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空降的新隊長

若論高樓林立夜景繁華，老城區自然無法跟新城區相比，紅磚房老梧桐，好多都是七、八十年代單位自建的，街坊鄰里大多認識，人情味比較濃。

也不知從何時起，興起收了老闆紅包才開工的習俗，五塊十塊不嫌少，五十一百不嫌多，今年初八也不例外，在等紅包的同時，大家私下裏都在說葉家的事。

昨晚新一期的焦…點追蹤一播出，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

葉家四姐弟的財產糾紛及老母贍養事件才剛剛淡出人們的視線，誰也沒想到，竟會以這樣慘烈的方式再次呈現在眾人面前。

報導里說得隱晦，但誰還沒看過幾集柯南？即使沒有，作為華夏一員，古有包拯宋慈斷案，現有廣大萬能網友，分分鐘化身神探，只為圓一個年少時的偵探夢。

據聞，大年初一，葉家老三葉國祥的屍體在朝陽大橋橋底通道內被人發現，案還沒破，大年初三，葉家老大葉國蓉一家三口死在剛付完尾款的屋內，大年初五，葉家老二葉國濤和妻子開車去丈母娘家，半道被一輛遮擋車牌的捷..達撞后逃逸，葉國濤受傷送醫，妻子當場身亡。

平陽作為省會城市，論經濟發展自然比不上沿海各市，勝在氣候宜居，青山綠水人文風物，每年都吸引不少外地的遊客流連。

這樣一座祥和的城市，居然發生如此兇殘的連環案，查，肯定得查！

平陽市的領導高度重視，相關部門迅速成立專案組，市局的羅副局長牽頭，市刑偵隊副隊長張金科任副組長，以刑偵隊為核心力量，再抽調精英，一共18人專查此案。

市局的會議室內，先到的探員們小聲討論着。

“喲，這不是老牛嘛，這幾天忙壞了吧？”

老牛是市刑偵隊的老人，經驗豐富思維敏捷，想問題時總愛眯着眼睛，也不太愛說話，但只要他開口，連病退的前隊長都會認真聽取意見。

那人見老牛不開口，扭頭問一位年輕探員：“馮嘉，聽說嫌疑人前天就讓張隊給抓回來了，今天這會什麼情況？你不是三組的包打聽嘛，透點風。“

馮嘉看了眼端坐不動的老牛，壓低聲音道：“最新消息，張隊、老牛，還有專職審訊的幾位高手輪番上陣，楞是一句沒撂。”

“死扛吧，不知是心存僥倖還是有恃無恐，只要人抓住了就好辦，看來今天這會是落實證據分配任務的，又要跑斷腿啰！“

“現在滿大街都是攝像頭，還以為是八、九十年代那會兒呢，手機隨時能定位，可憐她那位失明的媽……”

“別說了，領導來了。”

會議室內瞬間安靜下來，羅副局長陪着一位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主位上，中年男人在發言，會議室左側靠後的位置，一位三十來歲的男人低頭翻看剛到手的資料，眉峰微皺。

“莫星星，莫星星同志。”

有人從旁扯了扯男人的衣服，男人迅速站起身，應聲答到、字正腔圓。

一米八三的個頭坐着還不覺得，猛一站起身，腰挺背直很有些氣勢，眾人的目光都在男人身上溜了一圈。

羅副局長看了他一眼，時間比尋常多了那麼一、兩秒，方才開口介紹：“藉此機會大家認識一下，這位是剛到任的市刑偵隊隊長莫星星同志，大家歡迎。“

一陣掌聲過後，羅副局長再次說道：“春節后的第一大案，限期偵破是必須的，大家都加把勁。”

“看過手裏的資料了吧，

都說說，集思廣益，一起把案子捋一捋。另外，我強調一點，雖然葉素真作為案件的嫌疑人，已經在接受調查詢問，在沒有落實確鑿的證據前，不代表她就是這三起案件的兇手，大家都是老刑偵了，不要犯經驗主義的錯誤。”

“肖北，說說屍檢結果。”羅副局長見沒人起頭，直接點將。

肖北習慣性推了推眼鏡，開始敘述第一位死者的情況。

“第一名被害人，葉國祥，男，33歲，屍體被發現時側卧於朝陽大橋橋底過道內，屍體呈捲曲狀，臉朝牆壁，無明顯外傷，無捆綁痕迹，全身衣服完整，我們在檢查其衣物時發現一把鑰匙，鑰匙的位置有些奇怪，位於死者皮夾克左袖口回折內，用套鑰匙的皮筋固定。“

“推定死亡時間在2月8日凌晨4點至5點之間，死因初步判定為頸動脈注射D品過量致死，針孔位於死者右頸。”

“頸動脈？這是開天窗啊……“被羅副局長瞪了一眼，嘀咕的人忙低頭看資料。

“具體是什麼D品？”羅副局長皺了皺眉，涉D無小案！

“一種混合型D品，已經送省檢做藥性匹配，具體情況最快後天能出結果。”

“催一下，張隊，說說走訪的情況。”

