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藏經閣
普飛上人在藏經閣門口來回踱步，神色焦急，高僧儀態全失。
半空出現定風珠特有的嫩黃色佛光，普方抬頭，正對上阿通略帶歉庂的眼神，這才長吁了一口氣。
帶阿通和小馬駒回來的是普天和尚，明月禪寺方丈月照大和尚座下最出色的弟子。他的法寶定風珠源自西方極遠之地，世界盡頭的浩瀚海洋之畔。
傳說那裏有沙漠綿延萬里，常年飛沙走石，財產損失人員傷亡不計其數。突有一天，天降異物，非石非鐵，竟有定風止息的奇效，被當地人敬若神明。後來整個族群消失在歷史長河中，人畜部眾都不見蹤影，成為史書上的一大懸案。
當年普空和尚修行大成，遊歷極遠八荒之地，已在行善積德。他在荒漠中迷失方向，斷水七個晝夜，瀕死之際終於看到大海，海水卻是閑的不能喝。一代天驕眼看要圓寂，一陣暴風吹過，海邊沙漠下了四萬八千年第一場雨。普空落腳之地泥沙俱下，便是這非石非鐵的寶物露了出來。
既然此物與佛有緣，普空將之帶回明月禪寺。百年一度的大法會上，舉全寺僧俗眾人之法力，布金剛伏魔大陣，用無明業火不停灼燒三晝夜，終於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變成一顆嫩黃色、幾乎透明的珍珠，月照大和尚賜名定風珠。
這寶貝可以代替施法者得到肉身，作為引燃無明業火的媒介，讓施法者不必承受眾怒穿心之苦。然而，定風易，定心難。不是風動，仁者心動。恩師勉勵之意，普空始終牢記於心。
“阿通，你先下去歇息吧。”普天不咸不淡的說。
阿通本想和恩師稟報今天的行程和奇遇，聽到大師兄這樣吩咐，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拿着黑桿銀槍頗為尷尬。見普飛擺手示意他離開，悻悻的朝自己的小閣樓走去。
“普飛師兄，阿通的心脈受到巨大震動，有戾氣沖刷的跡象。”
不顧普飛震驚的眼神，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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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說：“阿通雖然根骨欠佳，資質勉強在中人之上，但性格堅韌，敏而好學，又背負血海深仇，自學了無明業火也不奇怪。無明業的口訣就在藏經閣，藏經閣向來不禁止寺中之人翻閱，雖然歷代祖師雖留下嚴訓，非靈台境萬萬不許施展無明業火，但從未禁止菩提境僧俗眾人修習。”
普飛好不容易緩了口氣，卻聽到普天說：“但是……”一顆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師兄可還記得月影魅魔？”
“魔教長生殿嗎？”
“正是，世上本無魅魔，眾人惡念集聚而生，沐浴月華而長，羞明畏光，卻可得長生，概因人世間惡念不絕。”
普飛，俗家姓張，名飛，是個粗人，早年跟隨先帝東征西討，南征北戰，立下赫赫軍功，官拜柱國將軍。每有戰事必親自沖陣，斬將奪旗不在話下。一桿八丈長矛，捅死西狄北戎領主不計其數。先帝龍馭賓天，魔教把持朝政，普飛遭到清算，到明月禪寺出家避禍。
長生殿正是普飛阪依佛門后的第一票活兒，他單槍匹馬殺入長生殿總舵，操縱那在大食國王后寢宮中繳獲的浮屠金缽大殺四方。他不是針對誰，他是說在做的各位，腦袋都得開花，不光腦袋開花，而且形神俱滅。從此魔教五大分支之一長生殿徹底除名，以示報復。魔教雖炙手可熱，拿明月禪寺沒有太多辦法，只好捏鼻子認了。反正內部爭權奪利，齷齪不斷，乃至你死我活，有人代為出手也好。
“你說啥玩意？”普飛一個腦袋兩個大。
“長生殿和魔教其他分支起源起源不同，彌勒宗、血毒門、猛鬼窟和煙花派是魔教的正統分支，代際傳承有族譜為證，修行法門互聯互通，包括血毒門的毒術和煙花派的魅術在內，四大門派弟子皆可修行。傳聞魔教年輕一輩第一天才秦壽便學貫四家，可惜從不露面。”
普飛好像有點印象，又好像不大記得，仍然等着銅鈴大的眼睛，一臉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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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盯着普天。
“然而，長生殿自成一派，所修習的是魅魔之力，人心憑空生邪念，邪念凝而成魔，為妖人所用。說起來，長生殿法門和我佛聖法無明業火道理頗為相近。”
“一個是邪念，一個是怒氣，咋個相近？”大老粗普方也不傻，怎麼說也是統兵百萬，斬將千員的大帥。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阿通師弟身上有魅魔之力殘留。”
“啊？”普方徹底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從私心講，他是喜歡這個徒弟的，明月禪寺僧俗眾人盡皆才華橫溢之輩，智乎近妖的人也不少，比如眼前一代天驕的普天和尚。像阿通這樣質樸老實的獨一無二，很是對自己脾氣。
“這孩子出生在山下，從未離開過兵山鎮，他怎麼會是邪魔歪道呢？”
“阿彌陀佛，普方師兄，我絕無此意，阿通師弟出身清白，來歷清楚。我是怕魔教妖人用他做文章。魔教妖人詭詐，不得不防啊！”
“我佛慈悲。”普方低眉順眼念了句佛號，然後換了副大大咧咧的嘴臉，蒲扇大的手掌一揮說道：“那就讓他在藏經閣閉關三年，平時不要出藏經閣半步，老夫好好調教他一番，什麼東瀛忍術、南疆巫術、中原鬼術，皇室秘術，道家相術，教他個全！”
“那阿通師弟的佛門修為？”
“對嘍，法術乃是末節小術，關鍵要有修為根基呀！普天，這孩子既然與我佛有緣，你看我把易筋經傳給他好不好？“
“筋骨都能移動，有些魅魔之力還要緊？全給他移沒嘍！”
趁着普天沒反應過來，普方接著說：“行啦，事情就這樣定了。從今個起，藏經閣閉門謝客，我佛修行法門，還要辛苦普天師弟組織刊印，分發下去啊，哈哈哈哈哈。”
於是，自明月禪寺開山以來，藏經閣這座佛門圖書館第一次閉關，這一閉，就是三年之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