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識人間酸甜苦辣

今年，萍姐打算試着將麥子放到自家屋頂上去晾曬，屋頂的水泥樓板在正午的陽光下會被曬的滾燙，這比場地晾曬要更節約時間，同時，放在屋頂，也不用勞累葉二再去日夜守着，能省出不少力氣來，只要每隔上一會兒，爬上屋頂用耙子翻上一番便了了，趕上雨水來臨時，也能及時將麥粒遮蓋起來。就這樣，由葉二負責在屋頂用繩子拉，萍姐和葉子豪則負責在下面裝袋后繫到繩子上。全家人用了整整一天時間才將所有麥子吊上屋頂，最後，達到了萍姐心中預期的效果。

聽說最近麥價不錯，萍姐便又開始聯繫牛鬍子來收麥子，經過一番討價后，最終以每斤八毛五厘的價格成交，到手的錢還是要一一檢查清楚，這是必須要走的流程，這段時間裏，常常有人因為粗心大意收到假幣，人們為了更好的識別真偽，一時興起了用紫外線燈掃一掃的潮流，這種小燈，在大街上隨處都能買的到，紫色的燈光打在紙幣的中上部，人們會很清晰的看到與面額匹配的數字，仔細檢查一番，確認無誤后，牛鬍子便會開着車往下一家駛去，還是那熟悉的場景，接下來，便要等到葉二休假時間翻地為播玉米種子做準備。

之後的幾天裏，天氣預報每晚都在預報着將會有暴雨降臨全國，萍姐便趁着這幾日用鐵杴把家裏的四畝地翻整了，果然，如天氣預報所料，之後的一個月裏全國各地都下起了中到暴雨，新聞里每天都會用大量篇幅來報道關於各地雨情的實時消息，還沒等人們緩過神來，這場雨便又演變成了百年難遇的災禍“全流域特大洪水”這是以前他們從來沒聽說過的描述，是的“全流域”，原本大家都不會想到會經受這場災害，但它的確發生了，由於水量級大、範圍廣、持續時間長，全國各地受災嚴重。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萍姐每每看過新聞，嘴裏總會不停的嘆氣，“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時，他第一次體會到原來人是這般弱小，弱小到被水一衝就消逝了，那些沉甸甸的數字，不僅讓大人們牢牢刻在心裏，在他們這些孩子們的腦海里也留下了揮之不去的記憶，生活還是要繼續，那些慘痛的悲劇在生活面前還是得暫時放一放，對於他們來說，等雨停下來后，還有玉米要種，生存不會給他們任何懈怠的機會。

整地、播種、施肥、打葯、收割，出售，盼天公作美，盼地公恩惠，農民祖祖輩輩都是靠天吃飯的，遇上大災之年誰也沒辦法，老人們已經習以為常了，這一生他們已經歷過了無數次大大小小的自然災害，因此，也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了，只要人還活着，勒緊褲腰帶總能挺的過去，但對於萍姐這一輩人來說，他們辛勞的背後，不只是全為了生存，隨着社會的發展，他們希望自己的孩子們能走出這個貧困的地方，一步一步過上好日子，不至於以後再回到農村來種地，他們自己所經歷的苦，不能再讓自己的孩子們經受了，於是，他們這代人沒有坐以待斃，開始尋求突破，科學家們優化種子，開發化肥，研究農藥，農業現代化的腳步越來越快，已經可以逐漸彌補一些自然環境帶來的損失，只不過，一些科學技術想要普及到廣大農村還是需要些許時間，這一年，萍姐從縣裏的農業站買回了一些新型玉米種子，據說，這種種子的產量要比他們之前的種子產量高出三分之一，萍姐決定嘗試一下，便開始在村裡第一家種上了。

播種玉米的方法和小麥大致相同，先要把地細細的翻整上一遍，

在燒過麥茬后，要一鐵杴一鐵杴的翻起被壓實的土，將灰燼翻進土裏，當做肥料使用，小麥的根要比玉米根更好處理一些，不用一顆顆挖出來整理，只要翻過地，用耙子掃一掃便能清理出來，再過上幾個月，這批玉米的根莖就需要費些力氣處理了，不過，這也也難不住他們，翻過土后，便要用犁拉起一條條平直的溝壑，葉二負責在前面拉，萍姐則緊跟在後面撒種子，等全部播種完，便會用上一種叫耙的平地工具將溝蓋住，二丫頭很喜歡這個時候，因為她這個小不點作為壓重剛好合適，葉二和萍姐每人拉着耙的一端前進，二丫頭便坐在上面，身後的土地翻蓋的平平整整，裹了包衣的種子們靜靜躺在地下儲備着能量，準備着被雨水滋潤后的破土而出，說來也是，每次，剛播完種子，天就會下雨，那些種子便會按時破土，這在大人們眼裏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對這些孩子們來說，卻很是神奇，他們不知道節氣這個傳統的日子，準確來說，是二十四個傳統的節點，這對農民來說至關重要，因為，這些先人留下的東西，能幫助他們準確判斷天氣變化，以此來指導農業生產活動，對於葉子豪他們這些孩子，什麼是干支歷？什麼是自然節律？什麼是月令？，他們還無法理解，對他們解釋這些東西也沒有多大用處。

