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結果、發現和決定
()摧毀剩下的戰艦,很容易做到;平息藍雲的怒氣,卻是一個難題。
還有偉大的黑暗主宰,他將對今天的失敗做出怎樣的裁決,將會施以哪一種懲罰,與這個問題相比,其他一切都不值得一提。
它才是唯一重要的、需要關心的問題。
戴維.韋伯注視着正在海面漂浮的戰艦殘骸和屍體——它們是約恩公國海軍艦隊留下的遺物,這支倒霉的艦隊,在“皇家橡樹”、深海戰士和海怪的攻擊下,只堅持了不到十分鐘——臉上擠出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用一個女xìngjīng靈交換一個穿越者,這絕對是曾經有過的最糟糕和最愚蠢的交易,只有沃特老大會感到高興,而且前提還是,這個女xìngjīng靈能被活着送到他的手裏。
要做到這一點,同樣是非常困難的:三顆.357口徑馬格南手槍彈,一顆在肩膀,兩顆擊中腹部,就算jīng靈是一種生命力強大的生物,沒有牧師的治療也很難堅持下去,然而藍雲現在又是那麼狂暴、憤怒、情緒激動,肯定不會允許雷格諾斯為她治療——換句話說,這個女xìngjīng靈,必死無疑。
而她又是這場失敗的戰鬥的唯一收穫,如果也死了,討好沃特老大就只能是一個無法實現的目標,一句毫無意義的廢話,而今天所做的一切,他的命令,將會變得比現在以為的還要愚蠢。
儘管最初的時候,它看起來時那麼的美妙:既有機會如願以償的殺掉穿越者,又可以獲得一件夢寐以求的禮品。
它應該是一個好主意。
因為他的失望,韋伯極為沉重的嘆了一口氣。“這應該是一筆非常理想的交易……”
“事實證明,你的主意就像絕大部分穿越者想出來的主意一樣愚蠢,幼稚,絕不會比白痴的想法更高明!”藍雲的呵斥在他的身後響起,韋伯匆忙轉身,向他躬身行禮。“藍雲領主……”
“韋伯船長,我認為我們可以免去這些沒有意義的客套。”要塞領主的聲音突然變得沉悶起來,就像來自井底。“要是你真的把我當作一位要塞領主,你就不會下達那個與我的命令相悖的愚蠢命令。”
韋伯的臉sè變得極為不自然,藍雲的訓斥讓他心驚膽戰:藐視上位領主,這個嚴重的罪名足夠讓偉大的黑暗主宰對他做出更嚴厲的懲罰。“請原諒,領主閣下,但我只是一時的衝動。”
“對此,我深信不疑,儘管所有人為他們的類似錯誤辯解時,都會把衝動當作主要的理由,一個借口。”藍雲厲聲說。衝動,是的,當然,每一個人都會衝動,但是一位指揮官不應該衝動。
“我很抱歉……”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你就不用擔心偉大的黑暗主宰的懲罰了。”藍雲露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的表情,不過,奇怪的是,他的語氣突然又變得平緩了。“你的衝動把我們都害了,韋伯船長。”
“我會承擔全部責任,藍雲領主。”知道他不能再說抱歉,韋伯換了一套說辭,同時謹慎的觀察着要塞領主的臉sè。
他仍然極端惱怒,這一點只要眼睛沒有問題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有那麼一點若有所思的細微痕迹,似乎正在考慮着什麼——韋伯看不透藍雲的思想,不過知道,他正在考慮的問題,肯定與減輕將要受到的懲罰有關。
他同樣十分擔心。當然,理所當然的事,一個穿越者逃走了,參與攻擊的人都會受到懲罰,沒有人能夠倖免,即使那並非他們的錯誤。而且,他在戰鬥中使用了違禁物品,一支地球製造的手槍,這一件事情就足夠讓他收到嚴厲的處罰,除非……
除非,藍雲可以創造出足夠抵消錯誤的業績,比如消滅一個難纏的、如果不使用手槍就會導致任務失敗的穿越者,或者……
“那個女xìngjīng靈,現在還活着嗎?”
“呃……”韋伯愣了幾秒——因為藍雲的問題相當突然——然後想起這個問題他沒有辦法回答,只有雷格諾斯最了解她的情況,於是側過身,向正在治療受傷的海盜的牧師招了一下手,喊到:“雷格諾斯,領主閣下有個問題需要你回答。”
雷格諾斯抬起頭,往他們兩人這邊看了一眼,然後停下手裏的工作,走過來站到藍雲面前。“你有問題,藍雲領主?”