張金科合上筆記本，開口道：“葉國祥，葉家的老三，高中畢業后無業，和社會上一些混混攪在一起，曾因盜竊被判入獄三年，獄中表現較好減刑3個月，於2010年4月出獄，通過其二哥葉國濤的關係，該年5月至2014年9月在本市安豐汽車修理廠當學徒，2014年10月被葉國濤送入本市戒D所強制戒D，一直到2015年3月，出來后，在本市南苑小區干保安直到死亡前。”

“會不會是復吸？”

羅局點名，“司振宇，你不是很懂嗎？說說吧。“

司振宇抬起頭，一臉的訕笑，“羅局，那我說兩句，吸D的人如果發展到注射階段，基本沒治，但一般都會選擇四肢靜脈注射，相當於慢性自殺，而一旦選擇動脈注射，不管是什麼類型的D品，結局只有一個字，死！D品會隨血液流入大腦形成顱內高壓，造成腦內血管破裂，死亡時間不會超過2分鐘，所以，動脈注射又叫開天窗。“

“至於說復吸，很多戒D所出來的人都會，但我個人覺得，這起案子裏不存在復吸的可能，在技檢科的物證清單里，案發現場並沒有找到注射器或者針頭，我的發言完畢，謝謝羅局，謝謝大家。“

“少貧嘴，多學多聽。“

莫星星看了眼這個剛才提醒自己的年輕人，在羅局介紹自己前，其它人應該不認識自己吧，司還是師？這麼特別的姓，不難查，張金科知道嗎？

莫星星注視着張金科，問道：“張隊，案發時間是清晨，又是大年初一，那個時間段公交車應該沒上班吧，葉國祥有車嗎？”

“有一輛藍色捷達，葉國濤出錢買的，案發後找到了，車停在離案發地不遠的老棉紡廠單位宿舍樓旁邊，那裏沒監控。“

莫星星點頭表示謝意，轉動着手中的筆，眼微垂。

“另外，根據調取案發現場周邊的監控顯示，他於凌晨4:05分獨自一人步行進入通道，十幾分鐘后，疑似葉素真的女人也進入了通道，停留五分鐘左右原路離開，在此期間，沒有第三者進出通道，直到報案人進入通道前都沒有葉國祥離開的畫面。”

“技檢介紹一下情況。”

技檢科的科長程月梅熟練地打開投影。

“現場比較雜亂，案發前一天正值除夕，有不少人步行經過通道去另一頭的人民廣場看煙花匯演，過道內遺留的煙頭、熒光棒等雜物較多，已全部收集取樣，目前正在篩查歸類。“

“關於張隊提到的視頻我補充說明一下。“程月梅有意無意地看了眼張金科。

“我們調取了午夜12點至環衛工人清晨5點10分發現屍體報案時為止這段時間的視頻，進出通道的除葉家兄妹和報案人外，還有三十七人，他們經過通道的時間集中在12點至2點間，經過張隊的走訪排查，均無作案時間且有人證。另外，已經確認視頻文件沒有任何刪改或遺漏。”

羅副局長點點頭，看向莫星星：“剛上任就有案子，你要儘快熟悉工作，也談談你的看法。“

莫星星突兀地呲了呲牙，“羅局，您是考我呢，成熟的想法暫時沒有，有三個小建議供大家參考。“

張金科不太喜歡這種輕佻的舉動，作為一名從一線摸爬滾打成長起來的老刑偵，-工作時細緻嚴謹、腳踏實地，開會時嚴肅認真是他對自己的一貫要求。

自從老隊長病退後，如今的刑偵隊是老的老小的小，新隊長還搞空降，也不知道這莫星星走了誰的關係，自己昨天才接到通知，找人打聽都沒人認識他，要說沒點想法是不可能的。

“好，你說。“羅副局長微笑着看了眼張金科。

“先不說葉素真有沒有渠道弄到D品，也不提她一個人是否有能力殺死葉國蓉一家三口，三起案件的時間過於緊密，所以，我建議分成三個小組，每組負責一個案件，發現新的線索或情況相互通報。“

“第二，在沒有確鑿的證據前，建議釋放葉素真，另外安排一組人對其進行24小時全天監控，每天的行蹤整理后通報各組。“

“最後，對於葉國祥的案子，我有些小想法但還不成熟，所以，這個案子我查吧。“

張金科暗暗鬆了口氣，莫星星的想法與自己不謀而合，沒有被亂象迷惑，還算有點譜。

“老張，莫隊剛來，對人員還不熟悉，具體的安排就由你來完成吧，需要我出面協調的地方直接找我，我只有一個要求，儘快破案。“羅局說完，同坐主位的中年男人小聲說了幾句，兩人一起離開了會議室。

莫星星留意到，會議的整個過程中，中年男人一直在有意無意地打量着自己，儘管有所掩飾，可瞞不了自己的眼睛。

回憶起臨行前上級提供的資料中有提到此人，童杉霄，平陽市…委副書記，主管Z法，依此情形，自己的到來不太受歡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