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美人
“八歲那年，我背着爹娘偷偷跑了出去，那會玩性大，跑了二里路，最後暈倒在路邊，還是唐叔叔及時找到了我，我記得那年同今年一樣熱。
唐叔叔背着我回到了府上，請了大夫來瞧，大夫替我診脈，不知是學藝不精還是其他，竟同我爹娘說我已經去了，身子都涼了。”
他說著，突然笑了，只是這笑有些悲傷。
“自那之後，我便不曾出門，這裏和小時候也完全不一樣了。”
“我自小/便知道自己同別人不一樣，城裏的大夫都說我活不過十五，是你，讓我多活了幾年。”
江念收回手：“並非是我讓你多活了幾年，是你自己想活着，我並未出什麼力。”
她知道程吟怕冷，只是不曾想這麼熱的天氣他的身子還是如此涼。
程吟只是搖頭：“若非是你，我怕是早不在這人世間了。”他的思緒回到了三年前的夏天。
那會他已經不能下床榻，渾身乏力，城中的大夫都說他命不久矣，爹娘傷心至極，四處打聽，皇天不負有心人，坊間傳聞白雲山上的洛姓師徒醫術無雙，其師傅從不以真面目示人，且如今不問世事，徒兒已經出師，小有名氣。
程老爺和夫人親自上門請洛蕭出診，只是那會江念已然接手，而洛蕭也沒有打破自己的規矩，不下山，不以真面目示人，故而委婉拒絕。
“我徒兒深得我真傳，讓她去吧。”洛蕭這麼說。
只是那會江念不過十二歲，程家老爺信不過，不惜跪下求，只是洛蕭不曾答應。
無奈之下，程老爺只好帶着小江念回府上，並沒有抱多大希望。
對於初次見到見到江念，程吟依舊記得，那日天氣很好，只是家裏因為他壓抑的很。
一抹小小的身影就這麼闖進了他的眼中，稚嫩的臉龐帶着無比的堅定。
“你就是那將死之人？”她開口，清脆的聲音將他從混沌帶到清明。
眼前的人也看得更清了些。
“你就是爹說的那個能救我一命的人？”他問，只不過是一句話，卻讓他緩了好一會，呼吸才又平穩。
“別因為年紀質疑我。”那會的江念初出茅廬，自信滿滿。
果真，他活了下來，雖還是孱弱不已，但至少，活了下來。
江念將茶水倒了一杯，遞給他，將他從思緒里拉了回來。
“若非你想活，仙子來了也無濟於事。”她說。
?程吟笑：“我從未想過要離開這世界，可諸多大夫都無法醫好我，只有你。”
江念笑稱：“那說明了什麼？說明他們學藝不精。”
兩人都笑。
“走走走，去晚了可就沒位置了。”
“快快，別擋路。”外頭人頭涌動，方向一致。
“走。”江念抓着程吟的手腕拉着他走出去，只是趕到時，已經堆滿了人，好不熱鬧。
江念個子才到程吟肩膀，她所看到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頭。
“出來了。”程吟平緩了呼吸，才開口，蘇掌柜出現在二樓，想必蘇小姐也要出來了。只是距離太遠，他看的不清。
江念壓根看不到，無奈之下，她拉着程吟往小巷子裏去，程吟不解：“這是去哪？”
“一會你就知道了。”
尋了個最佳位置，江念手拎着程吟后脖頸的衣領，說一句“得罪了”，腳尖一點，兩人騰空而起，很快就在一戶人家屋頂落下。
程吟驚訝：“阿念，你還有這本事？”
江念坐在一旁，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
然後才回答：“我會的本事多了去了，你若是想知道，好好養病，我以後帶你出去見見時間。”她拍拍胸/脯保證。
“好。”
這個位置絕佳，又能清晰的看到春華樓又不被人發現。
蘇家小姐一席喜服出現，頭上的鳳冠隨着她的走動微微擺動，纖細的手拿着一把紅色的喜扇，擋住了臉，只是光這麼看，就能猜到蘇小姐那傲人的容顏。
蘇掌柜訴說這規矩，底下的人蠢蠢欲動，哪裏聽得進去。
“蘇小姐，把喜扇放下。”
“蘇小姐，快把喜扇拿開。”
起鬨的人把蘇掌柜的聲音淹沒，無奈，蘇掌柜對着蘇笙兒點頭。
蘇笙兒會意，慢慢將喜扇拿開，身後的丫鬟立即接過喜扇，乖乖站在一旁。
“蘇小姐不愧是風夕城第一美人，果然姿色無雙。”
“對，姿色無雙。”
“……”
蘇笙兒一身喜服襯得膚色更加粉/嫩，白裏透紅，臉上只是略施薄粉，額頭印着紅色的花鈿，似乎是梅花。
果然是個美人胚子。
只是她的目光似乎在尋找什麼，隨後，看到了想找的人，這才露出了笑。
她這一笑，底下的稱嘆又開始。
“美人一笑傾城啊！”
江念看得入迷，只是這風夕城第一美人的稱號，讓她有些熟悉，這話，似乎有誰說過。
雲瑤，對，雲瑤說過她是風夕城第一美人，如果要對比，確實是雲瑤更勝一籌，但是蘇笙兒絕對不差。不過這會大家都差測雲瑤的臉毀了，那先前位居第二的蘇小姐自然成了第一。
很快拋繡球的環節到了，江念甚至比底下的男人們更激動。
程吟笑：“要不你去把繡球接下來？”
江念白了他一眼，隨後又想到什麼，狡黠一笑：“我去幫公子搶下如何？那蘇小姐如此美人，想必公子也心動了吧？”
程吟急忙道：“別，”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隨後解釋：“我這病秧子，別耽誤了人家。”說這話時，他看着江念。
只是江念注意力都在蘇笙兒那，並未注意到他的目光。
繡球從丫鬟手裏遞到蘇笙兒手中，底下的人蓄勢待發，期待着自己能奪到繡球，迎美人進門。
就在繡球要拋出去的時候，一支箭直直向蘇笙兒刺去，大家都專心致志，並未發現異常。
“不好。”程吟在江念之前說出口，下一秒，蘇笙兒身側一歪倒向一旁，那支弓箭直直刺進她身後丫鬟胸口處，當場斃命。
“死人啦！死人啦！”
人群混亂，蘇掌柜也無暇顧及，方才若非蘇笙兒崴到腳側了身，這會斃命的，可就是自家女兒，這會他還在慶幸。
江念卻看得出來，蘇笙兒並非是崴到腳，而是故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