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
()水安獃滯的望着深谷,站在崖邊一動不動,如一尊石像。
谷名天雷,寬數里,長千餘里,最怪的是這道峽谷的尾崖壁盡皆筆直如刀,普通人根本下不去,從上方看,這道峽谷就象一個窄到極處卻又長到極處的怪異的長方形。
崖壁光滑如鏡,如刀劈斧削,在經歷了最初的慌亂之後,急下墜的高遜已經冷靜了下來,他已經死過一次,他不相信自己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只是為了這樣稀里糊塗的去死,高遜並不怎麼畏懼死亡,但是不甘心就這樣的死去,所以他拚命的調動着風靈力,努力的與下墜的巨大力量抗爭着,此時,他想起了自己的師傅,師兄,遠在天權的父母,還有脾氣古怪的李隨風,人活在世上,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牽絆,親情,友情,或是愛情。
山谷里的風遠比望夫山頂更加急勁,在耳邊刮過,就象是隆隆不止的雷聲,吹的人臉上生疼,高遜覺前世今生猶如皮影戲一般在他眼前閃過,他用力的閉上了眼睛,不看不想,忘記一切,努力的與空氣中的風靈力溝通着,融合著,慢慢的他覺的自己現在就象風兒一般無拘無束,再也沒有了任何牽絆,風兒吹向哪裏,他便能跟着飛向哪裏,自己想去哪,風兒便會把自己送到哪,高遜甚至希望這是場沒有終點的旅行。
在高遜懷中的水心看着高遜的眼神充滿了驚異,她能感覺到下墜的度正在變慢,她甚至看到了那隻巨猿的屍體在自己身旁飄過,迅的掉下深谷消失在自己眼前,當高遜撲過來拉着她的手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兩人就要葬身在這個谷底,她很希望高遜能帶着藥草回去救治她的爺爺,所以身在高空的她心裏不免有些遺憾,更多的卻是感動,此時,兩人身形猶如風中的落葉,在空中晃晃悠悠,東飄西盪,水心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直覺告訴她這一切和高遜有關,她才十餘歲,能夠不死,自然是值得開心的,所以看着高遜的眼神驚異中便帶着感激。
高遜此時心中無嗔無怨,無喜無悲,他彷彿看到自己的靈魂和身體分成了兩個部分,靈魂隨着山谷中的風兒一起流動,而身體卻和水心一起急的下墜着,於是,自己的靈魂拚命的鼓動着風兒托起自己的身體,雖然還是不可避免的往下落去,但是降落的度卻是越來越慢。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終於到了地面,高遜還是緊緊的閉着眼睛,他沉浸那奇妙的境界裏,似乎不願意醒來,直到水心掙扎着離開他的懷抱,出一聲驚呼,他才如大夢初醒般,好奇的看着這谷底。
谷底平坦光滑,一片焦黑,萬物不生,在他們旁邊,巨猿的屍體已經摔成一堆爛肉,而在他們前方的不遠處,矗立着一副巨大的焦黑骨架,那副骨架的前後左右還各有一堆焦黑的骨骼,看形狀與那站立的骨架是同類,想必是經不住歲月的侵蝕而風化散落,那巨大的骨架高有五六丈,抬望天,巨嘴張開,作嘶吼狀,雖然不知道已經死去多久,看起來卻仍然極具威勢。
水心震驚的道:“天吶,那傳說不會是真的吧?”
高遜奇道:“什麼傳說?”
水心道:“相傳以前有一種魔獸叫做暴龍,嚴格來說也屬於巨龍的分支,它們實力強大,能與巨龍匹敵,據說成年的暴龍最少也有戰北斗的實力,而其中強大的更是有戰狂的實力,它們的皇族的實力更加強大,據說到了成年的皇族有的能踏入戰仙境界,只是它們不單與巨龍勢不兩立,對其他的種族也是相當排斥,原本越是強大的魔獸,數量便越是稀少,象巨龍的數量,從來都只有數千隻,而暴龍卻違反了這個規則,它們的數量幾乎過了人類,佔據了大6上的每一個角落,連巨龍都被逼的長期隱藏於雲層之中,不敢輕易踏足6地。”
高遜道:“既然暴龍如此強大,那為何後來卻又會滅絕了呢?”
