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今晚你能不能……收留我一下?”◎
待傅寒時上車之後,安錦才看到他褲腳上一層薄雪,鞋上也是。
車裏溫暖,沒一會兒藏在布料褶皺處的潔白雪塊就融化成透明的水珠,順着褲腳淌過鞋面,然後又將地板積出一片小水窪。
傅寒時察覺到安錦的視線,將東西放下不以為然地笑着解釋,“最後一段封路了。”
“那你怎麼過來的?”
“走過來的啊。”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
安錦心情可謂是非常複雜,她微微歪着頭看他。
他真的變化好大。
她突然想起梁以晴那天對她說的話——給他時間慢慢學,他也許會給你很大很大的驚喜。
甚至梁以晴臨走前還打趣她說,“他事業成功之後固執己見,你的打擊教育我看還挺適合他的。”
“再接再厲啊。”
神喵喵再接再厲啊……
前兩天臨近農曆年底開始他就不停給她打電話,明裡暗裏問她過年劇組還工作嗎?放不放假啊?
周曉筱就在劇組,劇組工不工作他不知道嗎?
她反問之後,傅寒時居然沉默之後有些委屈地說,“可是我不關心她放不放假啊。”
安錦:……
資本家果然冷酷無情,而且還是疑似有血緣關係,也絲毫不軟啊!
安錦思緒天馬行空,人站在那沒動,可靈魂都快瞟到外太空去了。
等回神時再看到他的動作時不由愣住。
他在彎着腰從紙袋子裏拿出春聯福字擺在房車的小桌子上,動作很輕小心翼翼,生怕弄壞弄皺了似的。
安錦定睛一看,心情酸澀又複雜。
“你沒扔嗎?”
那是她之前一時興起提早好幾個月為農曆新年準備的,好像是她看書時看到一對特別令她驚艷的對聯正適合過年喜氣洋洋的氣氛。
在那座別墅里,她都顧不上穿拖鞋就一路小跑着去書房揮毫潑墨寫下它。
後來她滿心失望痛心離開時,疲累到不想再看這些東西,直接將它扔到紙盒裏塞進床下。
隨這裏的主人處理吧。
她以為過了幾個月,這些曾經懷着希冀憧憬欣喜準備的東西應該在臟污的垃圾場裏不見天日。
她愣了愣,其實她是沒有想過會再見到它們的。
還有那副很大很大的福字,紅紙燙金,她還在角落裏悄悄畫了兩顆印在一起的愛心。
“沒扔啊。”傅寒時輕聲答,他微啞的嗓音頓了頓,似乎不想在喜慶的日子裏提到任何不開心的東西,拎起春聯笑着問她,“我們貼在哪?”
“祖父祖母家是不是還沒拍完戲?”
那雙深沉黝黑的眸子此刻盛滿了點點繁星,“那不然我們貼到房車外面吧?等明天一早?”
清冷如雪的男人輕輕扯着喜氣洋洋的春聯,畫風真的好詭異。
安錦皺着臉有些一言難盡。
她算是知道他的事業為什麼如此成功了,傅寒時此人真是百折不撓永不放棄。
她隨便擺手嘟囔着,“隨你喜歡,我要去包餃子了。”
在她轉身那霎那,男人眸光黯淡下來,連翹起的唇角也被拉得平直。
真的每一刻,他都能發現她不再愛他的蛛絲馬跡。
每一刻。
可他不會放棄,於是傅寒時只低落幾秒鐘就回身從口袋裏又拿出來提前買好的水餃追在她身後,“我來之前買了你喜歡的素三鮮餡的,你現在餓不餓?一會兒我包餃子,你先吃點吧?”
