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節外生枝(羽生 蘇媚)
蘇媚六歲和羽生一起去了家附近的杏花書苑,去學堂第一天,二人對着師傅行三跪九叩之禮,師傅笑着對蘇媚娘說:“這兩個孩子就放心在我這裏吧,我一定會嚴加管教。”
蘇媚娘放心回去了,只剩蘇媚和羽生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
“媚兒,師傅教我們什麼呀?”羽生好奇地瞅了一眼蘇媚。
“好像是那個四書五經吧。”蘇媚撓撓腦袋,兩個小角晃悠着。
“你們兩個,先坐去那裏。”師傅伸手一指,私塾園裏空間很大,十幾張紅木桌椅,整齊地擺了九排,橫向的四排,這裏是書院中間的大園子,寬闊的檐遮,四圍是十六根立柱,弟子還沒有來齊。
師傅一身素色衣衫,鬍子有點花白,左手裏一隻戒尺,右手裏卷着一卷《三字經》。
九月份,等過了早秋學堂就遷入內宅書室。
“先來的弟子,把昨天為師講的複習一遍,一會兒為師要提問的。”師傅捋捋鬍子,點了下人數,一共三十個學生,來了六人,蘇媚和羽生坐在第四排,中間隔了一個人。
於是,空曠的院子裏響起了讀書聲。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不一會兒,杏花書苑裏,擠滿了學生,弟子們陸陸續續落了坐,第一排幾個衣冠楚楚的男孩子,嘰嘰喳喳,討論昨天中午放課時路上遇到的新娘子,都說那女子很好看,不知是哪家娶的親,議論紛紛中,師傅拿着戒尺,敲着桌子,道:“今天,我們繼續學習三字經,昨天呢,我們講到性相近,習相遠,誰能回答這是什麼意思?”
師傅環視一圈,這一群幾歲的娃娃都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其他人回答。
“剛學的,一個晚上就忘光啦?”
“師傅,我知道。”媚兒居然站起來回答。
“這性相近,習相遠的意思就是說,我們出生時本性都是善良的,可是,隨着環境的變化,每個人的習性就會產生差異。”
“哎呀,這新來的居然沒有學過就會,其他的弟子們羞不羞。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蘇媚。”
“師傅,我們也懂,就是說不清楚而已。”
“說不清楚就是理由啦?”
“蘇媚,那你來講講,這苟不教,性乃遷是什麼意思。”
“苟不教,性乃遷的意思就是如果從小不好好教育善良的本性就會變壞。”蘇媚對答如流。
師傅也很驚嘆,這孩子這麼小,就會這麼多東西。
“孺子可教。大家都學學蘇媚,看看人家怎麼學的。”
小蘇媚胖嘟嘟的小臉緋紅一片,此刻,有其他弟子站起身:“師傅,我看這個小師妹天賦異稟,就讓他當領頭羊好啦,我們以後跟着她混。”
“好呀,好呀。”大家都跟着應和。
可見,這學堂里的弟子們都不大愛學習,師傅無耐,搖搖頭,繼續講着《三字經》。
羽生從未聽過《三字經》,很認真的聽着,很快就超過了學堂里其他的弟子們。
蘇媚是早早就在皇宮裏學過這些的,師傅一提就會,大家都覺得蘇媚太聰明了,蘇媚也不明白,這些東西明明學過,還要再學一遍,只有羽生明白,羽生和蘇媚下了學,一起回家,半路上,蘇媚看到鐵匠家正在打鐵,火星子亂竄,羽生在前面,看蘇媚直勾勾盯着,過去拉手,道:“有什麼好看的,快回家,娘做好吃的了,回去吃,然後做作業。”
這羽生極為認真,可蘇媚還是站着不走,羽生道:“有什麼好看的,不過是鐵水而已。”
“不是,這火,我好像在哪裏見過。”蘇媚不太舒服,再看下去胃就不舒服。
“快走吧。”羽生拉起蘇媚,拽走了還在發獃的媚兒。
回到家不過一會兒的功夫。
幾刻鐘前,蘇府內,柳玉嬋花錢雇了人修理門廳,這裏大片的門窗地面都燒成了墨色,需要打掉重安,屋子裏的小雕花窗子也毀的就剩了中間和兩邊的框子,幾個工匠正在用刨花拉木頭板重新框上框子,再刷上磚紅底漆,地面用溜平的大理石磚砌蓋,工匠們累的滿頭大汗,柳玉嬋也幫忙絞漆,阿參回家紡線去了,沒事也會過來看看。
羽生和蘇媚拉着手回家。
“姨娘,我們回來了,今天學了好多東西,我和媚兒回去背書去啦。”羽生歡快地答道。
這段日子,蘇府一直沒有修好,蘇媚和娘一直住在羽生家。
到家后,羽生給蘇媚擦擦額頭的汗,照顧小妹妹好像成了他的職責。
蘇媚閉着眼睛,憋了口氣:“擦完沒有,我快要喘不上來氣啦。”
羽生用手帕抹蘇媚臉上的饅頭渣,中午吃完飯後這饅頭渣就看的羽生心裏痒痒的,總想用手抹掉,可是蘇媚做的太遠,夠不到,就算能夠到也沒有帕子,終於乾淨了,羽生道:“這下好了,我們去吃飯。”
羽生又把帕子勾在門口的釘子上,拉起蘇媚去廚房,阿參在張羅着晚飯,每天三頓飯供一家人管飽,今天做的是乾糧,和醬菜,簡單可口。
羽生的小腦袋歪着看鍋里剛炒好的醬菜。
“娘,今天我和蘇媚晚飯就先不吃了,我想和她背完書就去河邊抓魚,娘~好嗎?”
