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哄你
◎好乖好純啊。◎
夏季,蟬鳴聲陣陣,燥熱又潮濕的氣息在空中浮動交纏,湖夭手撐下巴坐在一棟別墅外的台階上。
路燈懸在頭頂不遠處,暖白的光暈打下來,在她本就白皙的皮膚上鍍了一層銀光。
手指在臉頰一點一點,一雙狐狸眼清魅又勾人,就是獃滯沒什麼生氣。
忽然,一陣夜風吹來,湖夭瑟了瑟身子,環胸抱緊自己。
恰巧肚子也發出一聲不合時宜的叫聲,湖夭撫慰似的摸了摸扁平的肚皮,哀嘆:“別叫了別叫了,我真的沒錢了。”
想到這,她就一陣悲愴,事情還得從五天前那場大火說起。
她通宵在酒吧和小姐妹們蹦迪瘋玩,最後嗨上頭還買單了整個包廂的消費,等她再回到別墅門口的時候,消防車警車圍了一圈。
大火剛被撲滅,精美的別墅頓時成了一片廢墟,還冒着白煙。
湖夭當時腿就軟了,兩眼一閉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這怎麼玩了一晚上就燒成灰燼了呢。
她床底好不容易攢的幾沓以備不時之需的現金也都被火吞噬了個乾淨。
她的別墅,她的大紅票子啊。
湖夭只有兜里還剩為數不多的現金,和窮光蛋也沒什麼區別。
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她來人間三年有餘,從最初的懵懂到慢慢學習摸索再到現在待人處事都十分遊刃有餘,半年前剛用自己積攢的資產買了套面積不大的二手小公寓。
拎包就能入住,還免了裝修。
結果還沒睡熱呢,一切就都沒了。
更可氣的是,她的那些小姐妹一夜倒戈,把塑料關係可謂是發揮得淋漓盡致。
她頓時就處在了一種孤立無援的狀態。
湖夭低頭看着自己有些微髒的裙子,她之前可是擁有衣帽間的女人,從餐餐有肉淪落到現在,她經歷了常狐不能經受之苦。
算了,生活總要繼續,她總不能一死了之吧。
湖夭整理了思緒。
當下需要做的有兩件事。
1.找個住的地方。
2.填飽肚子。
身後的這間奢華又不失大氣的別墅就是她給自己找的新住所,想辦法住進去,好歹能先省一筆房租。
總歸是不道德,她還不如挑個最好的,而之所以選這個地方也是有原因的。
一來,房子面積大,肯定有她住的地方,住着別墅,自然吃食也不會差。
二來,她觀察過別墅主人,只知道是個男生,而且似乎是獨居,家裏人少,也不會擔心吵。
湖夭實在沒辦法了,她本來也是萬千寵愛中長大的,小日子又過於舒坦,生活這方面刁鑽得狠,一點苦頭都吃不得。
欠他的以後想辦法還吧。
“你是誰?”
幾步之外忽然響起一道清冽好聽的男聲。
湖夭本來垂眸看着地面一角在苦惱,聽見聲音,她眸子轉了轉,明白是別墅主人回來了,旋即就換了副無辜欲哭的可憐表情。
手心無措捏着裙邊,一點點站起的同時,抬起早已醞釀好情緒的眸。
看清面前這張臉的時候,湖夭呼吸滯了一瞬,眼裏劃過一抹亮色。
但很快又掩蓋下去,心裏砰砰直跳。
這個弟弟看起來好純好乖的樣子,烏黑的發色澄澈的小鹿眼和撲面而來的少年氣,簡直就長在了她的審美點上。
她從來沒在人間見過這麼精緻的男生。
與此同時,穆江北心跳也漏了一拍,默不作聲上下打量她一番,輕滾了滾喉結,捏着車鑰匙的力度都緊了些。
卧槽,這妹妹看起來又純又軟,眉眼漂亮又生動,身材也不錯。
是他的菜。
長達一分鐘的對視打量后,湖夭先開了口:“我的房子被大火燒掉了,現在已經餓了三天,我想吃東西,什麼都可以,你可以給我點吃的嗎,我不挑食的。”
她掌握着說話強調,字句尾音帶着顫,又想起被燒掉的別墅,情緒又上頭,眼眶瞬間蓄滿了淚。
眼含着淚花,在話音落下的時候,眼淚也恰到好處的落下。
然後湖夭就頂着這樣一張梨花帶雨的臉,輕軟又小心翼翼又問他:“可以嗎?”
