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小試牛刀（一）

三日之約好快，康佳早晨起來收拾妥當后就溜出了王府。

還未到正午飯點兒，遠遠看着錦宴樓就排起了長隊。雖然不是信息化時代，但是錦宴樓打出招牌特色菜品的消息還是在一眾食客間口口相傳開來，以至於門口的隊伍都排了四五十號人。好奇而不知情的人相互打聽着，紛紛加入隊伍一窺究竟的人也越來越多。

方掌柜喜笑顏開地在酒樓里招呼着各式的客人。想不到這個女子還真有一套，那天展示菜品一出鍋，就能感受到那廚藝非同一般，只是當時時間倉促，也忘記給二王爺盛出來一份品嘗一番了。

方掌柜想到主子，便趕緊進了雅間內室，二王爺依在窗棱前向外張望着，鬢如刀裁，眉如墨畫，如雲煙似的墨色長發隨意散在肩上，那柄被捏在修長手指尖的摺扇輕點着，顯示着略有些不耐煩。

跟隨二王爺這麼多年，無論何等小細節方掌柜無不瞭然於心。只是今日的不耐煩又與往日有些許不同，王爺張望的同時，又面露喜悅。

“本王最忌諱別人揣摩本王。”眼神依舊停留在窗外，摺扇也依舊輕搖，嘴角依舊帶着笑，話語雖不嚴厲，但分明透着刺骨的寒。

方掌柜立刻跪了下來，“小的該死，小的許久沒見王爺這般心情好，妄加揣測王爺實屬不應該，但小的真心是希望王爺能如從前一般，如從前一般開心些。”

男子眼眸閃動，如以前一般？刀光劍影、運籌帷幄之中，絕勝千里之外，怕只有登上那九五至尊的寶座才能喘息，否則，勝王敗寇在所難免。日後，有哪般生活，想都不敢去想，若是階下之囚，只怕是眼前的安逸都享受不到了。

兩人皆不語，良久，聽下人來報說康小姐已如期赴約，方掌柜擦擦額頭上的細汗，藉機趕緊離開了雅間。

遠遠地就看見錦宴樓外排着長長的隊伍，打拚餐飲業這麼多年，康佳對自己的營銷手段還是很自信的。想着通過自己的雙手就能改變窘困潦倒的現狀，康佳心裏透着亮，臉上自然也帶着光。

方掌柜早已在大廳等候，見康佳自信滿滿地走進來，他也不多說話，拱手見禮，隨後對着康佳揮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康佳大方還禮，緊隨方掌柜步入后廚。

錦宴樓不愧是京都的第一樓，且不說這裝潢之氣派，看看后廚的管理就很到位，康佳看着后廚分門別類的食材以及眾人分工有序地忙碌着，心裏不由得感慨。

因為知道上次打開招牌的是“肉沫茄子”，所以在她未到之前，茄子、肉沫、佐料各種食材已經分門別類地在灶台上一一備齊了。

正在康佳感慨錦宴樓的工作效率之際，方掌柜立於一旁，指着兩份食材備料，說道：“康小姐，這一份備料大概能做二十份‘肉沫茄子’，我吩咐夥計們備了兩份料。如若康小姐時間還充裕，還煩請多做幾道，對眾多門前的食客來說，也是口福之幸了。當然，一切還依康小姐計劃安排。”

食材都備好了，怎麼可能是商量，無非就是通知一下，你需要準備做四十份的菜品罷了。康佳不傻，聽着方掌柜的話語，自然就揣度出他的用意。

對於方掌柜的精明，康佳反倒不反感，會算計沒關係，把事情挑明了算計也算是一種大度，至少不是背地裏搞小動作或者明明骨子裏準備算計，嘴巴卻甜蜜得要命。

康佳也算是遊走商場多年的老人，自己的原則就是，“彼此合作彼此成就的利用”，她買賬。如果損人利己的算計她，她一定會遠離這樣的小人。何況，方掌柜只是備料了，並沒有強制她做到什麼程度，儘力而為的態度已經是最大的尊重了。

康佳微微上翹嘴角，對着方掌柜說：“掌柜請您放心，一會兒就給您都備齊嘍。且不說一天給我三兩銀子已然很多了，單就看今天大廳和門外等候的客人，我也不能給錦宴樓‘掉鏈子’不是。您去前廳招呼客人吧，一會兒老菜和新品我都給您盡量多準備一些。”

方掌柜看着眼前這個不算漂亮但清秀中透着自信的女子，心裏不由得感嘆，如此聰明，又知道審時度勢、知道隱忍的女子，真是不多見啊。沒有與她商量卻讓她做了比預期多一倍的工作量，她明明心裏不滿意但仍能不動聲色地保證完成任務，還做個順水人情兒，真是事情做得圓滑，話也說得漂亮！

隨着菜品的亮相，錦宴樓人聲鼎沸，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紛紛感慨如何這般美味。

方掌柜眉開眼笑地接待着一眾食客，看着門外依然有着絡繹不絕前來排隊等待的客人，方掌柜心裏也盤算着，王爺的大計指日可待，到時候錦宴樓不僅可作為內衛的據點，還可以真真正正成為王爺成就大業的經濟來源。

……

“康小姐，這道“肉沫茄子”一端上桌兒，前廳的這些食客們都興奮地搖頭晃腦呢，下一步，咱們今天的新品做什麼啊？”剛回到后廚的夥計周策一臉殷勤地問康佳。

周策是真佩服這個女人，幹活利索、頭腦清楚，擺盤那麼多講究，出菜成品真是好看。用她的話來說，這些都不是菜，是藝術品。對，藝術品，雖然周策是個大老粗，不懂什麼藝術，只是他由心底里佩服康小姐，不像那些老師傅，什麼也不教這些夥計，生怕別人學會自己本事。康小姐就不會這麼小氣，菜品從頭到尾每個環節都邊做邊指導他們這些小夥計，有的小細節還特意提示他們要注意哪些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