安錦瞥他一眼沒理他,任他站在身側自顧自把醒麵糰的盆打開,戳戳白嫩嫩的胖糰子。
最近安錦對傅寒時態度好不少。
除了知道他悲慘的過去有些同情他,還有就是他真的對《仙境》特別特別上心。
前段時間劇組遇到了不大不小的困難,懷城迎來從北方襲下的寒流。山裡低溫影響拍攝,而且拍外景時滿地雪光反射根本看不清屏幕,再有就是監控屏幕被凍得已經反應遲鈍開始卡幀。
拍攝組可憐兮兮的不得不用保溫袋把機器纏上,讓機器散熱變緩,能自熱溫暖一下機器。
還有就是給機器貼暖寶寶,安錦把傅寒時給她買的好幾箱暖貼都貢獻出來。
機器高級黑色磨砂面上貼滿了粉色愛心的暖貼,看着又心酸又滑稽。
雪光反射看不到屏幕,只能用黑布罩着。
黑布不夠,別人只能用黑色垃圾袋把自己和鏡頭套一起艱難作戰。
每次衛也都是從黑布底下鑽出來喊卡。
她沒有跟他說這些,但他不知從哪聽說了,第一時間從國外買回來當下最先進的適應低溫拍攝儀器。
琳琅滿目,一應俱全。
完美到攝影組的工作人員一看見,全像惡狼似的撲過去,喜歡的不得了,甚至搶着要親機器。
這可是目前世界上最頂尖的機器啊!
他那天急匆匆來看一眼她,順便來送機器。
濱城那邊似乎離不開,當天下午他穿梭在濱城和懷城之間。
衛也都被這些大件嚇到了,珍視萬分地用手輕撫,不禁誇張地張着嘴感嘆,“傅總,不至於吧?”
對傅寒時的態度不禁又軟乎幾分。
就說傅寒時這前前後後投入的這些成本,就算他們劇組來回賣十次都賺不回來啊!
傅寒時倒是不以為意,仔細將安錦從頭髮絲看到腳下見她一切都好之後才說,“反正她以後還要用。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輕輕拍了一下安錦手肘,疾步往車那走,車門還沒徹底合上車已經躥了出去。
看起來格外急。
他全力又小心的支持呵護她的夢想。
和那個在車上與她爭吵的男人判若兩人。
連她都尋思遇到困難咬牙克服一下就完了,如果不行只能犧牲一部分呈現效果。
可他不同意。
他現在,好像比她更在乎拍電影這件事。
安錦若有所思地和完麵糰回身看到傅寒時就在她身後擰眉在拼裝她之前買的紅色燈籠。按着尼龍布上的花紋摳掉多餘,這件事似乎對他的大手很難,他認真的都快鑽進燈籠里了。
她視線往下,就看到他洇濕的褲腳還潮濕着往下滴水。
“衛也和謝衍車上有衣服,你要不要去換一下,我跟他們說。”
傅寒時聞言微微挑眉有點不樂意似的,反應過來又撇了撇嘴壓下這點情緒,然後抬眼直勾勾地瞅着她認真地問,“我的衣服不好嗎?”
睜眼睛說瞎話的功力很強啊這位朋友。
“你的褲子都濕了你沒發現嗎?”
“沒有發現。”
“……”
可能是當久了製片,安錦不禁蹙眉訓他。
“你怎麼這麼倔?”
“感冒了這可沒地方打針。”
可惜傅寒時皮糙肉厚絲毫不為所動,他堅稱,“我感覺挺好的,不能感冒。”
他飛快睃她一眼低聲補充道,“我體質也好。”
安錦:“……”
不管他了!
安錦轉身把放在車壁架子上的藍牙音響打開,放的是她最喜歡的舒緩鋼琴曲。
兩個人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安錦包她自己那六七個餃子,傅寒時弄燈籠。
他本來也想幫忙包餃子,被安錦懟了,“兩個人包七個餃子,洗手還不夠費水呢。”
“……”,她真是不愛他了,傅寒時失落之餘居然還有一絲雀躍,他覺得自己可能快變態了。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弄這些,動作都不快。
包完餃子之後安錦接水開煮,水剛開就看傅寒時拎着水餃袋遞給她,“一起煮吧,我也想吃。”
安錦看他一眼,接過來。
撕開膠袋,把跟她包的明顯外貌不同的完美餃子下到鍋里。
不一會兒,鍋里的水沸騰。
看着她包的圓滾滾的小餃子和他買的水餃一起在鍋里跳躍着碰觸摩擦翻滾時,傅寒時耳朵尖漸漸紅了。
安錦看他一眼,“?你熱嗎?”