蘇媚躲在羽生後頭,沒說話。
“那你們倆得早點回來,我給你們剩點,回來吃。”阿參忙着,撿起兩個碗,用大勺剜出兩大勺醬菜,對他倆說:“就這些哦,我放這裏,一會兒回來餓了吃。”
“知道啦,娘。”羽生牽着蘇媚的手跑出門去。
“你能不能慢點走,我都喘粗氣啦。”蘇媚小聲小氣道。
“你不明白,再晚點天就黑了,我想去摸條大魚,回去讓娘燉了吃,嘻嘻。”羽生咧嘴笑着道。
蘇媚一路上沒說幾句話,悶悶不樂,羽生想哄她開心,道:“怎麼啦,書你早就背過啦,我也背過啦,出來玩有什麼不開心的呀?”
兩個人又路過鐵匠鋪,鐵匠幹完活,坐在門口大布遮頭頂忽閃忽閃的,蘇媚又回過頭看鐵匠,意猶未盡的眼神,好奇中帶着疑惑,這個場面有點熟悉。
羽生又道:“怎麼你總看鐵匠鋪,那裏有魚嗎?”羽生沒停下,拉着小手,使勁拽。
怎麼拽也拽不動,回頭看,蘇媚蹲在地上,好像哭了:“我要找我娘……我不要去抓魚……”
羽生回過身:“是不是鐵匠欺負你啦,我去幫你跟他理論。”
於是,氣沖沖的跑過去,對着鐵匠鋪,“鐵匠李,你是不是欺負我家蘇媚,你老那麼看她幹嘛!”
媚兒有點怕怕的,怯怯地說:“沒有啦,羽生,是我自己害怕,和鐵匠叔叔沒有關係啦。”媚兒使勁扯羽生袖子,叫他快走。
鐵匠一臉疑問,這小孩子無緣無故來自家門前叫板,收不收拾都過意不去,抄起板子嚇唬羽生,羽生也沒害怕,更厲害道:“你打我我也不怕,誰讓你欺負人啦,哼!看你還敢不敢啦!”
羽生沖鐵匠大聲喊去。
蘇媚用力扯羽生衣角,都扯皺了。
鐵匠不想理羽生,一個小孩子。
羽生看鐵匠沒反應,開心的回頭,對蘇媚道:“你看,他都沒反應,我幫你報仇啦,我們走。”拽着蘇媚繼續朝河邊走去。
蘇媚差點拌個跟頭,踩了羽生大褂上,羽生也差點跟着栽個跟頭,兩個人撞到了一起,蘇媚抬起頭,瞅了眼羽生,羽生看了下蘇媚,兩個人對視一下,自己真笨,走路都不會了,一起嗝嗝笑,笑的肚子直疼,兩個人捂着肚子來到了河邊。
這江陵的大河裏有很多生物,大螃蟹,野生黑魚,鯽魚,土布魚,羽生很開心,有蘇媚陪着,就不用再央求母親和自己來了,抄起袖子就開抓,蘇媚在一旁蹲着,這河裏有小蟲子,還有河草,還算清澈,裏面能看見小青蛙,特別小的青蛙,但羽生只抓魚。
羽生捲起褲腿,下了河,秋天的河水冰冰涼,羽生赤着腳,小心地踩着河草,一個不慎就容易摔一跤,蘇媚不敢下去,羽生擼起袖管,看好一條魚,動作輕緩,一手抓去,魚跑掉了,又跟着去抓另一條,小魚活蹦亂跳,忽然撞來一條大魚,羽生摸到尾巴,魚尾巴使勁甩,羽生死死抓住,跟着一起摔倒,捧了條大魚回去。
蘇媚跟在身旁,羽生很開心,下頓能吃上紅燒魚了,回到家,屋裏沒人,應該是都睡了,輕輕把魚放到水缸里,這魚甩了一道,扔進水裏,活蹦亂跳。
羽生和蘇媚到家已經是三更半夜,兩個人各自回自己床上睡覺去了,晚飯也沒吃。
睡到後半夜,羽生聽到聲音,肚子正好餓的咕嚕咕嚕直叫,於是,去廚房找東西吃,可突然聽見外面有拖東西的聲音,出於好奇,跑到大門處,從門縫處看外面,外面漆黑一片,望到一個身影,居然是鐵匠,他拖着一個大瓷瓶,小心翼翼地怕弄出大動靜,正往回運呢,羽生心裏戈登一下,現在就去抓現行?
自己太小,這鐵匠應該是半夜偷了誰家的東西怕人知道,偷偷行動。
叫家人起來,怕打草驚蛇,還是去叫蘇媚,一起見證賊人,跑回去,蘇媚睡的很熟,沒辦法,只能自己跟蹤了,偷偷溜出去,半夜裏只有星光是亮的,每家每戶都大門緊閉,只見,鐵匠把東西放在自家門前,開了鎖,左右望望,沒發現羽生這小孩子,把東西拎進去,鎖了門。
羽生這下發現秘密了,打算明天查看蘇府的東西,其實柳玉嬋也點過自家的東西,確實少了一些,可抓不住是誰偷的,她猜測是不是白天幹活的人順走了,沒抓到證據也不敢胡說。
羽生一宿也沒睡好覺,居然有人會偷蘇府的東西,肯定是蘇府燒的不成樣子,鐵匠起了歹心,怪不得鐵匠看蘇媚的眼神不對勁,明天就告訴姨娘,去抓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