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命定婚郎(羽生 蘇媚)
觥籌交錯皇城裏,餓殍遍野橫屍外。誰主沉浮奔草莽,耽時為爾孤燈愁。歲歲安瀾適今朝,年年打榜送宮城。悠然自得捻前因,萬萬不可輕巧語。
————————題記
陸宗邪抓來柳玉嬋,道:“長公主安好,臣來此是給您通風報信,皇上把蘇清臣弄到北方去了,您姑且暫避一些時日,這蘇府不安全,請您移駕寧陵府的梨花村,臣奉皇上使命在寧陵府為您建造柳宅,這個蘇府已被徵用,鑒於您身份的問題,皇上秘密將您送往寧陵,去了寧陵您也不再是甄婉氏了,這是皇上手諭,您自己看。”
陸宗邪將一卷聖旨遞給甄婉氏,甄婉氏身心俱疲,磕頭謝恩。
陸宗邪算盤打得好,柳玉嬋不死,有皇上懿旨,柳玉嬋死,也是死於非命,這蘇媚也可以就地正法,不過幾歲的孩子,不足以構成威脅,以後日子長了,陸宗邪又命兩個手下把柳玉嬋送回蘇府。
阿落和阿參去找了官府,上報有人丟失,這府衙也不想多管閑事,把二人轟出去了,阿落和阿參擊鼓鳴冤,等在府外。
兩個孩子還沒等到天黑,柳玉嬋就回來了,看娘親沒事,給蘇媚開心的,道:“娘,你終於回來啦,我和羽生等了好久,羽生和我抓了大魚,等姨娘和大伯回家,我們一起燉了吃。”
“是啊是啊,姨娘沒事吧,我爹和娘去衙門找你去了,不知怎麼還沒回來。”
“什麼,去哪裏找我?”
“府衙。”
柳玉嬋連忙出門去找夫婦二人。
果真,阿參和阿落在門前等消息。
柳玉嬋看到二人,解釋回去說。
這件事有點蹊蹺,皇上沒事找人給柳家安了新家,柳玉嬋想阿落和阿參也要他們一起去,可阿落阿參不願離開江陵,這頓飯成了最後一頓,過了明天,柳玉嬋就要動身了,羽生不想蘇媚搬走,很難過,柳玉嬋給阿參家銀兩,要羽生繼續去私塾學習,阿落不要,推說以後羽生會靠自己,蘇媚還小,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柳玉嬋把自己的玉鐲摘下來,給了羽生,道:“別嫌棄這東西少,明天蘇府就充官入庫,沒什麼東西能留下,鐵匠李偷的瓷瓶也是留不住,以後留意,別讓其他人盜走。”
柳玉嬋留下話,拜謝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羽生依依惜別,沒有蘇媚的日子,羽生很無聊,同門弟子紛紛問,蘇媚去哪裏了,羽生不開心,不願意回答,她的座位還留着,羽生默默注視蘇媚的位置,內心波動,蘇媚離開,羽生也不會長留,羽生父母是打算子承父業,叫羽生划船,可師傅說,羽生很用功,如不繼續留下學習,實在惋惜。在師傅的勸說下,羽生留了下來,可羽生也失去了往日的生機,等到羽生十七歲那年,舉國大旱,又逢瘟疫橫行,果真生了癆病去了另一個世界。
羽生在私塾那幾年,每天想念蘇媚,有其他的小孩子和他玩,雖然多少能淡忘些,但是,對於蘇媚,羽生也是心裏面不一樣的存在,羽生就像自己的親哥哥照顧自己,依舊放在心裏,抹不去,擦不掉。
蘇媚曾經給羽生寫過信,信中提到我在寧陵的日子不錯,娘給自己置辦好大的庭院,問羽生能否一起過來住,寧陵的生活很悠閑自在,馬上就要過節了,年紀越來越大,問過羽生有沒有心中喜歡的人,有的話告訴自己。
這羽生半個月後收到飛鴻一封,羽生拿過信,展開來讀,心中滿心歡喜,有蘇媚對羽生的想念和擔心,羽生回信,說自己日子不錯,學堂里的東西都會,以後肯定能高中舉人,至於喜歡的人,那肯定是蘇媚,如若當了舉人,一定八抬大轎娶了媚兒,這話不假,羽生甚至去看過喜服,掐算着日子,參加科舉考試,只要過了舉人就去信給蘇媚。