傅寒時連忙瞥開眼,耳朵更紅,“有點。”
轉身背對她往車頭那走了兩步,躲她似的。
安錦:“?”
這人怎麼,奇奇怪怪的。
等買來的餃子和安錦包的餃子開鍋時,春晚已經快開始了。
安錦端着兩盤餃子,她讓傅寒時把房車開到院子門口,然後護着餃子一路小跑進屋。
平衡兩手的胖餃子,她跑得好像一隻小企鵝。
好可愛啊。
傅寒時跟在她身後滿足地無聲喟嘆。
他被指派拿其他所有東西,傅寒時甘之如飴。
跟在後面先是把小燈籠們都掛在門口,然後才端着瓜子和小橘子進屋。
客廳燈光昏暗,因為拍戲需要特意調成這樣。
於是從南卧房門玻璃窗上透出的燈光就顯得格外溫暖。
傅寒時端着東西站在那,眼睛不由有點熱。
喉結滑動兩下,他艱難地咽下那股令他動容的幸福感。
能與她一起過年,只有他們兩個人的那種滿足。
傅寒時推門進去時,坐在沙發上的安錦只回眸看他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趕她走。他才鬆口氣。
他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還是那個他睡過一晚的三人沙發。
他剛坐下安錦就啪下腦袋,“忘拿快樂肥宅水了!”
又起身噔噔噔往外跑。
傅寒時目光追隨着她,眼眸彎了彎。
視線一轉,落在安錦親手包的那盤餃子上,右手手指搓了搓手心。
又忙瞥門口一眼,她還沒回來。
他覺得安錦不會讓他吃她包的餃子。
可是這是她親手包的餃子,他還沒有吃過。
他不想錯過,他想嘗嘗。
偷吃一個的念頭蠢蠢欲動,最後理智終於被全面壓倒,他飛快伸手捏起一個放進嘴裏咀嚼,一開始動作很快,然後突然怔了一下,緊接着動作就更快。
皺着臉狠狠咽下去。
他錯愕地瞪大眼睛看向安錦那個可愛的粉色小貓盤子。
他彷彿看到小貓盤子上已經長出了紅色的魔鬼耳朵。
餃子可真咸啊!
咸到只吃了一個快速咽下去之後嗓子都有點疼。
傅寒時只思忖一瞬就立馬下定決心,連忙端起盤子把那六七個餃子囫圇個都吃了,剛出鍋的餃子餡還很燙,燙的他連喝了半瓶礦泉水。
然後脫力般地靠向沙發背,老舊的豹紋沙發吱嘎一聲,彷彿是在嘲笑他砸了自己腳的偷吃行為。
門外腳步聲漸近,她歡欣雀躍地抱着肥宅水回來。
這可是她減肥以來第一次獎勵自己喝正經可樂!之前她都喝零度解解饞就算了。
結果一進屋,她剛坐下就愣了。
“我餃子呢?”她扭頭問屋裏剛剛唯一的一個人。
傅寒時沒看她,臉頰和耳朵可疑的紅了,他面不改色的把他那碗餃子往她那邊推了推。
“……你吃完了?”安錦眼色複雜地盯着他,一臉難以言說,“你不覺得咸嗎?”
傅寒時:“?”
“我煮的時候當然嘗了一個啊。”
“你怎麼都吃了?我鹽放多了實在太咸了,我準備把餡扒出來當鹹菜配橘子吃的。”
傅寒時:“。”
大概是傅寒時神情愣了之後絕望的太明顯,她從未在運籌帷幄的傅總身上看過這樣的神情,安錦不禁大笑出聲,掐着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一雙眼睛笑得彎彎似月亮,溢出了晶瑩的水珠,“你傻不傻啊?”