除了大旱之年，待苗長的約有膝蓋那般高，就要及時除草、打葯、施肥，除草用不了多少時間，但每年都要根除，這時，還沒有除草用的藥劑，只能靠人工一顆一顆的剔除，野草生命力異常的頑強，若少控制一年，便會讓農民頭疼不已，村子裏主要的農業施肥類型分兩種，一類是無機肥，一類是有機肥，前些年，每家每戶基本上都會使用有機肥，那時家家都養牲畜，雞、豬、羊、牛是最常見的，而他們的糞便也使用範圍最廣的有機肥，村民們為了節約成本便會使用這些，施有機肥的好處有很多，比如優化土壤、肥力持久等，但無機肥的產生又有着傳統肥料無法滿足的優點，比如見效快、用量少、不易滋生蟲害、節約勞動力，說來，誰家也不會有那麼多滿足全部所需的有機肥，現在，無機肥的大量推廣便解決了這一難題，以無機肥為主，有機肥為輔的施肥模式逐步推廣開來，雖然，使用化肥成了主要的施肥方式，不過，這化肥只能滿足一茬莊稼所需，等到下次種植其他作物時，又得重新施肥，這樣算來，投入成本便又開始增加了。

施肥時，葉子豪也會跟着去地里幫忙，操作難度不算大，只是特別要注意的是，不能將化肥施在作物根部，這樣會造成燒苗，大約在離根部一個手掌的距離撒上些許便可以了，除完草、施完肥，之後便全交給天了，一直等到收穫之日又會開啟下一輪循環。這便是農村，這便是勤勞的農民，這幾日，他在不經意間聽楊清說到，他們家以後要用播種機播玉米種子，到播種的時候，人再也不用那麼辛苦的勞作了，那時，只要把買到的種子倒進播種槽里，就只跟着車走便是了，這些東西在之前對葉子豪來說都只是傳說而已。

一年級的課程繼續由楊老師與張老師教授，這時，語文課出現了拼音表、生字表，數學課出現了乘法口訣。有了學業壓力，對玩的興趣便變得淡了許多，每天下午放學回家后，他都要在萍姐的監督下在那小字本上寫上上百個相同的漢字，“人”“人”“人”，“王”“王”“王”，每一個字都要按照要求四方四正的寫在田字本的框內，語文寫完后，又要在拼音本上寫上好幾頁A、B、C，再對照牆上貼的字母表一一檢查，算術本上也要寫幾十遍1+1=2，1+2=3，這時，作業都是以頁為單位，每次寫完，萍姐都要親自檢查，然後，第二天到學校后老師再認真做批改，剩餘時間，他可以自由支配。

聰明的小和尚播了一半，便奇迹般的劇終了，它消失的無影無蹤，再也沒有在電視上出現過，為此，他鬱悶了很長時間，因為那時，在他的認知里，他一直覺得是自己錯過了之後的所有劇集，不過，後來電視上又播放了其他動畫，這讓他很快又從失落中走了出來。

電視上從來不會讓這些孩子失望，一部動畫片剛劇終，緊接着便是另一部，葉子豪和二丫很喜歡看動畫片，每天都會準時守在電視機前，就這樣，一部名為《奧特曼》的兒童類電視劇進入了他們的世界，這部兒童題材的電視劇稱他是動畫片也不為過，但實際上這應該算是部電視劇，在這裏面，奧特曼每次遇到緊急情況時都會亮起胸前紅燈，其實和他相比，一休哥要顯得更神奇些，小和尚只要閉上眼睛，便可以解決任何難題。但已經過去的東西總歸是過去了，任憑你有多喜歡，留戀只能是徒添煩惱，村裏的孩子們前幾年都學一休哥，遇事就敲敲腦袋，閉目養神，沒事就在自家院子的樹上綁個小人，學習着一休哥的一切，現在小和尚早已被他們拋到腦後，大夥又開始學起了穿緊身衣的奧特曼，動不動就要發射激光波什麼的，時不時比劃着那經典的十字手，一時，超級英雄的形象立馬扎在這群娃兒們幼小的心裏，“我們的目標是拯救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