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全家高興至極

除夕夜，我家堂屋正廳的八仙桌上擺了十道美味佳肴和美酒，這是自爸爸離家后我家最豐盛的一頓年夜飯。為此，母親還讓哥哥把正廳六十瓦的燈泡換成了一百瓦的，恢復到從前最光明的時候。

待大家全部坐定，正襟危坐於正位上的母親看了眼右邊的大姐和我，左邊的二姐和哥，威嚴中難掩慈祥的笑臉。我由此聯想到父親，都說夫妻一起生活久了就會有夫妻相，果真如此。如今家裏吃穿不愁，尚有盈餘，已達到小康生活水平，在村裡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母親的腰板自然堅挺了，大家也都有了底氣。我相信，用不了幾年，我家將會榮光再現，成為全村首富，富甲一方。

母親隨即號令大家舉杯站起，為歡聚一堂，辭舊迎新，來年更好，乾杯！

全家一起將小半杯紅酒一飲而盡，這是家規，父親定下的，第一杯酒必須喝凈，空不出一滴來。為照顧母親和哥哥的酒量，專門負責倒酒的我，刻意給兩人少倒了些酒。第一杯酒後，大家可以隨意。今晚，大家高興，都喝了不少，最終全家人喝了兩瓶紅酒，破格了。

最令人驚訝的是，平時幾乎滴酒不沾的母親，今晚破天荒喝了一高腳杯半紅酒，更叫人驚訝的是，她居然沒醉，不對呀，難道她平常不善飲酒都是裝的，真這樣的話，母親隱藏的夠深呀，真人不露相呀。

還有哥哥，不聲不響的悶頭喝了多少酒，沒法統計，據不完全統計，他至少喝了兩杯紅酒，絕對破例了。不過，有些醉了，而且醉的有特點，本來話就不多，這時直接變成悶葫蘆了，怔怔地瞪着倆眼珠子看着別人說笑，自己卻像啞巴一樣面無表情。

大姐原本酒量就大，像紅酒，兩瓶，白酒一瓶均不醉，至於啤酒就等於是飲料，沒人能供得起她消費。今晚她把高興勁兒主要用在了舌頭上和笑聲上，原本就是個話簍子，今晚更甭提了，小嘴巴跟機關槍一樣嘟嘟說個不停，根本沒別人插話的份兒，以至於大家任憑她說的天花亂墜，但聽進去的並不多，大家只顧各自嘮嗑交流；大姐一上桌笑容就跟着一起來了，且不時笑出聲來，笑神經異常活躍。我在想，此時此刻，假如陳師傅忽地從天而降，大姐會是啥樣子呢？！那還不得笑翻了天。

二姐也屬於不善飲酒的主，平常最多能對付一杯紅酒。不過今兒也放開了，但並未太過量，用她自己的話說，她要盡量保持清醒的頭腦，用來分享大家的快樂，笑看大家“醜態百出”，品享美味佳肴，要是醉了，就啥也不知道了，只能在夢中回味美好的瞬間，咀嚼甜美的味道兒。呵呵，說的還挺有詩意。也難怪，二姐語文一向很好，作文常給學校當範文，要不是家境所迫過早輟學，將來她指定能當個作家。這樣，二姐勉強喝了一杯半，跟母親持平。不過剛吃過晚飯，她就不撐了，早早地上床睡去了。

我呢？其實沒喝多少，但也比平時喝的多點兒。因為我凈調皮搗蛋了，哪有功夫碰酒杯。一會兒摟着母親的脖子，一會兒抱住大姐的腰，一會兒將下巴殼子擔在二姐的肩膀上，一會兒背靠着哥哥站着，一刻閑不住，老圍着大家轉圈圈，手舞足蹈，歡呼跳躍，總之，很少老實地坐在自己座位上。好久沒這樣放肆了，今晚太痛快了，估計一晚睡不着了，還真是，我興奮的幾乎徹夜未眠，直到快天亮時才睡去。

我一覺睡到午飯時，要不是聽見有人嬉笑，我指定會繼續睡下去，當我睜開眼時，看見大姐二姐坐在我的床邊正捂着嘴憋不住笑出聲來。更為奇怪的是，滿村鋪天蓋地的爆竹聲居然沒吵醒我。

我光着膀子猛地坐起來，問她倆幹嘛笑，大姐譏笑道，還說呢，看你一直閉着眼，咯咯笑個不停，是不是做夢娶媳婦了？我刷地臉紅了，還真讓她說准了，但我羞於啟齒，拒不承認，接着催促倆姐快離開，二姐問，為啥，我說，我要穿衣服呢，不知咋地，昨晚我脫的一絲不掛，光着屁股入睡了。大姐拍拍我光溜溜的後背，對二姐笑道，看來咱的小威真的長大了。隨即拉起二姐一起笑嘻嘻走出屋子。

第一次大年初一起的如此晚。我唯一後悔的是，沒趕上早起放鞭炮，這個年過的太奇葩。

第一次大年初一省了吃早飯，但並不覺得餓，都怪昨晚吃的太飽。倆姐一離開，我就穿上了母親早給準備好的新衣服，聞着新衣服的氣味，出門直奔茅廁，慘的是有點兒拉稀，顯然是肚子一時享受不了年夜飯的美酒佳肴。

正拉着屎，聽到外面有人來家拜年，而且不止一撥，稀罕，自打父親離家后，就鮮有人來家拜年。

我有點兒興奮，這個家正開始變得正常，走上正規了，記得父親在家時，拜年的一波接一波，門庭若市，好不熱鬧。我想儘快提上褲子走人，可肚子卻跟我較勁兒，腚眼門子更是拉不凈，擦了兩回屁股，剛要走出茅廁，接着肚子又告急，不得不復歸茅坑繼續蹲守，這樣反覆折騰了好幾回，肚子才輕饒了我，終於一身輕地離開茅廁。

“哈……”走出茅廁，我仰望着藍天長吁了一口氣，把滿口的穢氣吐了個凈。我想，假如再在茅坑上蹲下去，我非得一屁股坐進去不可，可惜了我那一身新衣服，感覺腿腳已經開始麻木了，再多蹲幾秒鐘的話，恐怕就身不由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