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抹殺
對面那棟大樓內,男人終於透過望遠鏡,找到了需要找的東西。
酒店房間裏,他的同伴被床簾和一些擺飾遮擋住大半個身軀,只露出半截側臉和被頭髮掩蓋住的後腦勺,他看不清對方在幹什麼,更無法判斷對方這時候還好端端待在原地,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那傢伙姿態這麼悠閑,是看不起我,還是在故意挑釁我?他在等什麼?他想要得到些什麼?
一個詞突然劃過驚疑不定的男人的腦海。
——守株待兔?
那他眼裏的兔子和木樁,哪一個是我,哪一個是那些很可能被他叫過來埋伏在周圍的同夥、甚至是畏懼之下叫過來的可惡警察??
男人的表情驟然猙獰起來,他指尖顫了顫,倏地握成拳,輕微凹陷的眼睛裏逐漸升騰起濃烈的仇恨和殺意。
他放下望遠鏡,將背着的結他包放在地上,俯身從裏面拿出一把木結他,接着緩緩從結他的暗格里抽出一把外觀有些陳舊的狙/擊/槍。
高橋,是你先背叛我的……
是你先背叛我的!!
我絕不允許任何有可能妨礙甚至威脅到我的東西存在,我沒有失敗,也不可能會失敗,我總歸還是會回來的,所以在這之前,還是請你快點去死吧。
我會記住你,會為你報仇,用那些任何有可能蠱惑了你出賣我的傢伙們的命——
他瞄準暴露在瞄準鏡中的人,手指微曲,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砰!」
……所以,不用為此感到遺憾,我不會怪你,也請你快點去死吧!!
幾分鐘前。
松田陣平姿態悠閑的坐在地上,一邊擼貓,一邊懶洋洋道「在聊天之前,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覺得或許應該提醒你……」
「什、什麼?」高橋宏結巴道。
「剛剛那個炸彈,看到了吧?」松田陣平說著,突然露出了一個堪稱惡劣的笑,「很不幸,它現在屬於我了。」
「……不可能。」高橋宏哆哆嗦嗦地瞥了一眼牆上的壁鍾,然後顫抖着聲音反駁道,「現在最多也只過去了五分鐘左右,怎麼可能有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拆掉那種程度的炸彈?!」
「嘖嘖,瞧瞧你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松田陣平呵了一聲,懶得和他兜圈子,直接道,「你相不相信不關我的事,但想必你應該是很清楚這個大傢伙爆發的威力的,有沒有興趣親身體驗一下……」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你這是蓄意謀殺,我要告你!!」高橋宏瞳孔驟縮,天生懦弱的性格,讓他對於眼前人口中栩栩如生的畫面感到絕望,見威脅不成,立刻扭轉態度,開始拚命祈求,「求求你,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您放過我好不好,我不想死,不想死……」
「閉嘴,吵死了。」松田陣平被他吵的心煩,順手抄起旁邊的空水杯就直接往他頭上砸了過去,隨着哐的一聲,那剛剛還在嘰嘰歪歪的男人頓時頭破血流,下意識的痛呼過後,只餘下凌亂不堪的粗重喘息。
「誰說要殺你了,你怕死,我還嫌你臟手呢。」松田陣平把指關節掰的咔咔響,看上去很想再給面前這人來兩下狠的,但最終他也沒再做什麼,「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不然我就只能拜託這顆由你親手埋下的東西,將你送去無間地獄和惡鬼作伴了。」
「我怎麼相信你說的話,你剛剛還說不會殺我的!」高橋宏腦子一片混亂,大聲試圖辯解什麼。
「那是特殊情況,更何況我好像從來也沒有說過不會殺你。」松田陣平看着他,表情冷淡中隱約夾雜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惡意,「而且啊,炸彈本身就是一種很完美的藝術品,但這只是對我個人而言的,我最討厭別人將它用來對付我,更憎惡它被各種低劣至極的手段利用消耗……雖然對你們本來的目的不感興趣,但我可以勉為其難舉幾個例子,比如威脅勒索,比如殺人越貨,比如毀屍滅跡,再比如……讓直面它威力的倒霉蛋半身不遂,生不如死。」