“是的。”藍雲點點頭,“我們的俘虜是否還活着。”
“現在還沒斷氣。”牧師回答,“不過,如果沒有牧師治療,她很快就會死。”
“那就治好她。”
“什麼?”雷格諾斯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於是瞟了韋伯一下,現他現在就像自己一樣困惑不已。
“藍雲領主,您的意思是?”同樣也瞟了牧師一眼,韋伯小心翼翼的詢問到。
“治療那個jīng靈,牧師。”藍雲以不容置疑的口氣重複他的命令,“我要她活着——至少暫時要她活着。”
雷格諾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最後向他鞠了一躬。“如您所願,藍雲領主。”
說完,他就要轉身,但是藍雲還沒有把話說完。“把這個交給你的主人,牧師。”他拿出柯爾特手槍,把它拋給雷格諾斯,“我相信它會讓納德大君高興一段時間。”
“但是,這是您的武器……”雷格諾斯右手拿着手槍,左手慢慢撫mo它的表面,似乎有些猶豫——不過實際上,如果仔細觀察他的表情和動作,就會現他根本不想把手槍還給藍雲,而藍雲也看出來了——或者說,一開始就知道。
他非常隨意的揮了下手。“它是你的了,牧師。如果不能解決我們現在的問題,那麼我也就不需要這件武器了,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非常感謝……您的慷慨,藍雲領主。”再次向要塞領主鞠了一躬,納德的牧師轉身走開了,去治療瀕臨死亡的女xìngjīng靈。
藍雲注視着他,直到他走進船艙,才把目光收回,重新投向海面上漂浮着的約恩公國海軍艦隊的遺物。現在,“皇家橡樹”正以每小時七里的航遠離那片殘骸,想要儘快拉開與它的距離,只有海怪和幾名深海戰士仍然在那裏來回遊盪,尋找隱藏在碎片和屍體中間的活人,然後將他們逐一殺死。
不能留下任何倖存者,這是掠奪戰艦的基本規則,寫在交戰準則的第一條,而在這個特殊的時刻,既然強大的“真理與和諧”號正在這片海域巡邏,尋找jīng靈艦隊的蹤跡,那麼就更不能讓人活着,成為那艘級戰艦追蹤“皇家橡樹”號的線索。
雖然藍雲可以肯定,就算真的有人活着,被“真理與和諧”號撈起來,他的最終下場依舊只是死亡:教廷同樣不會允許一個曾經接觸過先遣軍團的人類活着。即使這個人是一個英雄,曾經殺死無數亡靈和惡魔,審判庭的戰鬥修女也會用“長時間接觸邪惡力量,已經被嚴重腐蝕,即將墮落,無法拯救”的名義將他送上火刑架。
在某些方面,教廷與先遣軍其實沒有區別。
然後藍雲想到那個使用傳送術逃走的穿越者,約恩公國的年輕貴族,以及拙劣的法師學徒。他是誰,去了哪裏,將要去哪裏,藍雲很想知道這些問題的準確答案,但是現在,他最想看到答案的那個問題是,為什麼那個女xìngjīng靈戰士要不顧一切的保護那個穿越者,因為他們認識,而且有感情,還是……
“藍雲領主,我有……”韋伯的輕聲呼喚將他拉回現實。藍雲舉起右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韋伯猶豫了一會兒。“奧林達爾,”他還是這麼叫了——因為如果不這麼做,很可能又是一個對抗上級領主的罪名,“我想知道,你怎麼突然重視起那個女xìngjīng靈了——我以為你會要她死。”
“反正不是為了把她送給一個綠皮軍閥,獲取他的賞識。”藍雲哼了一聲。
這個如同指責的回答讓韋伯感到極為尷尬,竟然找不到詞語為自己辯護,也使他無法猜測藍雲的想法。“奧林達爾……呃……”
藍雲注意到他的表情並且讓自己高興了一會兒。“你最好仔細想想,戴維,”他開始解釋,更準確的說,是提示,“你什麼時候見過傲慢的jīng靈如此竭力的保護一個人類,甚至不惜犧牲自己也要為他爭取逃跑的機會?”
“沒有。”韋伯的回答很乾脆,沒有猶豫,沒有考慮,因為答案相當明確。“從沒有見過。”
“我也沒有見過。”藍雲肯定的宣佈。
“這件事情很奇怪。”韋伯咕噥着,一半是自言自語。
“這件事情的確存在疑點。”
“那麼你的意思是……”
“如果這個女xìngjīng靈與我們的目標是老朋友,而且是那種極為親密的朋友,這種事情並不是不可能生,但是,”藍雲提高音量,“我們也從來沒有聽說過,約恩公國有哪一家貴族蓄養jīng靈,或者與jīng靈有私下聯繫。”
“即使這個家族能夠瞞住我們的間諜,也不可能躲開教廷的監視。沒有哪個家族可以同時避開先遣軍團和教廷。它會被盯上,甚至直接被教廷消滅。”韋伯附和到,“如果生那種事,我們肯定會得到消息。”
“還有我們知道的,jīng靈戰艦的殘骸。”藍雲接著說,“我可以和你打賭,那個女xìngjīng靈是真理與和諧號摧毀的jīng靈戰艦的倖存者,然後被約恩海軍打撈起來——也就是說,她根本不認識我們的目標。”
“的確如此。”韋伯再次點頭。
“所以,她會如此竭力的保護我們的目標,一定有我們還不知道的深層次原因,一個秘密。韋伯船長,”藍雲最終宣佈,“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讓她交出這個秘密。”
然後,如果那個秘密足夠重要……應該說,它肯定非常重要,甚至還有可能是jīng靈帝國的最高機密,那麼得到它,並且將它交給偉大的黑暗主宰,就可以減輕或者完全免除他們將要受到的處罰。
韋伯明白藍雲的意思了。
他高興起來。一個秘密,還有一件能夠被沃特老大獲得的禮物,現在他的命令又成了一個好主意,雖然沒有預期的那麼好。
他沒有注意藍雲的表情,在平靜之下,深淵裂痕要塞的領主也在微笑,是冷笑。
戴維.韋伯船長認為他還可以獲得兩個好處,當然,他錯了。藍雲非常遺憾的看着他的老朋友。如果只是想要獲得她知道的秘密,他根本沒有必要在意那個女xìngjīng靈的死活:雷格諾斯是牧師,即使他不能使用復活術,也懂得拷問靈魂,死的jīng靈或者活的jīng靈,對他來說沒有區別。
他讓那個女xìngjīng靈繼續活着只有一個簡單的原因:深淵裂痕要塞的新任領主,準備向一位強大的獸人軍閥送去一件能夠促進雙方的私人友誼的禮物。
她始終會成為一件禮物,只是送禮人的姓名,會有一點細微的變化。
我很抱歉——藍雲用眼角的餘光注視着韋伯,暗自聳了聳肩——但現實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