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見熟人
陳小波又返回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面，他也調整好了心態。在鬼市裡，贗品才是主流，真品那是少之又少，不然怎麼被人叫作“漏”呢。
今晚這趟鬼市之行已算是初有斬獲了。陳小波看着前面怎麼被人里三層外三層圍了起來，他還以為有什麼重寶現世，便是隨着人群湊了上去。
竟看到裏面是一男一女正在爭吵，好像是因為什麼物件起了紛爭。陳小波定睛一看，臉上微驚！她怎麼會在這裏？
原來，處在爭吵漩渦中的女子便正是之前見過的女警，柳依依。陳小波覺得不對勁，其中有些蹊蹺，一個公職人員怎麼會平白無故出現在這種場合。
陳小波往前擠了擠，想聽清楚他們到底在爭論些什麼。只見柳依依嬌呵道：“明明是我先來的，這東西當然是歸我的！”
那男子也是不依不饒：“你都還沒交錢，交易當然沒有完成，我現在出價更高，理應是我所得！”
“你這人怎麼不講先來後到啊！”
“這規矩就是規矩，交易沒有完成，價高者得！”
爭吵還在繼續，陳小波看那個中年老闆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一點也沒拉架的意思。陳小波很是疑惑，看向他們爭搶的東西，是一尊銅站佛造像。
看這尊銅佛，造型普通，開臉有韻而無神，皮相倒是古味醇厚。這銅佛是個老東西，也不至於搶破頭皮啊。
這時，那男子突然大喝道：“大傢伙兒給評評理，古玩買賣是不是價高者得？”
果然，他掀起了周圍人一陣起鬨。一時間，着便衣的柳依依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個場面，東張西望，企圖尋求支援。
在人群中，柳依依一眼看到了陳小波，接下來就投來了可憐的目光。陳小波指了指自己，然後直搖頭。柳依依不屈不撓地眼神求助，陳小波只能苦笑一下，聳了聳肩。
他高聲道：“在場的都是大老爺們兒，咱也不欺負一個小姑娘，咱們問問老闆的意思，畢竟這物件老闆說了算！”
大家覺得有理，起鬨聲逐漸低了下來，大家齊齊望向了中年老闆，期待他發聲。
柳依依朝陳小波點頭致意。老闆從小板凳上慢慢悠悠站了起來，用手撣了撣褲子，說道：“既然這樣，我賣東西也要賣的清楚明白，誰把這尊銅佛講得更透，我就買給誰。”
老闆終於出面做了一個定調。那男子估摸着憑藉著自己的一些鑒定本事，躍躍欲試道：“那我先說好了。”
語畢，他便開始頭頭是道地分析起來。在那男子發言期間，柳依依輕聲向陳小波試探到：“待會兒你能幫我發言嗎？”
陳小波微驚：“敢情你是一點兒都不懂，那你幹嘛非要爭強這尊銅佛呢？”
柳依依尷尬道：“哎呀，你不懂！總之我很需要這尊銅佛像，一定要拿到手！”
陳小波有些不高興了，說：“既然是你讓我幫你，但是你都不跟我說實話，這是不是太強人所難了！”
柳依依怔了怔，沒想到陳小波會是這樣的反應。她思忖了片刻，拿定主意，靠近了陳小波耳邊。
柳依依貼地陳小波很近，他似乎都能聞到柳依依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香味，讓他失了下神。
柳依依小聲解釋：“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其實我是來卧底的，局裏今天有行動，銅佛是一場地下拍賣會的入場券，所以我一定要拿到手，你就幫幫我吧。”
聽完，陳小波瞭然，便輕輕點了點頭。
那男子發言完畢，陳小波清了清嗓子，便娓娓道來：“我是這位小姐的朋友，就由我來代表她介紹一下。”
“這尊銅佛造像，頭部略偏大，身材稍短。面相豐滿而顯方頤，方圓適度，佛發為水波紋式。着方領下垂式大衣，內着僧祗支和裙，總體飽滿豐肥，重心向一側扭曲，極為生動嫵媚。這是典型的唐代官造風格。”
陳小波稍頓了頓，又接著說：“但是，相比盛唐時的那種氣勢恢宏，這尊顯得較為拘謹，略顯生硬，明顯自由發揮作風消失，由此可見這是一尊晚唐時期造像。”
陳小波這番細緻入微的見解引得眾人連連叫好。
陳小波接着解釋道：“和晚唐的一些成熟之作相較，這尊造像裙部衣紋有不連續之處，瓔珞刻畫也有不均勻之感，我判斷這應該是學徒操刀的不成熟作品。”
滿堂喝彩！大家都驚嘆於眼前這人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獨到的見解。
對方那男子一時語塞，也不知如何應對。中年老闆竟也微微鼓掌，說道：“既然看大家的反應如此一致，那這尊銅佛就應該給到更了解它的人。”
老闆便將銅佛遞給了陳小波。柳依依這邊按約定付了錢，兩人便回到了主街上，圍觀人群也是逐漸散去。
“拿去吧，這是你的東西。”陳小波說道。
“謝謝你，今天要不是有你在，我鐵定完成不了任務。”柳依依的語氣充滿了感激。
“話說回來，我多句嘴，為什麼非得要這尊銅佛像呢？”
“也不瞞你說，局裏今天的行動會針對一場地下拍賣會，主辦方很是謹慎，入場人數都嚴格限制，這個東西就相當於入場券，每次他們都會找不同的商戶，既考驗了參與人員的專業性，也對他們基礎財力進行了篩選。”
陳小波恍然大悟，柳依依又接著說：“你既然已經參與其中，送佛送到西，你就和我一起去參加拍賣會吧。”
陳小波想要拒絕，只見柳依依連忙道：“你先別著急拒絕，想來你也是沒經歷過這些吧，也好去長長見識呀。”
陳小波腹誹道：“我看你是怕自己單獨進去被騙吧。”
柳依依沒有多解釋，只是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拍賣會多久開始？地點在哪裏？”
柳依依知道陳小波這算是答應了下來，便輕笑道：“你就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