高橋宏看着他那雙漆黑的眼睛,頓覺毛骨悚然,心裏已經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勇氣,只一味抖抖索索反覆辯駁道「可是我們還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做!!」
「是啊,還什麼都沒做……」松田陣平面無表情地與他對視,聲音冷漠到了極點,「但那又怎麼樣?是什麼給你造成在里世界的生存法則里,可以講道理的錯覺?」
「……你、你問吧,我說,只要你肯放過我,我什麼都說。」高橋宏聞言似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身上那股一直支撐着他的屏障瞬間破碎,放棄了似的呢喃道。
「姓名?」松田陣平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開口。
「……高、高橋宏。」高橋宏抬頭看了他一眼,似是對這種和電視劇里的警察審訊般的開場感到有點茫然。
「目的?」松田陣平沒理他,繼續問道。
「利用居住在這附近所有民眾的命,換取足夠多的錢。」
「地點?」
「就、就是這裏啊!」
「還有呢?」
「……諏訪,但那裏的炸彈不重要,所以暫時還沒有安裝。」
「你的同夥……」松田陣平在面前男人瞬間僵住的表情里眯了眯眼,將已經到嘴邊的話題拐了個彎,「還有一個,對嗎?」
高橋宏瞳孔驟縮,呆愣半晌后突然猛烈掙紮起來「我,我不知道!」
「哦,那就是了。」松田陣平沒理他的動靜,站起身走到窗帘旁邊,伸手拉開一個小角,一邊眯眼觀察起外面的情況,一邊漫不經心地道,「你說,當一個天性涼薄、疑心極重的犯罪分子,在前後幾分鐘之內,接連得知同伴失聯、計劃生變,但對方卻依然逗留在現場,無法確定周圍是否存在另一個人時,會是什麼反應?」
「……不是,不可能的,他才不是那種人!」高橋宏頓了頓,掙扎得更厲害了,「你騙我,我不會背叛他,他是個好人,他會來救我的……」
「好人?」松田陣平看着對面那棟大廈某扇半敞開的窗戶,和一道若隱若現閃爍的亮光,忍不嗤笑了一聲,「你這麼愚蠢,那個人知道嗎?」
他說著,搖了搖頭,自問自答道「哦,應該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無所謂,畢竟他看起來可完全沒有半點要在意你的樣子。」
「以前好像聽什麼人跟我說過——有些時候,殺人可比救人容易太多了,脆弱的人命在永恆的利益面前,歷來一文不值。」
松田陣平鬆開手中的窗帘,轉頭靜靜地看着努力偏頭瞪着窗外的男人,他似乎想找到些什麼,滿臉的將信將疑與惶惶不安。
「恕我直言,你這時候不應該在那種地方瞎晃,會死的。」松田陣平雙手抱臂看着他,忽然出聲。
或許是聽見最畏懼的「死」這個字,高橋宏驟然回神,他一臉驚懼地扭頭看向在場除他以外唯一的人,看樣子似乎是下意識地想求救,但下一刻又猛的想到了什麼,臉色逐漸灰敗了下去。
這個可怕的男人不殺了他就已經很不錯了,怎麼可能還會在這種時候來救他……
果然,做虧心事是會遭報應的。
「喂,你是傻了嗎?」松田陣平見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對面那蠢貨居然還是紋絲不動,一副任人宰割的頹敗狀態,忍不住皺起了眉,匪夷所思道,「兔子急了都會咬人,你一個大男人,有本事安裝炸/彈敲詐勒索,卻連臨死反撲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高橋宏「……」
高橋宏被他這話激起了一股火,怒道「你把我綁成這樣,我能有什麼辦法?!」
松田陣平正想嘲諷兩句回去,就看到從右向左緩緩移動到高橋宏腦門上鮮紅的一點,嘖了一聲,渾身上下驟然爆發出一股可怖的戾氣,肅聲命令道「不想死就給我全力後仰,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