寒的手，寶貝得不得了，笑着問道：“這閨女真好，你在哪裏上班呀？跟小凡是同事嗎？”
“阿姨，我在醫藥公司工作，正華葯業，經常跟小凡他們打交道的。”
“哦，是這樣啊，趕緊進屋，別在外面曬着嘍……”
雖然袁書華聽得不太明白，但那肯定是一個非常高端的職業吧，而且，這麼優秀的女孩子，對小凡又這麼好，這簡直就是老薑家的祖墳冒青煙了，要着火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