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爺爺主動示好

“啊，爺爺來了！”從茅廁出來，我洗了下手就去廚房吃午飯，不想，爺爺正坐在飯桌旁吧嗒着煙袋鍋子盯着倆姐和哥吃飯。母親不在，去堂屋招呼拜年的村民了，當即驚的我失口跟他招呼了聲。自打父親離家后，爺爺就再沒登過我家的門，我早對他一肚子怨氣，剛剛拉凈的肚子，此刻又不得勁了。

“哎，呵呵，來了。”爺爺扭過頭看着我抬了下屁股，但並未站起，隨即應道，笑得有些不自然。估計也覺得有愧於我家。

照常說，我應該躬身彎腰，恭恭敬敬地對爺爺道聲過年好。可此刻我欲言又止，說不出口。不過，假如爺爺見到我就站起來，我還真會向他拜個年，畢竟是爺爺嘛。

“快坐下吃吧，小威。”大姐瞥了眼爺爺，對我催促道。二姐和哥哥面無表情地只顧埋頭吃飯，估計兩人沒給爺爺好臉色看。

“爺爺吃過了？”我坐下不等拿起筷子，問道。此刻我忽然有點兒同情爺爺，作為長輩，那麼大年紀了，大年初一來我家，往年，父親在家時，一大早，都是父親帶領全家去給爺爺拜年的。

“哦，吃了，這不，一吃過午飯，你奶奶就讓我來看看你們，她隨後到。”爺爺立馬露出笑意說。場面變得不再那麼尷尬了。

“奶奶要來，太好了！”二姐大聲喊道，看樣子很高興，就差拍手叫好了，跟對爺爺的態度形成鮮明的對比。哥哥立馬露出笑臉。

爺爺此刻使勁兒吧嗒着煙袋鍋子，卻沒吧嗒出一口煙，煙早抽沒了。

這時母親進屋了，但並未帶笑意。母親拿起飯桌上的茶壺先給爺爺續滿茶杯，然後坐下吃飯，她凈忙乎着招呼來拜年的了，一直沒顧上吃飯。說來也奇怪，大中午的來拜啥年呀都。

大家很快都吃完飯了，感覺挺快的，或許有爺爺在場，大家都不咋說話的緣故吧。

飯後，爺爺被母親請到堂屋正廳里坐，爺爺怕母親嫌他待的時間長，絮叨了幾遍，說，孩子他奶奶一會兒到，來了跟她一塊回去。母親根本沒在意，在堂屋裏好茶好煙好吃的招待着爺爺，挺客氣的，這自然有些不太正常，還陪着坐了會兒，但話語彼此都很少，畢竟彼此多年不走動，交流了，難免有些生疏，不知該從何談起，一不留神，就會觸及傷心難過的話題，場面依然有些尷尬，幸虧不時有來拜年的，暫且緩和了些氣氛，彼此也都輕鬆了許多。

“奶奶來啦！”這時院子裏響起二姐的喊聲。爺爺和母親同時站起迎出門去，但見二姐抱着奶奶的胳膊走來，母親快步迎上前跟二姐一同挽着奶奶的胳膊走進堂屋，母親將自己座位讓給奶奶坐，跟爺爺一起分坐於八仙桌兩旁。奶奶剛坐下，我和大姐、哥哥就來到堂屋，一同站到奶奶跟前向她鞠躬拜年，拜罷，我和哥哥剛要走開，大姐即拉住我倆示意順便也向爺爺拜了年，把爺爺高興得連忙起身朝我們喊道，孫兒們過年好！我注意到，二姐不在場，她把奶奶扶到太師椅上坐下后就出去了。

奶奶來了后，氣氛一下融洽了起來，爺爺也露出笑臉，大家說笑着不再拘束了。母親趁機請爺爺奶奶晚上在家一起吃年夜飯。父親在家時，每年都會接爺爺奶奶來家過年，從除夕起一直到大年初二，現在母親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不錯了。奶奶首先一口答應了，爺爺隨即笑着直點頭，接着點上一袋煙大口吧嗒起來。

真邪門了，下午來拜年的更多了，幾乎沒斷過，感覺差不多又恢復到父親在家時的樣子。事後得知，這多少與爺爺奶奶不無關係，差不多一半主要是來給爺爺奶奶拜年的，看來二老的人緣蠻不錯的，尤其是奶奶，她一向與人為善，是個大好人。

隨後，奶奶讓爺爺守在堂屋裏接待來人，她和母親去準備年夜飯去。母親吩咐大姐帶着我和哥哥出去給人家拜年，好幾年沒有這樣一起去拜年了。大姐穿的挺時髦，一身名牌，據說都是陳師傅給買的，我敢說村裡沒有姑娘比她穿的好；我和哥哥穿的也不賴，第一次穿起了一身品牌衣服，感覺走在街上腰桿兒自然挺，而以前都是穿着裁縫的新衣。

半道兒上碰見了二姐，正和幾個姐妹兒打鬧着跑去，我發現二姐打扮的最洋氣，穿戴的最光鮮，人也最靚，倆姐完全遺傳了母親漂亮的基因。

“哎，大侄兒們，進來坐呀！”忽然聽到大伯的喊聲，轉身一看，剛走過大伯家門口。自打父親離家后，大伯跟小叔幾乎沒再跟我們家來往，總躲着，生怕我們沾光似的。這當兒竟主動與我們打招呼，我們還真有些不習慣。但我們還是站住了，隨即見大伯走出門來，一見到我們就滿臉堆笑地說：

“呵呵，侄兒們，過年好呀！”

“過年好，大伯。”我們三個幾乎異口同聲。

“都到家門口了，進來坐吧。”大伯接着上前說。

“……改，改天吧，大伯，我們還要去拜年呢。”大姐頓了下應道。

大伯臉色一沉說，“噢，只興給別人拜年，不給自家人拜年呀，來吧，正好你們小叔小嬸子也在，一塊兒進來拜個年吧。”

不聽則已，一聽說小叔小嬸子也在，我和哥哥調頭就走，大姐咋也拉不回來，大姐只得和我倆一起走去。

氣的大伯在後面直搖頭嘆氣，怨誰，還不是你們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