水心道:“它們實力強大卻兇狠殘暴,那時候的大6的所有種族都面臨著滅絕的危險,或許是老天看不過眼,招來了雷劫,整片大6有暴龍棲身的地方都雷電交加不停的劈下,暴龍一rì之間便死傷殆盡,而它們的王者卻是扛過雷劫,想要隱入魔獸山脈,卻在這外圍被無數天雷凝結成的一道巨大的閃電擊殺,閃電在地上留下了一道千餘里長的峽谷,便是這天雷谷,我爺爺跟我說的時候我一直以為只是一個故事,可現在看來說不定便是真的。”
高遜聽的津津有味,他才不在乎傳說是真是假呢,就算是真的,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再說暴龍也已經死絕了,眼前這副骨架就算生前再強大,現在也傷害不了自己,他好奇的走過去,水心想拉住他,手伸了出來卻有頓住,小心翼翼的跟着高遜走了上去,高遜爬上散落的骨骼,看到那骨架的兩腿間有一個形若雞蛋的事物,只是比雞蛋大了許多,有臉盆一般大小,外殼微青,閃着寒光。
高遜走上前去,伸手撫摸,蛋上傳來刺骨的寒意,高遜一驚,正想縮手,下腹丹田處卻湧起一股寒流,高遜不知道那便是靈海,寒流涌到手心,與寒意相抗,便覺那暴龍蛋也不如何冰冷,高遜抱起暴龍蛋,走向水心,喜笑顏開的道:“我們了,這蛋拿去賣一定值不少錢。”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巨響,那副矗立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骨架突然彤塌了。
水心一陣無語,她從來沒下過山,對金錢便沒什麼概念,而且兩人要是困在這峽谷出不去,便是再多的金錢也派不上用場,她正想開口和高遜商議,忽然頭頂上飄落一條人影,卻正是水長流,水長流看到水心和高遜安然無恙,上前就抱住了他們,獨目居然老淚縱橫,原來水安在崖上呆了一會,因為崖壁光滑,無處借力,他即便是戰北斗境界的修鍊者也是下不來,他便想到了水長流,飛快的趕回廟高山,水長流驚聞噩耗,差點暈到,他也無暇怪罪水安,便向這崖邊飛來。
到了谷底,原以為兩小必然無幸,此時見他們安然無恙,意外之下欣喜若狂,大悲大喜之下,竟然覺的頭暈目眩,他深吸一口氣,慢慢的平靜下來,詳細的問了他們經過,看向高遜的眼神不由滿是讚賞,問道:“小先生,你此時是不是已經達到戰將的境界了?十餘歲便是風系戰將,大6上還從來么有如此年輕的風靈力戰將呢。”
高遜搖頭道:“我也不知。”
水長流原本想叫他展示一下身法,想想這兩孩子今rì為自己險些喪命,心中憐惜,不忍他再耗費力氣,再說來rì方長,以後有機會自己再指點指點他。
水長流轉身看着那幾堆巨大的骨骼,說道:“心兒,原本我也以為這只是個傳說,現在看來,傳說也許有時候也是真的。”又對高遜鄭重的道:“小先生,這枚蛋既然還散着寒意,說不定便還有生機,此事你萬萬不可泄露,否則只怕rì后你別想睡個安穩覺了,或許根本不用睡覺了。”
高遜聽的明白,只有死人才不用睡覺,原本他想把蛋放回原處,心中卻是不舍,再說那骨架現在也已經彤塌了,而且蛋上傳來的寒意竟然讓他大生親近之感,權衡之下,他還是沒有把蛋放下,水長流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抱起兩小,便向崖頂飛去。
到了崖頂,水安木立崖邊,連水長流上來了都不知道,直到水心叫了一聲叔叔,他才全身劇震,慢慢的轉過臉來,僵硬的臉上扯起一個笑容,兩眼含淚,看着水心和高遜喃喃道:“我沒做夢吧,你們沒事,你們沒事。”說著仰頭噴出一口鮮血,軟軟的倒了下去,水心大驚,高遜安慰道:“沒事,水叔叔只是傷心過度,此時又大喜之下,心神受到衝擊過於劇烈,醒過來便沒事了。”
水長流背起水安,柔聲道:“你這傻孩子,真沒用。”獨目卻又不自禁的流下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