他好久好久好久沒有見她這樣對自己笑,心不禁軟成一汪清泉。
不知不覺他的唇角也跟着揚起來,眼裏盛滿了溫柔又縱容的愛意,如此顯而易見,幾乎要從他的眼眶漫出來。
兩個人眼神碰觸到一起,大概是他周圍的愛意太明顯,狹□□仄的小房間氣氛變得黏稠又溫暖。
安錦立刻察覺不對,迅速挪開眼靠回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盯着恰好開始的春晚。
然後一整晚,安錦心中都非常懊惱,沒有搭理他。
有點後悔剛剛打車房車門看到他第一眼時就應該趕他走的。
如果他敢說話,她現在就攆他走。
結果傅寒時安靜地看電視,整晚都沒有說一句話。
快到零點時,是電話拜年的高峰期。
從十點半開始安錦的手機就開始不停地響。
她接了一個又一個電話。
傅寒時手機倒是很安靜,一聲沒有。
在又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安錦嗓子發澀,喝了半瓶可樂之後才扭頭好奇問他,“沒人給你拜年嗎?”
剛剛奇怪詭異的氣氛已經被她如潮的電話給衝散了。
傅寒時想了想說,“我靜音了。”
安錦:“?”
“我沒什麼重要的電話要接。”
安錦心念微動,試探了一句,“你今年沒回家過年,家裏不給你打電話嗎?”
再說爸爸媽媽這個稱呼太奇怪了,安錦說不出口。
她現在知道去年春節她見過的人不是他的親生父母了。
她這個問題很絲滑,就算是傅寒時也不會覺得有一丁點奇怪。
因為去年他們是回傅家過年的。
對,傅家。
那時候傅寒時的偽裝簡直天衣無縫,她一點都沒看出來哪裏異常。
傅寒時開車帶她去了另一個城市,一座豪華的四層別墅。
還有非常大的院子,從復古歐式院門進去后,兩側都是高大的梧桐樹,然後就是冬歇的草坪。
他們車剛停住,那對溫柔平和氣質非常好的老夫妻已經站在門口笑吟吟地等待迎接他們。
怪不得那時候她覺得奇怪。
那時候他倆結婚還不久,還是商業聯姻,她覺得傅寒時父母對她未免有些過於熱情了吧?
她跟喬珂偷偷說自己的想法時,喬珂還笑她,“你怎麼得了便宜還賣乖?”
“可是我查,他們光給我的首飾就大幾百萬啊。”
一大盒子裝着各種禮物,說是給她的壓歲錢。
剛結婚就這樣,是不是過於大方了?
安錦拍照傳給喬珂之後,喬珂回復了一排省略號。
然後問她,傅寒時還有哥哥或者弟弟嗎,喬珂說自己表妹正好適齡待嫁。
當時兩個人打完電話驚嘆完就結束了。
主要是後來回到濱城之後傅寒時往她身上砸錢更嚴重,導致她婚後不到半年已經喪失金錢概念,“窮人乍富”有點麻木了。
這也是為什麼後來有段時間她對安弼懷和岳夢態度還湊合的原因。
她覺得自己嫁的還行。
作為東森集團忙碌又分身乏術的掌舵人,不管是時間,還是金錢,傅寒時都不吝予她。
她覺得他對待自己和婚姻都還挺真誠真心的。
安錦思緒飄蕩,電視裏觀眾們的鬨笑聲驚醒她,她連忙拽回亂七八糟的想法等他回答。
不知道他會怎麼說。
“你是知道了什麼嗎?”
安錦眨眼,疑惑反問,“知道什麼?”
傅寒時搖頭,“沒什麼。”
然後認真直白地回答她的問題,“我想跟你一起過年。”
安錦:“。”
扭頭繼續看電視不理他了。
在兩個人認真聊天時,誰都沒有察覺窗外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過隱入一望無際的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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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受期待的小品結束后,安錦手機又開始忙碌。
嗡嗡嗡地在老舊起皮的木桌子上打轉。
安錦嗓子發乾咽了咽口水,傅寒時擰開可樂遞給她,她感激地對他拱拱手,喝一口潤喉之後繼續接拜年電話。
沒看清手機屏幕,接起來安錦才聽出來是誰。
是之前那次聚會的組織者,她大學裏的朋友。
安錦一愣,舒展的神情漸漸消散,整個人有些緊繃。
眉心也悄悄擰出一個結。
“你最近忙什麼呢信息都不回?”對方笑吟吟,那邊炮仗煙花聲不斷,不由揚聲。
“我們什麼時候見見呀,上次突發情況都沒來得及細聊。”
安錦攥緊拳頭,抿了抿唇。
在一旁的男人聽得清清楚楚,黯然垂下眼。
難得而短暫的幸福要以這樣的方式戛然而止了嗎?
