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二十五章
不得不說,柏舟順毛捋的本事簡直是刻在骨子裏的。
趁着其斷被柏舟支走的空隙,鄴風竄到了柏舟的身邊,可憐巴巴地看着渾身不適的宿主。
等了片刻,沒有聽見鄴風當然心語,他詫異地望過去,就聽見鄴風嬌滴滴的少女音:“我躺在哥哥的床上,哥夫知道了,不會生氣吧?”
眉心跳了跳,柏舟一掌拍在它的尾巴上,寒着聲道:“你再說一遍。”
噤了聲,鄴風把蓬鬆的大尾巴鋪在柏舟的臉上,換了正經的口吻,道:“宿主,其斷原本打算設局讓申屠蘇蘇墜崖,但是你成功勸住了他。”
揉了揉腰身,柏舟蹙顰,問道:“他暫時不會對申屠蘇蘇做什麼吧?”申屠蘇蘇是他要拯救的人,若是折在了其斷手裏,積分可就不翼而飛了。
舔了舔爪子,鄴風的眼眸里滿是笑意,道:“不會的。他極有可能會敲打申屠蘇蘇一番,日後只要申屠蘇蘇不和你有什麼往來,這事就翻過去了。”
不由得鬆了口氣,柏舟道:“那就好,這傢伙一發起瘋來就不管不顧的,我是真怕申屠蘇蘇有個三長兩短的。”
說罷,他不禁有些驚詫。自己怎麼好像很了解其斷的性子?可是,他分明是不清楚其斷的陰暗的,他甚至從未想過和其斷罔顧世俗沉淪餘生。
仔細一想,他的眉尖蹙得更緊了。他雖沒有什麼貞潔的念頭,骨子裏卻不是個隨便之人。昨夜荒唐屬實草率,他躲閃不及,卻並不是毫無逃跑的機會的。只是,其斷一靠近他,他的身子就軟了。
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那時候滿心亂糟糟的,顧不上許多。如今細細一想,他才察覺出來,他的潛意識裏,這件事未免太理所應當了。甚至於,其斷半哄半誘的,他居然生不出反抗的念頭。
正思忖着,柏舟突然覺得腦袋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緊接着,彷彿是木槌輕輕地敲了敲,柏舟的頭有些痛。這疼痛不算嚴重,卻是恰好擾亂了他的思緒。一個恍惚間,柏舟已經不記得那乍現的靈光是什麼了。
見柏舟有些恍惚,鄴風憂心忡忡的,滾進柏舟懷裏,咧着嘴露出小尖牙,沖他傻傻地笑。
對着狐狸笨拙的安慰,柏舟吐出口氣,捏了捏它的耳尖,聲音溫和了許多,道:“好了,我不過是一時失神罷了。”
猶豫着,鄴風仔細觀察柏舟的臉色,問道:“宿主,那你和其斷?”
嘆了口氣,柏舟無奈道:“睡都睡了,還能穿衣不認人不成?我看他也不錯,和我很是有緣,我也挺喜歡他的。我跟他,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區區四個字,其實是蘊含了柏舟的糾結和考量的。感情上的事情,他慣來隨緣,不執意追逐,也不刻意躲避。於他而言,不管是善緣還是孽緣,都是獻給歲月的序曲。愛己七分,愛人三分。他不會為了誰丟失自己,也永遠有離開一個人的本事。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和其斷品嘗愛情的滋味兒,並不是很艱難的決定。
看宿主沒有糾結的神色,鄴風偷偷舒了口氣。宿主和其斷在一起,上個小世界的悲劇不會重演了吧。
還不知道鄴風滿心逃過一劫的慶幸,柏舟起身,施展意之技,將自己身上的痕迹清理乾淨了,換好衣裳,再三確認自己穿戴整齊后,朝鄴風伸出手,道:“走吧,我們回去。”
抱着狐狸出了卧房,柏舟一面走一面翻出通訊令牌,傳音給其斷道:“師尊,我想吃山下的糖人,你去給我買。”格外理直氣壯,頗有一種恃寵而驕的意味。
懷裏的狐狸驚住了。宿主這使喚其斷使喚得分外順手的樣子,解氣是解氣,可老虎不會咬人嗎?它正擔憂着,就聽見令牌里傳出其斷溫柔的聲音:“好,我這就下山給你買。”
另一邊,其斷看着弟子查到的申屠蘇蘇和柏舟的交集,長舒了口氣。
申屠蘇蘇的母親是青樓女子,生父不詳。她母親本入了員外家為妾,不料被主母爆出早育有一女,就被扔在了鄉野。申屠蘇蘇也流落到濟蒼山下,無意間覺醒了稟賦意流,這才入了濟蒼外門。
不知為何,柏舟知曉了申屠蘇蘇的身世,所以這才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覺。他識破了安清歡的詭計,維護了申屠蘇蘇的體面,所以申屠蘇蘇才對他芳心暗許。
只不過,兩個人的交集不算多,也就是見面多寒暄幾句罷了。前些日子申屠蘇蘇送了柏舟一個檀木匣子,昨日柏舟已還了回去。柏舟所言,的確可信。
既然他的柏舟幫申屠蘇蘇求了情,他就順水推舟,不下手了。日後,若申屠蘇蘇糾纏柏舟,他再新帳舊帳一起算。
打定主意,其斷的眼前彷彿出現了柏舟雙眸含春,嬌嗔着勾住他的模樣,心情愉悅了許多,閃身下了山。他的心肝寶貝還等着他買的糖人呢。
因而,接到鴉殺傳話的申屠蘇蘇去了斷崖邊尋找長老留下的東西。但其斷並未對她做什麼,她的修為也是不低的,這一關有驚無險地過去了。找了那物,她也很上道地不問什麼,交於鴉殺,兀自回去了。
從鄴風那得知這些,柏舟揚了揚眉,眼眸里含着笑意。有些人傲是傲氣些,為人卻足夠謹慎,心思也是通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