後來這些信,蘇媚都留着了,羽生的癆病,蘇媚知道后,悲傷不能自已,恨不得一同去了,也就是蘇媚剛剛入宮的那一年,上官英追不明白蘇媚那麼沮喪,就是因為羽生的死,蘇媚不想承認和上官英追的過去,愧對羽生,這個心結,什麼“失憶症”,偏就是借口,蘇媚自從橋頭大火就已經想起來了,和上官英追在宮裏的日子,和陪皇子們讀書的日子,歷歷在目,羽生,是蘇媚說不出口的存在,他們倆個一起一兩年多的時間,彷彿只是一瞬,對羽生的好感,剛巧就是那種依賴,蘇媚越的都會,羽生是刻苦認真,不放過任何細節,基本皇子們都是這麼學的,這讓蘇媚很嘆服,阿落是早出晚歸,阿參是忙裏忙外,二人沒有時間管羽生,等羽生學成,等待三年一次的解試,可天妒英才,收回成命,這姻緣簿上自是沒有蘇媚和羽生。
蘇媚心痛了很久,怎麼就病了呢,怎麼人就沒了呢,羽生十七去的,蘇媚十七來到皇宮,這段過去對於蘇媚,一輩子也忘不掉,一起上學堂,一起背書,甚至因為貪玩被師傅打手板,羽生的音容笑貌刻在了蘇媚的心裏,蘇媚想一命換一命,當初羽生家救了娘親,怎麼自己救不了羽生,知道此事後,蘇媚第一時間是收拾行囊要去江陵探望羽生一家,可由於宮中種種事物,蘇媚無法。她一直沒有忘記,也不可能忘記,羽生留下唯一的遺物就是那些往來的書信,蘇媚視若珍寶,和娘親的玉佩一樣,帶在身邊。
羽生的死,阿參和阿落等在江陵,把兒子生前穿過的衣物,佩戴過的頭飾,一把過火都燒給了閻王,盼著兒子在地府里能有好日子過,眼淚早就哭幹了,阿落和阿參的日子好像一眼就能望到頭,羽生的離開是一把弓箭,直中靶心,生生一箭三連,最後戳穿了蘇媚的心臟,娘親要蘇媚永遠記得恩情,蘇媚也是因為此事,從來不和上官英追提過去,暗下決心,一定要找到阿參和阿落,當做親生奉養。
羽生的一輩子就只有,爹,娘,姨娘,蘇媚,考功名,娶蘇媚,蘇媚娘因種種紛爭沒有聯絡此事,羽生的癆病或許真的和蘇媚有關,思念成疾,落體成沙。
蘇媚和娘離開江陵后,確實柳宅就在建造,自從陸宗邪失了手,便開始曲線爭權,既然老天不讓甄婉氏離開,那就對蘇清臣下手,弄不死他。
蘇媚力弱,這些年也積攢了點經驗,成熟了不少,對於宮中爭鬥之事,也是應對自如,也因為羽生的去世,蘇媚哭了許久,對比娘親的去世有過之而無不及。
蘇媚因此所受傷痛,上官英追無法明白,蘇媚也不想上官英追知道,可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上官英追無意中發現了羽生和蘇媚往來的信,沒有想到,小小的蘇媚早就芳心暗許,這種事,上官英追也是服了,也不好直接問,誰能把心裏話統統告訴他呢,蘇媚憋的慌,沒有誰能聊的,終日對着窗戶嘆息,上官英追想着蘇媚一定病是好不了了,以後可別把自己給忘了,有時竟然問她,我叫什麼名字,蘇媚不吱聲,望着他不說話,蘇媚就是有太多心事了,憋悶已久,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獃滯。
可這些話跟誰說呢,娘走了,羽生走了,阿落和阿參不知還在不在,她需要好好哭一場,沒有任何管制,上官英追的腿疾也一時好不了,各種傷痛像火燎一樣,蘇媚就要爆發,從前的良善,忍讓,克己,換來的,是報復,傷害,滅門,蘇媚像是浮萍,沒有了根,失去了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樹,就算上官英追想要幫她,但有些事只能靠自己,蘇媚一路謙忍並不能讓她得到解脫,蘇媚十七歲以後就不再是當初的自己,不再是青春無害的小女孩,如果誰傷害她,她會第一時間考慮如何打擊回去,她已經不能再失去了,親生父母在娘親死去的那刻才明白已不知去向,這輩子活的窩心,一個人的戰鬥,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