“我這前段時間又出國出差,忙得腳打後腦勺就沒給你打電話。”對方接著說,然後突然話音一轉,“你們也看春晚呢吧?對啦,你老公沒事了吧?”
安錦:“?他怎麼啦?”
“啊?”對面的人遲疑一下,疑惑地問,“你不知道嗎?他沒跟你說?”
話尾揚起,很驚訝似的。
側眸瞥他一眼,安錦起身走到門外,掩上房門之後才又問一遍,“他怎麼了?”
房間裏,男人垂着頭安靜地坐在那裏沒有動。
本來溫暖的燈光打在他身上,籠出的那道身影映在地上不知為何顯得格外蕭瑟。
過了五分鐘,安錦還沒回來。
傅寒時第一回覺得時間如此漫長,每一秒都像發鈍刀子一樣緩慢地剌他的肉。
安錦回來之後,沒什麼反應,連看都沒看他,回到座位繼續看春晚。
只是開始吃零嘴。
一個個扒橘子,中間再溜幾個瓜子。
傅寒時見狀自覺地接過工作,扒好橘子放到她手裏,趁她吃時又扒瓜子。
他一直垂着頭,就沒瞧見安錦複雜的神色。
臨近凌晨,老房子裏越來越冷。
羽絨服和雪地靴都不頂用了,安錦跺跺腳起來,要去房車裏看剩下的春晚。
她起身時傅寒時沒動,走到門口時傅寒時還孤寂地坐在沙發上,只有安靜的目光追隨着她。
周身只能聽到她自己的腳步聲,安錦止步,疑惑回頭看過去,碰觸到男人失落又苦澀的視線,她歪歪頭問他,“你不看了嗎?”
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她清晰看見男人黯然的眼底燃起光芒。
他連忙起身,大步向她走過來,帶起一陣風。
他站在那面前停住,可混着他身上冷香的微風沒有聽,似乎俏皮地繞着她一圈才散開。
好像是,在替它的主人擁抱愛人。
他的眼尾紅着,安錦瞥一眼裝作沒看到,轉身就走。
像只驕傲的小狐狸。
而男人像她大尾巴一樣,緊跟不墜。
回到房車之後安錦立刻去打空調,出去幾個小時本來溫暖的房車早被凜冽的寒風吹透了。
弄完空調她又去調車載電視。
傅寒時規矩地站在門口沒動。
他環視一圈,這還是他第一回在劇組仔細打量這輛房車。
他為安錦準備的那輛房車特別大,駕駛位上方和車位各有兩張床,還有沙發也可以拼成床。最多能睡五六個人。
精明的商人最敏銳能察覺到別人情緒細微的變化,而傅寒時是國內這些人里的頂尖。
他年紀輕輕商業成就突出就是因為他敏銳,又善於順桿爬,俗稱蹬鼻子上臉。
臨近凌晨,可能是夜色過於動人迷醉他的理智。
也可能是她剛剛在門口回眸那一眼給了他莫大衝動的勇氣。
在安錦弄完東西看過來,兩個人目光碰到一起時。
胸腔里洶湧地情緒衝擊着他,他挺直脊背勇敢地開口請求,“我今晚,能不能也在這睡?”
直白乾脆。
在她開口拒絕之前,他連忙指着駕駛室上面的吊床快速補充,“睡那就行。”
“我褲子還沒幹透,祖父祖母家鍋爐換了住一晚容易生病,我如果生病還得麻煩你。所以,今晚你能不能……收留我一下?”
作者有話說:
下章預告—安錦毫不猶豫將他剔除車籍。