我靠。
心臟暴擊。
他那一瞬間做了個決定,先把人留住,再一步一步慢慢來,大不了就犧牲色相,對自己的顏值他還是不吝嗇給自己點自信的。
雖懷疑她的目的,但他目的也不單純,糾結這些幹什麼。
穆江北只怔了一瞬,快到完全可以忽略,立馬點頭,剛想說一句“行啊”,臨到嘴邊又覺得不好,換了句:“可以的。”
穆江北拿着鑰匙去開門,背身思考一瞬,又立馬回頭試探性問:“那你有住的地方嗎,不嫌棄可以住下,我一個人。”
話音才落,他立馬又解釋:“我說我一個人沒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幫你而已。”
卧槽卧槽,幸虧他反應及時,不然這話多容易讓人誤會。
他慌張解釋的樣子讓湖夭忍不住嘴角彎起一小抹弧度,他怎麼這麼可愛,不過她面上依舊裝作很為難的樣子,低頭看着地面,糯聲:“可是我現在還沒有錢交房租給你。”
“不用交。”穆江北一秒接上她的話,意識到自己的心思暴露得太明顯,扶了扶額,手無足措擺了擺手,又開始找理由解釋:“我的意思是等你有錢再給我房租就行,你可以先住着,空房間有很多。”
在自己有好感的人面前,手無足措和語無倫次是兩種常態。
“謝謝你。”湖夭一個沒忍住,差點和面前的“大恩人”勾肩搭背,生生止住了步伐,最後也只是稍靠近了一些。
她發誓這聲謝是發自內心的,他給她提供了住所起碼不用流落在外了。
也就是這樣真誠又純澈的眼神輕易勾起了穆江北心裏的那團無名之火,也不知道是小花園裏飄來的梔子清香還是她身上的味道,總歸是特別好聞。
之前也沒這麼覺得。
穆江北看了幾眼就立馬收回視線,脖子到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爭氣得紅了一片。
他這人從小就有臉紅的毛病,一點不經逗,但作為穆家太子爺,除了家裏幾個長輩也沒多少人敢明目張胆調侃他,知道他這個特質的人少之又少。
不過,湖夭現在也算一個。
她剛才看得一清二楚,在跟着他進別墅的時候,內心不禁暗笑。
真的好乖好純情啊。
湖夭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餓了三天的說辭。
餃子上桌,她一口一個往嘴裏塞,吃到第二個的時候就噎住了,穆江北給她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聲音放柔:“別著急,不夠我再煮,還可以點外賣”
湖夭眼含熱淚,癟了癟嘴:“不用了,謝謝。”
“嗯。”穆江北聲音柔得不像話,他自己聽了都泛雞皮:“慢點吃,都是你的。”
話畢,他就進廚房又煮了一鍋,出來時湖夭已經吃到盤子見底,他給自己也拿了副碗筷,款款在她對面坐下。
“我也還沒吃飯,一起吃。”穆江北說。
實際上,他剛跟朋友胡吃海喝完,就是因為吃頂了不舒服才提前回來,但他有自己的小算盤,於是,下一秒他就當場表演了個“怎麼也夾不住餃子”的絕技。
湖夭看他笨手笨腳,輕輕鬆鬆用筷子給他夾了一個放到碗裏:“我幫你夾吧。”
“謝謝。”穆江北慢條斯理吞入了肚子裏,姿態優雅又紳士。
第二個自然要夾起來,不然就演得過火了,於是到第三個的時候又費了老半天勁兒,湖夭看不下去,又給他夾了一個。
穆江北十分“不自在”地又道了聲謝,餘光瞥見一邊亮着的手機屏幕上的信息,群里的消息在一條一條往出彈。
他沒理,指定不是什麼正經事。
湖夭也看到了,輕聲提醒他:“你的手機一直有消息,你要不要看一下。”
“嗯,那我看一下。”
穆江北有了理由拿手機,打開群迅速瀏覽了一遍群消息。
【三個謎一樣的男人】群里:
肖則愷:[@穆江北,城南新開家酒吧,聽說裏面有個女DJ特別漂亮,身材巨辣,看看去?]
肖則愷:[你不是正好吃撐了,消化消化?]
段之煜:[@穆江北,說話。]
肖則愷:[@穆江北,撐死了?]
肖則愷:[不去拉倒,他無福消受,愷子咱倆去。]
......
穆江北表面雲淡風輕像在正經聊天,修長的手指在對話框打了一行字:
【@段之煜@肖則愷,有病?】
肖則愷:[我要淹死自己讓你沒有爸爸.jpg]
肖則愷:[捂死你個王八蛋.jpg]
肖則愷:[吃了火.葯彈了?]
段之煜:[@肖則愷,導彈。]
穆江北:[滾一邊去,家裏有了,你們要看自己看去。]
穆江北:[還有,我不想年紀輕輕就當爺爺。]
段之煜看了消息和肖則愷同時發出疑問:
肖則愷:[家裏有了是什麼意思?我趕明兒個去看看,哪尊倒霉的大佛能拴住你的心。]
段之煜:[我也去。]
穆江北蹙眉,打字的同時又抬頭向對面掃了眼,一秒切換表情,勾起了唇角,對話框的話倒是與他臉上那抹溫柔的笑意大相逕庭。
穆江北:[我家從此以後不歡迎你們,你們敢來給我嚇她,想清楚後果啊。]
那頭髮了幾個省略號,立馬發起了群視頻,聲音只持續三秒,穆江北迅速掛斷,然後開了消息免打擾,把手機調到了靜音,倒扣在桌面上。
懶得理了。
看這又是接連不斷的消息又是視頻通話的,湖夭以為他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只是顧及她在場不好說而已。
“我可以走開,你先處理事情吧。”
說著,她就要起身,穆江北趕忙阻止她:“我不是這個意思。”
意思到自己有點急躁,他清咳一聲,又換了副神情。
下一秒。
清澈的眸子掃向她,又一秒挪開視線,垂下眼睫:“人是鐵飯是鋼,我覺得還是吃飯比較重要,吃不飽肚子會餓的。”
怎麼辦,這話說的,這也太可愛了,好想在他毛茸茸的腦袋上rua一把,好想親他一口,好想勾引他啊......
湖夭心裏那點想法已經快要藏不住了,當不滿足於只是在腦子裏空想時就要付諸於行動。
湖夭幾乎是當即就下了決定,坐直身子,又夾了個餃子給他放到碗裏:“那你多吃點,長身體。”
眼底眸光一暗,她刻意把動作放緩,在收回手時用指尖“不小心”觸到了他的手背。
柔軟的指腹輕輕擦過手背敏感的皮膚,電流一般劃過,穆江北腦袋裏頓時炸開了無數煙花。
湖夭佯裝不知覺,低頭又吃起了餃子,已經吃飽,她吞咽的動作也就慢下來,一個餃子足足咀嚼了三分鐘,分了十八口吃,淑女范兒十足。
對面的穆江北就不一樣了,坐立難安不說,耳根子又紅了,大抵也是覺得“丟臉”,他不自在地摸了摸溫熱的耳朵,飄忽開視線:“天太熱,身上粘膩的厲害,我先去洗個澡啊。”
“好。”湖夭乖巧點頭。
穆江北又叮囑:“不要不自在,你就當在自己家就好。”
“家?”湖夭眸子一秒落寂,輕咬着下唇,抬起的手一點點放下,眼神無助又可憐:“可是我沒有家了,什麼都沒了。”
頓了幾秒。
“如果你願意,那你以後可以有家了。”
湖夭確實因為他這句話有一瞬間的愣怔,落魄時一點溫暖都會激起千層漣漪。
她抬頭盯着他,漂亮的眸里漸漸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霧氣,眼睫濕漉漉,視線交匯間有種勾人犯罪的衝動。
穆江北已經快要站不穩了。
他第一次有這樣的衝動。
他好想做點刑法上不允許的事情,在她白皙光滑的脖子上種一排排小草莓。
作者有話說:
勾引用在書名有一點危險,所以換了
此哄你非彼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